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微皱了下眉头,就坐进了车,根本不管开车的是宁氏哪位被公器私用的职员,我都当他是计程车司机,让他开往医院。
到了医院,我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跳下了车,直往里冲。
再一次看到妈妈冰冷的尸体,我才再一次感觉她真的离我而去了!
直挺挺地走出停尸间,我像一抹无主幽魂,没有目的地向前走。
“宁贝儿!”
有人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臂,是宁顾。他显然走得有些急,呼吸微微有些喘,应该是刚才公关车的司机没能跟住我,报告了他,所以有点紧张吧!
“宁顾,你带我去看爸爸吧,他在哪个病房?”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好像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点点头,领着我上电梯去了医院高级病房。
“贝贝!”
被厚厚石膏裹了一条腿的宁涵,一见到我就情绪失控,泪水在他突显老态的脸上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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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无声道别
004 无声道别
“爸……”我紧紧抱住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宁涵,泪也悄悄从眼眶里滑落。
“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妈妈还好好的,是不是?”宁涵用唯一可以动用的左臂紧紧抓住我的肩,希望早前听到的恶耗只是自己耳朵坏了,听错了。
“我知道他们一直都不喜欢你妈妈,所以,他们是骗我的,是不是?”他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企求的眼神落在我悄悄用手背擦去泪水的脸。
他指的‘他们’是那批亲戚,一直都看我们母女俩不顺眼的人。
“贝贝!你说话呀!”他抓着我的肩用力的摇着,希望从我嘴里听到他所希望听到的话。
我的及肩长发随着他的摇晃飘飞,眼前的景物也一直在摇晃,我却如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木然随他摇着,喉咙堵得说不出话,自由流淌的泪水进了我的嘴,有点咸。
“爸!”
宁顾阻止了父亲几近疯狂地逼问,从他手里解救下我不堪摇晃的身躯,扶着我的肩膀,我有些头昏地靠了靠他,就轻推开他,抓着床架站直了。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宁涵虚弱地垂下手,喃喃着望着天花板。“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我颤抖着嘴唇,从模糊的视线里望着深受失去爱妻打击的宁涵,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年的容颜上尽是男人伤心的泪痕。
我再也控制不住的趴在宁涵身边,抱着他唯一完好的左臂,放声大哭。
病房里的人除了宁顾,还有几位亲戚和宁涵的助理,但是谁都没有出声阻止,顿时,偌大的病房里只剩我们父女抱在一起痛哭的声音。
我看不见的身后,是宁顾对失去母亲的悲痛感同身受的目光,和对父亲再失妻子的悲悯。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宁顾才【炫】恍【书】然【网】察觉他对自己母亲逝世的悲痛已经悄然远去,对刚刚过世的继母的怨恨却在瞬间荡然无存,对面前痛失母亲的少女却兴起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怜惜。
我母亲下葬的时候,宁涵做在轮椅上,红肿的眼睛以一种绝望的凄凉目送心爱的女人从此在生命里消失,一下子干瘦下来的手指紧紧抓着一直陪在他身旁的我,那力道让我有种错觉,仿佛我是唯一能使他活下去的支柱!
葬礼上,我一直很平静,黑色的裙装衬着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有些吓人。
宁顾站在宁涵的另一边,目光时不时地投注在我的侧脸上,我两片薄薄的嘴唇由始至终倔强地紧抿着,没有哭喊,没有吭声。
望着墓碑上的如花笑魇,我深深鞠躬,无声向入土的妈妈道别。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考到最好的大学,完成你没能完成的愿望,让你的遗憾不在我身上重复!我以后会找一个像宁涵这样值得爱的男人,不会轻易让男人伤害我!
回到宁家,宁涵已经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微阖着眼皮,被宁顾抱着上楼,我也跟着在他床边安静地陪着,确定他闭上眼,呼吸平稳地睡着之后,我才悄悄退出房间。
下楼,我想去厨房拿点饮料喝,却在经过偏厅时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对话。
“看到没?那个冷血的女娃,一滴眼泪都没有呀!”
“什么样的女人生什么样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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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你是那根葱
005 你是那根葱
这两把声音我认得,是宁涵的姐妹,也是一直不认同我们母女俩的宁家人。
我停在偏厅的入口,冷眼看着厅里同仇敌忾的两姐妹,宁惠和宁荷,坐在沙发里的宁涵的胞弟,宁浩,他们的几个子女也在。
“……该死的女人死了,那个小野种也该滚了……”宁惠没发现我,依旧口沫横飞地出言恶毒。
我听到她骂我小野种就算了,反正我从小听得也不少,但是,她竟然诅咒我妈妈该死?
我的手轻轻一挥,墙角的一盆兰花从几架上落下。
“哐啷!”精致的瓷盆分裂成好几片,可怜的兰花摔断了花梗花茎,躺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无声哀嚎。
厅里的人被吓一跳,个个寻声望向立在墙边的、她们正妄论的小野种——我!
