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紧跟着老虎一声嘶吼,身子向后急速飞了出去,半空中打了个旋,“扑通”一声落在夯实的地面上。独孤雪身子刚挨到地面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见老虎倒在地上身子来回滚动着,痛得不住地咆哮,不禁有些怜惜,心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为了防身,才逼不得已和你交手。可能你也是饿得急了,才会向我扑过来的。饥饿的滋味我也经常接触,的确是不太好受,你是急着寻找食物才盯上了我,所以我不怪你。独孤雪见老虎站起来后,一只后腿上正流着血。他也不便上去包扎,从身上翻出了一瓶止血的药粉,倒了一些在手中,然后渐渐向老虎走去。
那只老虎看见独孤雪之后,大声嘶吼着居然又扑了上来。这回显然扑的力道差了许多,独孤雪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在老虎从自己身旁经过时,他抓紧时机迅速出手,又快又准地将止血药粉都涂在了它后腿的伤口处。跟着他就施展轻功,在空中连续几个翻腾,身子如同风火轮一般。到了一颗大树近前,双足在地上轻轻一点,一纵身“嗖”的蹿了上去。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做得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那只猛虎回过身来,四处看了看,发现独孤雪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就低着头一拐一瘸地向树林中缓缓走去。独孤雪看着它,心道:但愿你能尽快捕到其它食物,伤势能早点儿好起来,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这片山林里生活,千万不要被那些可恶的猎户发现你的行踪。想了一会儿,他双臂一展,伸了个懒腰,忽然只觉左臂上丝拉拉有些疼痛,撩开衣袖一看,只见几道细长的抓痕渗出了血印。他在伤口处上了些止血药粉,然后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将伤口缠了起来,心道:这一定是方才和老虎打斗时,不小心被虎爪划伤的。这下好了,现在大家扯平了。想了一会儿,就倚着一根大树杈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天色微明,东方的曙色冲破了黑暗,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风阵阵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独孤雪睡了一觉,这时刚好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噌”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一直沿着山路向前走去。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小水泡儿前,蹲下来低头向水中一瞧,水面上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倒影,他一边摸着嘴边扎手的胡茬子,一边暗想:自己有三天没理胡子了,昨晚见到田姑娘时,我这副样子一定很狼狈。她那样一个干净清纯的少女居然对我的外表丝毫也不在意,真是难得。想了一会儿,就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来。刀刃雪亮,看得出钢口非同一般。他握着小刀的刀柄,对着水中倒影用刀刃缓缓修理起了唇边、下颌以及两腮上的髭须和刚髯。修理完胡须,他就收起小刀,低着头撩起水来洗了几把脸。水的清凉驱散了他睡醒后的懒散,整个人立即精神起来。他蹲在水泡儿旁边,四处巡视了一下,跟着就起身沿着崎岖山路大踏步走去了。不多时他就下了山,来到大路边上一个茅椽蓬牖的茶铺中,在空位上坐下来喝了些茶水,吃了些点心。随后他起身结算了茶钱,顺便向茶博士打听了一下附近的路,然后就沿着前面一条宽阔的大路缓缓而去。
他眼前总是有意无意间浮现出田蓉蓉的音容笑貌。他告诉自己,田姑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可以对人家姑娘胡思乱想的。可是越告诉自己不要乱想就越是不自觉地去想。有的女人只要随便看她一眼,就怎么也忘不掉,多看一会儿,就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即便她穿得很严实,也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甚至会有一种撇下一切跟她去的想法,不禁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爱上了她。独孤雪站在一片旷野中,抬头望着浩瀚的蓝天上那一层层颜色深浅不同的流云,只觉人世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渺小。接着他又向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小山看去,默默感叹了一番造物的奇妙。轻风迎面吹来,吹得他的发梢像地上的草叶一样急速地摆动着,而他的衣襟则如水面的波纹一样起伏不定。他低下头去,心道:田姑娘果然越来越有魅力了。难怪那个少年第一次见了她,就把她当成了仙女,居然为她一病不起。看来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克制情欲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就抬起脚步踏着长短不齐的杂草向前走去。山谷中的一片绿草地上,零星点缀着一些小黄花。四周是一些高低相间的花树,当中座落着一处竹篱院落。院落旁边缓缓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和门前的沟渠相连。田蓉蓉双手各捏着五枚钢针玉立婷婷地站在草地上。在她正前方十步左右是一颗大树,树干有三四个人合抱那么粗,树冠庞大,枝叶繁茂。老尼站在树旁,左手握着一把粉红的花瓣,右手握着一把翠绿的树叶。忽然她双手向空中一扬,花瓣和叶子就混在了一起,如蝴蝶一般自半空中飘飘荡荡地飞落下来。这时田蓉蓉右手扬起,五枚钢针全部发了出去。紧跟着她左手挥出,另五枚钢针也发射出去。只见一溜亮光闪过,接着几声脆响,再朝粗大的树干看去,上面钉上了十枚粉红的花瓣。那些绿叶却丝毫也没受到影响,缓缓飘落在了地上。
