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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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大帝-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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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什么滋味。时而使人觉得飘飘欲仙,有凌空乘云之感;时而又觉得似有压在心头、排挤不出的郁闷;时而又使人感到如乍开闷笼般的轻松;反复咏叹余味无穷,但觉胸中浊气一扫而空。  魏东亭听了一阵,忽轻轻碰了一下康熙衣袖。康熙回头看时,他正朝苏麻喇姑努嘴儿笑。康熙见苏麻喇姑呆呆的若有所思,低声问道:“婉娘,你在想什么?”  苏麻喇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迟疑间红了脸笑道:“听琴呗,有什么想头?”  

苏中堂喋血西菜市 伍次友危言动天听(4)
因从未见过苏麻喇姑这副模样,康熙倒觉诧异。旁边的魏东亭却笑道:“龙儿不必问,这是《诗经》上有的。注脚也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姐姐你说是么?”苏麻喇姑红了脸啐道:“你不是好人!教唆主子打趣人,看我回去不告诉孙嬷嬷!”  伍次友听得窗外嘁嘁喳喳的人声,便住琴息香,站起身推开窗户笑道:“  怪不得琴声有异,弦乖音谬,原来有人偷听,快请进屋来吧!”  康熙一脚进门便问:“先生方才奏的什么曲子,我竟没听过这么好的琴!”伍次友笑道:“什么好听,音无哀乐,听者有心,弹者何意呢!”一句话说得三人都笑了起来,各自心里想的却不一样。看龙儿、魏东亭怔怔地坐着不言语,伍次友倒觉好笑,收拾一下桌上东西便道:“今儿接着讲《后汉书》,先从帝纪讲起。”  这便算正式开课了。康熙坐好了,苏麻喇姑从架上取了《后汉书》来,摊在他面前,又各给伍次友和康熙斟了一杯凉茶,便与魏东亭一边一个斜坐在康熙两侧。  伍次友简要地剖析了西汉致亡的原因,笑道:“班氏之《汉书》固可以下酒,然据愚意看来,范晔之《后汉书》中也有不少篇章是绝妙好辞,可以永垂于不朽的。只可惜了一件事,大损了他自己的声名。”康熙忙问:“文章岂有随人事而转的?”  “有啊!”伍次友答道,“这便是一个明证。范氏吃亏在一个‘傲’字上。他在狱中致诸侄的书信中曾夸耀自己的《后汉书》比《汉书》还要高明,是‘天下之奇作’,说《后汉书》中中等的篇章,也不次于贾谊的《过秦论》,连自己也选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形容这部奇书,自古史书中没有一部可与《后汉书》媲美的。”  “你们听听,他吹了多大的牛?”伍次友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文人清高自重原是美德,但若自视过高,反变为狂妄无知,就难免引后人之讥笑,《后汉书》中不少篇章是很可读的,之所以受人轻视本源就在这里了。这也实在是范晔自毁所致。”  讲完这一过节儿,算是介绍了作者,接着便略陈帝纪世系,一个一个夹着自己的看法按史作了评介。讲到质帝八岁登极时,康熙眼中忽闪过一丝笑容,双手按膝,身子向前探了探,问道:“那不和当今圣上一个模样么?”  魏东亭知道这个掌故,十分忌讳,连连递送眼色示意伍次友敷衍过去。伍次友哪里晓得这意思,啜了一口茶接着道:“这小皇帝聪颖过人,如能长成,必可成为一代令主……”魏东亭走过去给他续了茶,笑道:“伍先生,是不是串讲以后,再一个一个从头掰起?”苏麻喇姑早察觉出来,忙道:“小魏子也是这么鬼鬼祟祟的,先生讲书哪有你插口的理,岂不闻临文不讳?”康熙也笑道:“对,对!这有什么呢,质帝是质帝,当今圣上是当今圣上嘛!”魏东亭只好红了脸笑笑,坐下听讲。  伍次友这才接着道:“惜乎,这位小皇帝锋芒太露,当面指斥大将军梁冀为‘跋扈将军’,被梁氏恨之入骨,暗以毒饼为饵,死于却非殿中……”他长叹一声道,“实在令人惋惜呀!”康熙听此,心中怦然乱跳,想起和鳌拜廷争的情形,真有点后怕起来。  伍次友见他呆呆地一言不发,像是走了神的模样,遂笑道:“咱们不讲这个了,接着讲桓帝吧。”康熙忙道:“我还想请问先生,那梁冀专横如此,既害了质帝,因何没有夺位自己当皇帝呢?”  “因为当时清议初起,”伍次友笑道,“人们的口舌厉害得很。再加上东汉气数未尽,王莽前辙犹在,梁冀不能不有所顾忌。”  康熙却不懂“清议”一词,忙问:“怎么个清议法?”伍次友笑道:“熊东园'ZW('熊赐履号“东园”,故称熊东园。'ZW)'弹劾鳌拜之‘政事纷更,法制未定’  ,我的‘论圈地乱国’,即是当今的‘清议’。后汉清议走了邪道,成了空谈。但质帝时,百官中尚有不少不畏死之士敢于大胆非议朝政。”  

苏中堂喋血西菜市 伍次友危言动天听(5)
康熙顿了一刻,又问道:“即以质帝而论,欲除梁冀,何为上策?”  伍次友不由诧异地望了一眼康熙,很奇怪他为什么揪住这个问题不放。沉思了一会儿方回答道:“审度当时时势,以梁冀之恶,四面树敌,已触犯众怒,人心丧失。若能韬晦等待时机,外作大智若愚之相,内蓄敢死勇士,结纳贤臣,扶植清议,时机一到,诛一梁冀,只用几个力士便就可以了。”康熙听着,不禁微笑颔首。'LM'  

