样子,他就说不出口了,她如此生动的表情,有多久没有出现了?就是自己看到,也觉得怀念啊!
于是他目睹着米小青和身负婚约的凌宇尘继续纠葛,一个人痛苦难当,却又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给出最好的笑。他一次次在自己的办公室,低头看到下班的她跑向等在公司门口的人,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可是所有的细节却又好像都没有错过,就是她清脆的笑声他仿佛都能听见。被多少个心烦意乱的夜晚折磨过之后,他的想法也渐渐变了,要等她自己把心空出来,恐怕是等一辈子也等不来了,他总需要主动一点。他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在米小青面前,其实也有一些小小的卑微,她没有变化,他就不敢主动出击纠缠,用情深刻的那个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通病吧!
他想过了他可以给她什么,平心而论,凌宇尘对她的关怀体贴,他不一定样样做得到,因为他本身就是比较粗线条的人,但是同样的,他不可能让她那么痛苦,他的爱也是满满的,没有任何内部矛盾,只要她点头,他马上就可以娶她。对,婚姻,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他可以给她这个巨大的保障,然后再一点一点蚕食她的心,还有什么比朝夕相处更能让人改变呢?在这一次把宿醉的米小青接到自己住处之后,他下定了这个决心,先对她求婚,虽然胜算极少,可还是要赌一把,就算赌输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解脱。
他想他确实是输了,输给了这个女人倔强的心,也输给了自己的不够自信,当他看到她和一年多之前一样躺在病床上高烧不退,并且这一次还自己开车撞伤了胳膊,他紧紧皱着眉头,只能认输了。他打电话给凌宇尘把他找来,他把这个可恶的男人抵在医院楼道的墙上,恶狠狠警告:“不要再伤害她,如果你再做让她担心的事情,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她!”说完,那个男人走进病房,而他,离开。
他确实是输给了自己的胆小,得知米小青要离开凌宇尘做单亲妈妈,而他只敢开玩笑一般问她的孩子要不要爸爸,她转身出去之后,他对自己失望至极。难道这个局,从一开始对他来讲就是死的吗?他在哪个当口都找不到活路吗?可是米小青和凌宇尘,他们两个不也一样是胆小怯懦到极点的人吗?为什么输的人一定是他呢?也许,也无所谓输赢吧,他真的那么渴望和米小青在一起吗?如果真的那么渴望,他又怎么可能忍得到今天,他要的可能只是看到她如当初一样纯净美好的笑容,看到她真正得到幸福,才比什么都重要,所以,退出,伤心,都不代表失败,他至少还能做到成全。
当凌宇尘满脸焦急地跑来问他米小青在哪里地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即使在凌宇尘已经明确给了他合理解释的条件下,他仍然装傻说不知道。看着这个他羡慕嫉妒恨的男人没头苍蝇一样找了几天,最后就一根筋地驻扎在了他们公司外面,他觉得这样折磨这家伙一下,是他应得的,谁让他曾经让小青一个人受了那么多委屈呢?只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故事也快到有结局了吧!
而他自己这里的情况,其实是有点诡异的。自从他突破了二十五岁大关,仍然没有女朋友,他父母就开始着急,尤其在他回国以后,二老也想要个中国儿媳,于是动用各种从前的关系,广泛为他搜罗相亲对象。之前他一直都尽量抵抗着,只是这一次,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停了一个半月之久的卡宴,终于吐口了。
上前敲了敲卡宴的车窗,凌宇尘把玻璃放下来皱眉看着他,两个月之前的焦急已经被现在沉沉的憔悴取代,杨思汉看了看,觉得报应得也可以了,只是还不能让他得逞得太轻松。闲闲开口:“Emily的助理你知道是哪个吧?跟着她,就算今天找不到,跟上几天肯定是能找到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凌宇尘眼睛里面的情绪,瞬间的巨大惊喜之后,也还是有愤怒的,毕竟他是拖了这么久才说的。他看了这个眼神,忍不住就笑出来,接着说:“她为你痛苦太多了,让你也受点惩罚是必须的,凌宇尘,不要再让她受一点委屈,否则……”
“否则你会抢走她?”凌宇尘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可还是皱着眉紧紧盯着他。
“不,否则我会考虑让你破产,收购你的公司,你知道如果云尙想要这样做,不是难事。”他眯了眯眼睛。
凌宇尘发动了汽车,因为看到他身后大楼里,米小青的助理走了出来,在把车开走之前,他留给他一句话,让他愣了好一会儿,凌宇尘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公司是安全的。”
他目送卡宴跟上那辆红色的小QQ,转身去取自己的车,赶赴他的相亲现场。女孩子长得不错,打扮也用心,学历挺高,工作理想,举止还算优雅,他说了几个笑话,她努力做到笑不漏齿,第一次见面,还看不出真实的性格。在他眼里,她和许许多多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
饭吃得差不多,他问:“你愿意接着跟我见面吗?”