田蓉蓉高兴地道:“师父,我成功了!”一纵身在空中翻腾了几下,身子轻飘飘地落到老尼身前。老尼看着钉在树干的花瓣点了点头,缓缓道:“嗯,不错!有了轻功和魅术,再加上这飞针的技法,相信你足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你要下山去,我也就完全放心了。”田蓉蓉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地道:“我不走嘛!我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老尼缓缓道:“傻孩子,你又没有出家,怎么可以陪我一辈子呢?”田蓉蓉道:“可是师父需要有人来照顾啊!”老尼道:“知道你孝顺!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孤独。”田蓉蓉道:“师父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很寂寞的!要走我们一块儿走,否则我不离开你!”老尼慈爱地抚摸着她的柔发,望着远处呆呆地出神。四周除了风声以及昆虫的叫声,就只剩下二人衣袂飘动的声音。独孤雪走了一路,来到一片幽静纷乱的杂树丛中,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四处的景色都笼罩在一片蒙蒙的烟雾中。这些烟雾也不知是附近村落飘过来的炊烟,还是树叶蒸腾出来的水汽。他踏着林中的荒草在疏落的杂树丛中缓缓穿行,耳边萦绕着各种昆虫和鸟雀的叫声,忽然间发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双手正拽着挂在歪脖树上的一个麻绳系成的圈套,伸脖子就往绳套上挂去。独孤雪见势不好,立即取出一柄小刀,顺手朝着树杈上的绳套发了出去。那个男子刚踢开石头,只听“夺”的一声,随后手指粗的绳索就断开了,紧跟着“扑通”一声,他抓着断开的绳索摔倒在地上,“哎哟”了两声,心里疑惑起来。独孤雪缓缓走过来,一蹿身取下了钉在歪脖树上的小刀,看了看刀刃,喃喃道:“还行,没损茬儿!下次还可以照样用它剃胡子。”伏在地上的男子看着他道:“你干吗管我的闲事?”独孤雪收起小刀,看着树丛间的雾气,缓缓道:“知恩不报非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说着向坐在地上的男子看去,只见他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头系一块破旧的方巾,一身粗布衣裳,上面还打着补丁,身体瘦弱,面色蜡黄,一脸愁容,眼神中透着无限的迷茫与绝望。
粗衣男子起身看着独孤雪道:“你也是读书人吗?”独孤雪道:“我在学堂里没呆几天,也没读过多少书,不能算读书人。”粗衣男子道:“在下自幼饱读圣贤之书……”独孤雪打断他的话,道:“读书若都读成你这个样子,读来何用?”粗衣男子道:“仁兄你有所不知啊!算这次我已经三次落榜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独孤雪道:“你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不过人生的路有千万条,难道你非要指望中榜才能寻找出路吗?”粗衣男子道:“是啊!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一朝中榜,然后飞黄腾达吗?”独孤雪朗声道:“欲望无止境!想不到科举居然把你毒成这个样子?”说着轻轻摇了摇头。粗衣男子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山穷水尽了,你何苦又来讥讽我?”
独孤雪道:“不是讥讽。老兄学富五车,我怎敢出言讥讽?”粗衣男子道:“你还说不是?你明知道我已经落第了嘛!”独孤雪道:“知道。可是考不中并不代表你就无德无才啊!也许是他们和你的见解不同!那些中榜当官的以及那些主考官,也不见得他们的才学就高到哪儿去?相反我看都是些麻木不仁的庸碌之辈。”粗衣男子道:“此话怎么说?”独孤雪道:“你自己不会看吗?黎民百姓过的什么日子,朝廷官员又过的什么日子?”粗衣男子道:“读书翻身,出人头地,这可是穷苦人最向往的。”独孤雪道:“穷苦人那么多,有几个读得起书的?你说的根本就不现实。”粗衣男子道:“可也是!要是都翻身做官了,谁当百姓呢?”独孤雪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穷有富,不可能人人都一样的。但是不管是穷是富,总要讲点仁义。”粗衣男子点点头,又道:“这些年读书求学,花费了不少钱,家底儿也早让我折腾光了。这次春季科考,我赴试的盘缠还是求爷爷告奶奶借的高利贷,人家是看在我外叔公的面子上才肯借我的。”独孤雪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向你外叔公借呢?”粗衣男子道:“我一冲他借钱,他就推说没有。我有什么办法?亲戚要恼,就从钱上来。所以为了维护亲情,我和他从来不办钱财事。”独孤雪叹道:“这样的亲戚没有也罢。在你有困难时,有心帮你的,根本不用等你开口;无心帮你的,就算去求他也没用。”
粗衣男子点着头,道:“如果我就这么回去的话,别人知道我又一次名落孙山,一定会讥笑挖苦我的。再说那些高利贷一时间我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