悦朋店史龙彪仗义 文华殿魏东亭受命(1)
下学时,正是未末时分。康熙一行仍由原路返回,张万强早就在神武门里候着了。魏东亭眼瞧着他们进了大内,才放心打马而去。  天阴得厉害,闷得像在蒸笼里似的,西方狰狞可怖的黑云还在一层层压过来,整个大街上一片阴沉沉的。魏东亭的下处在虎坊桥东的小巷里。一个极普通的两进四合院,除了两个当差的、十几个仆人和一个老门子,余下就没有人了。他在内务府一向极少与人来往,回到静悄悄的院子里,殊觉无聊,便脱了外边长衣练起功夫来。  他的武功原是在奉天时跟着名侠朋少安习学的。这朋少安虽是师傅,其实年纪也并不大,是武当十代宗师野云道人的关门弟子,二十出头便已名震鄂豫。教了三年,朋少安要回南方游历,师徒才分手。因天气闷热,练了一趟形意拳,魏东亭已汗浸衣衫。他收势正欲沐浴,却见老门子进来回道:“外头明老爷来了,不知在哪里和人打架,头破脸肿的,要请见爷呢!”  魏东亭三步两步抢出二门,明珠已进了前头天井院内,身上衣服挂破几处,襟破肘露,脸上还有几处抓伤,情形甚是狼狈。一个多月未见,一个风流飘逸的进士老爷出息得这般模样,魏东亭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道:“表台,你这新贵人这是怎么的了?”  正打趣间,却见明珠身后还站着一位老人,发辫已经花白,袍子撩起一角扎进牛皮腰带里,玄色湖绸灯笼裤套在鹿皮靴子里,双目炯炯地站着,甚是威武。魏东亭顿觉眼前一亮,顾不得见礼,上前一把握住老人的手道:“史大爷,你让我寻得好苦!这一向都在哪里?鉴梅呢?”  “贤弟!”明珠在旁摆摆手道,“咱们进屋谈!”魏东亭会意,对老门子道:“你到玉楼春弄一坛好酒来,我们亲戚多年不见了,今儿个好好乐乐。”老门子一边答应,一边去了。  三人走进西厢房坐定,明珠长叹一声,苦笑道:“贤弟,今日险些送了命!不是老英雄出手搭救,就完了!”  原来这十几日明珠都住在嘉兴楼翠姑那里,今日早晨出去拜客,想回悦朋店看看。其时天已过午,刚走到店门口,便见何桂柱满面笑容忙不迭地迎了出来,殷勤道:“您老来了,里头有雅座,里头请!”  何桂柱装模作样地当生客让明珠,倒使明珠如坠雾中。正迟疑间,明珠瞥见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坐在前店吃酒,像是衙门里的人,斜着眼儿往这边瞧。他心知有异,口里道“不得闲”,便想溜之大吉。  不料刚转身便和一个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几个彪形大汉已挡住去路。为首的是个四方白净脸,三角眼吊着不住抽动,两手叉腰格格冷笑道:“明老爷,你很聪明,何老板也挺机灵,那位伍先生是不是也这么有能耐呀?”旁边一个汉子谄笑着道:“还是讷谟老爷眼亮,差点让这小子溜了号!”见明珠已落网,店里的几个人也都起身笑着围拢了上来。讷谟猛的一把提住明珠前胸,问道:“说!伍次友这几日往哪里去了?”  到此时,明珠横了心,脖子一梗回答道:“你是什么人?我是有功名的!”  “功名?”讷谟哈哈大笑,“你不就是个同进士吗?还做他娘的春梦呢,早让鳌中堂给革掉啦!”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听说拿了一个进士老爷,伸着脖子看得发呆,听讷谟说得有趣,便跟着哄笑。  忽然人丛中挤出一个老者,伸手攥住了讷谟腕子,阴沉沉地说:“放手!”讷谟挣了两下,恰如铁铸一般,挣脱不开,顿时脸涨得通红,又惊又怒,喝道:“老杂种,管你的屁事!”  明珠记性极好,一眼便认出老者就是西河沿演武卖艺的史龙彪,灵机一动挣开身来,指着讷谟叫道:“史大爷,这是一伙强人,您快救我!”  其实不用他说,史龙彪也认得讷谟,抄苏克萨哈家时,就是讷谟带人守的门,他混在家人中才得溜出脱身。今日见讷谟在此,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下也不理会明珠,只问讷谟:“干嘛欺侮良人,你是做啥子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悦朋店史龙彪仗义 文华殿魏东亭受命(2)
“说出来吓酥了你的骨头!”讷谟将胸脯一挺道,“老子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这会子奉了钧旨拿人,走了人犯,惟你是问!”史龙彪冷冷一笑,伸出手道:“凭证?”  讷谟斜视一眼史龙彪,“噌”地从怀中抽出一札折子甩了过去道:“你自个儿睁开狗眼瞧瞧!”  史龙彪接过斜睨一眼,双手“啪”地一合,“嗤”的一声撕成两半,淡淡说道:“假的!”  “你……你!”讷谟顿时怒火烧胸,一个黑虎掏心猛向史龙彪扑来。史龙彪不慌不忙,左臂一格将讷谟从旁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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