“愿意啊!”
“为什么?说说你的理由。”
“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啊,社会地位高,外形也英俊,举止谈吐都很合宜,还挺风趣的,而且你还是法国国籍,我想不出什么理由不和你相处下去。”
“那么,如果,我在爱着别人呢?”他幽幽地问。
杨思汉意兴阑珊地开车回自己的住处,他知道如果没意外,这是他和这个相亲对象的最后一次见面,这姑娘如他所料的现实,马上就打了退堂鼓。如果是米小青的话,肯定不会,即使是认为凌宇尘已经娶了别人,她还是爱着他。那么他自己呢?还不是一样,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她爱着别人,还是不可抗拒地陷了进来。其实,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深刻地爱上一个人,为她承受那么多改变那么多,他以为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把车开进车库,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离开,而是走到角落里,在一堆用防雨布盖着的东西前面停下。用力扯下满是灰尘的防雨布,一套架子鼓出现在眼前,正是他当年在巴黎的广场上用的那套鼓,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一直让这个东西跟着自己。拿起鼓槌,手感陌生又熟悉,轻轻地在一个鼓面上敲下去,这声音,他曾经以为信仰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个摇滚青年的灵魂,还活在他的身体里面吗?如果沿着那条路走下去,他会怎么样?至少,不会有女孩子说找不到理由不和他交往吧!可是今天这样的自己,竟然有些陌生呢!
小青,我为你,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了,这也许,就是你留给我的礼物吧!
手里的鼓槌又重重落了一下,这一次,鼓声在狭小的车库里,久久飘荡。
结婚
门一响动,凌宇尘就站了起来,遥遥地眼神只盯着米小青一个,也实在说不好那是什么眼神,只能说一看到就让人心肝跟着颤。米小青站住没说话,她的助理先跑了过来,心虚地解释:“Emily姐,他跟踪了我好多天了,我上班他在公司外面等,我下班他在我家楼下呆着,我今天是趁着天不亮就出发的,绕了一上午都快把市区绕遍了,就差冲进县城里去了,咱开的是QQ,他开的是卡宴,我尽力了,实在是没甩掉啊!”
米小青面色极其平静地回屋拿她画好的设计图,又听助理跟她唠叨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等把助理打发走了再回客厅,除了凌宇尘,其他人都不知所踪了。
凌宇尘好像是瘦了,穿着一件不知道穿了多少天的衬衫,头发有些长,在耳朵上面支出来一点,神色极其疲惫,眼底明显的黑晕,下巴上还有胡茬。米小青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他,看到了心就在抽痛。而她自己呢,最近吃得好,胖了不少,刚刚跟姐妹们Happy回来,面色红润,怀孕到了第四个月肚子微隆,身上干干净净的粉色孕妇裙,前面还绣了只小熊。
她瞬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一步步走过去,只听到他低沉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问:“孩子是谁的?”
就这一句,刚才萌芽的内疚瞬间消失,她的火气直接窜了上来,前所未有地冲他吼:“凌宇尘,你凭什么这样问我?你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是谁的?除了你还有别人?你以为我稀罕怀你的孩子?你以为我愿意爱你?我不过就是没办法,我拿自己没办法!你滚,你给我滚!你以为我真的就非你不可,随便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姑奶奶不伺候了!你滚,滚远点!”
厨房宽大的料理台边上,阮茉香一边吃着陆若言刚切的芒果,一边点头道:“嗯,有进步,孺子可教了!”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好像有摔东西的声音,“她摔的是咱家东西!”赶紧拉着自家男人跑出去。客厅里面,摔在地上的不过是几本杂志,而凌宇尘已经紧紧抱住还在哭闹的女人,那个表情啊,看到的人都想长针眼。
“得了,给她收拾行李吧!”阮茉香摊摊手。
话是这么说,想从阮茉香这里把人带走,也并不是容易的事。凌宇尘这些天跟踪米小青的助理,这一身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天,阮茉香又没有马上放人的意思,他就跟陆若言借他家的浴室洗个澡,再借身衣服换上,也好不太失礼。不过他和陆若言身材差不太多,穿衣的风格则差了许多,加上陆若言也是故意整他,给了他一件公司搞活动发的圆领白T恤,上面还大红字印着盛传的企业宗旨什么的,美名其曰这个穿走不用还。所以凌宇尘穿着这个东西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憋笑。
“凌总,我们帮你照顾了你女人这么长时间,换顿饭总差不多吧?”阮茉香先发制人。
“好,想去哪里吃?随便说。”凌宇尘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其实一顿饭怎么够呢?只是我知道小青跟你们是真正的朋友,我说什么都是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