“啊……”他们显然没料到我会出现,有些不知所措。
背后可以闲言碎语,并不代表他们也可以在我面前理直气壮!
“爸爸他睡下了,请二位姑姑和叔叔回去吧!”我慢慢走进去,冷然望着两位身上流着和慈爱的爸爸一样的血液却一点也不慈爱的“姑姑”们,以主人的口吻下逐客令。
宁荷拉了拉年长的宁惠准备走,毕竟,在人背后说坏话被听到难免会心虚。
“干嘛?”宁惠甩开妹妹的手,一副嚣张的样子,踮起脚,尽量伸长脖子试图缩短与我身高上的差别,“我们宁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敢叫我们走?你充其量不过是没人要的小孩,宁涵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宁家人了?”
我轻哼一声,冷冷一笑,“我姓宁,我住在这里,不当自己是宁家人好像也说不过去吧!”
“你……在宁家,别说你了,宁顾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算哪根葱?!”宁惠想到我说的是事实,越发气得脸颊涨红。
我冷笑着在她气得涨红的时候补上一句,“您真有自知之明,在宁家,算得上一根葱的也只有‘德高望重’的姑姑您了!”
“你……”气得发抖的宁惠想也没想的,一巴掌朝我脸上挥过来。
‘啪’响亮的一声,可以想象宁惠这一掌怒掴我用了多少力,我只觉左脸颊火辣辣的烧疼,五个指痕印恐怕是跑不掉的了!
厅里原本抱着无所谓看戏心理的人都被吓得一愣,宁惠的儿子梁志成、女儿梁宜欣,一左一右地走上前,叫了一声‘妈’,盯着我握起的拳头,似乎担心我会反击,准备随时护着他们的母亲。
“小姐?”
听到花盆破碎声而来的佣人看看我的脸,再看看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这种状况她们做佣人的不好插手,交换一眼,丽莎留下看着,雪莉转身悄悄退开。
我的拳头握得死紧死紧的,恨不得用最大的力气一巴掌甩在宁惠那张老脸上,但我没有,只是用我两只冒火的眼睛瞪着她,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瞪着她,瞪得她气焰减弱,低下了眼帘,回避了我的瞪视。
“姐,我们走啦!”可能是我的眼神过于森冷可怕了,宁荷赶紧去劝气势消去大半的宁惠。
再怎么说,我是宁涵心爱的女人的女儿,就算她过世了,宁涵还是当我亲生女儿一样疼宠的。现在打了我耳光,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心疼,他刚受丧妻之痛,没有人忍心让他再为这种事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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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无力的微笑
006 无力的微笑
“哼!不跟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宁惠也意识到自己气过头了,闹重了。但口头上还是不能输,落下话才和宁荷带着她们的子女离去。
“小贝,不要和你姑姑生气!来,让叔叔看看,哎哟,都肿了!”
宁惠等人一走,宁浩就走近来,状似疼惜的伸手拂上我的脸颊,我被碰触得‘嘶’的一声,呲牙裂嘴地别开脸。
“叔叔,您也请回吧!”我往旁退开一步,对有着和宁涵相似五官却年轻了十岁的宁浩一点好感也没有。
他要真疼惜我,就不会等他两位姐姐都走了之后才表示,更不会对她们的言语攻击毫不阻拦!
他,宁浩,虽然从来没有主动表示出对我们母女的恶意,但在我眼里,他依然和她们是一丘之貉!
我才不要他的假好心!更不要领他的虚情假意!他最好也别指望我会转变态度,以为我该为他释放的善意和施的一点小恩小惠感激涕零。
整个宁家对我来说,除了宁涵,其余的
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站在我们母女对立面的敌人!
宁浩对我的冷脸一点也不在意,好脾气地笑笑,“女孩子可不能这么倔,温柔点才可爱,才有人喜欢!”
我嘴角抽扯着给了他一个冷笑,“谢谢叔叔的提醒!”
而我心里则是连呸了几声,我的温柔可爱,那也是你宁浩能见到的?谁爱喜欢谁不喜欢,我才不在乎,更不稀罕!
“丽莎,去拿个冰袋给小贝敷敷!”宁浩主人似的吩咐丽莎,依旧怜惜地啧啧有声,“这么美丽的小脸蛋,惠姐也下得了手,真是……”
我皱眉,再次后退,想离宁浩远一点,却踩到了随雪莉来的宁顾的脚。
“对不起……”我转身道歉,看到宁顾见到我脸颊时闪过的一抹讶异,我下意识地迅速转头,不想他看到我的狼狈,“我累了,今晚我不想吃饭了,爸爸醒的时候,麻烦你告诉他一声!”
说完,我转身就走,不让宁顾有追问的机会。
自从我妈妈车祸过世那天起,宁家就变了个样。
宁涵变得郁郁寡欢,终日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什么事都不理,总是对着妈妈的照片神思恍惚。
宁顾代掌了宁涵在宁氏公司的一切职务,使得本就早熟的宁顾更显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