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声从里面传来,那是诚方的声音,她跑出来,问道:“你们看到谁进来过,国师的身体为什么不见了?”
国主的身体,国主的身体,国主的身体……这话一直在清风脑中回荡,迷迷蒙蒙,清风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国主的身体,国主是耶若,耶若不是不在这里吗?他们不是告诉她耶若出去了吗?他们说他很忙,没空见她。
可如今又是在呢么回事,什么叫国主的身体,难道还能把一个人的灵魂和身体分开来吗?诚方真是口无遮拦。清风不自觉地从暗处走出来,她一步步走到诚方面前,捂住她的嘴说:“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国主的身体,哪有人像你这么说话的,亏你还是慧能的徒弟呢。”
诚方看着清风柔婉的样子,原本已经够震惊的心就像是卡到了嗓子眼,突突突地往外冲,这宫里他们可以跟所有谈论国主的事,未读面前的女人,是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她的,所有人都早已经被告知了这一点。而如今她听到了?诚方呆立在原地,侍卫也是如此。
清风笑着扫过这群人,说道:“别担心我只是进去看看,马上就出来。”她像是交代什么一样,然后举步朝里走去,诚方呆呆地站着,等她记得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很安静,静地不像话,一步一步走的也异常的平稳,随之出来的慧能却在半途拦住了她,她这个时候顾不上责骂诚方的鲁莽,可是如今是一定不能让清风进去。慧能不敢保证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清风发现了真相,她能承受的住吗?
清风也不说话,只是像孩子一样,很无辜地看着慧能,呢喃道:“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只看一眼就出来,我保证。”她扯着慧能的衣袖摇啊摇的,撒娇的样子明明很可爱,为什么慧能却觉得心疼,这孩子从来没有这样孩子气过,如此性情大变,如此低婉委屈,她若是发现了,又会怎么样?慧能狠下心场,抓住她就往外走,说:“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个空房子罢了。”
清风委屈地摇头说:“你让我看看吧,看了,我就死心了,无论看到什么我都忍了,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你知道的,娘……”
听到最后一个字,慧能没能撑住,倒退了一步,她满脸震惊得看着清风,哽咽在喉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脑中所有的念头就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以为她隐瞒的很好,即使当她再度遇到她的孩子,她还是能够表现地很镇定,可是,清风为什么会知道?
没有理会慧能的异常,清风轻易地挣脱了她。
寒气从一口玉石棺材上冒出来,那是一个传说:将刚死不久的人安置在千年寒玉制成的棺材上,他的灵魂将永不消散,凝聚在他体内,也许在某个时候会重新凝集到体内,这样死人也能复活了。
而空荡荡的玉石纸上,哪里有什么人影,诚方说:国主的身体呢?是啊,谁能告诉清风,耶若的身体呢?
气血剧烈地在体内翻涌,一阵抽搐从心底蔓延开来,这和噬天蛊的感觉完全不同,噬天蛊只是同痛,身上的痛,终有尽头,可是现在呢?她感觉不到痛,身上没有伤口,里面很空,空洞的仿佛感觉不到心的存在。
她茫然地抬头,伸手**寒玉,阴寒的气息一下子将她的手吞没,寒烟白雾笼罩在她的手臂上,冰冷,只是她感觉不到。有人靠近她,将她的手从寒玉上拿下来,有人拉着她远离了寒玉,有人在耳边喊她的名字:风儿,风儿,风儿……
她看到很多人的脸,有慧能的,有白无尘的,有锦木的,还有很多很多,可是就没有他的,他在哪里呢?清风呢喃道:“别闹了,你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瑞不开拥挤的人,姚不散面前的人,她痴痴地任由他们带着她出去。抽搐的受教让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她依靠在无尘身上,趴着,细细地说着话:“你说过他出门去了对不对,我相信你,我愿意相信你,你是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你看我找了这么多地方,连你们藏得这么好的地方我都找到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在,所以他一定是出门了对不对?……你知道吗,他还没有答应娶我,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呢,他休想逃开我……你去跟他说,我恨他,我恨他,若是他还不回来的画,我一直会狠狠惩罚他的……不对,你告诉他,我没事,我会等他,他若是处理好了就来找我,我会一直在这里……可是,他到底在哪里?”、
她凌乱的眼神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慌忙地摇头、辨别,还是看不清,她想喊他的名字,但是发现她喊不出口,那两个字就像淬毒的银针,卡在心里拔不出,若是强行取出,她心口的那个洞就再也填不满了。
终于还是瞒不住,似乎情况还更糟了,无尘大吼让太医来,手下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失态的样子,他就像一泓沉寂的清泉,安静地流淌,何时这样掀起惊涛巨浪过?
他将清风轻轻放在床上,看到她委屈的模样,忍不住深受在她脸上轻抚。她睁大了眼睛,明明看着他却像是透过他看别人,没有焦距,却只是傻傻地笑起来,好像她能看到什么令她高兴的画面。
慧能也守在一旁,她不敢靠近却又不忍离去:这孩子叫自己娘了。她瞧着清风只觉得生育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再度向她袭来,让她抓不住喊不出,看着孩子痛苦却无能为力。她真是一个失职的母亲!
锦木这是分别之后第一次见到清风,只是没想到离开之前想锦木保证过会平安无事的清风,此刻却成了这个模样,躺在窗扇搞的她蜷缩在一起,好像觉得冷,是的,她是冷了,寒玉的冰冷已经透过手臂传到她的身体,叫她一阵阵的发寒。
一室的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只能看着她同样能够的沉默,她想说的话都说完看了,于是之后便在没有什么需要说了。这样死寂的沉默让所有人更加担心,如果她不说出口,那只会一天天加重痛苦,直至痛苦将她整个心智蚕食,那是她就离疯不远了。
忽然之间她说:“娘,我痛。”慧能听到这话,一下扑到她面前。无尘起身,为她腾出位置,他明白这时候她需要的是娘。
慧能**着她的额头说:“哪里疼,娘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忽然之间清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紧紧地抓紧了慧能的手说:“御医来了吗?”紧张的申请让无尘心口一紧,她也发现了吗?
那种抽痛的感觉太过清洗,让她不能忍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挣扎,勉强地支撑着,她又问了一遍:“御医到了吗?”她不是一无所知,这是什么情况,她好像已经知道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么耶若,你还不打算回来吗?
当听到他们说御医到了的时候,她呼出一大口气,闭上眼任由自己昏睡过去……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四 浮华终是梦一场 贰拾肆 权主不三思
泉涌不息,恍如冲腾巨浪,卷起赤红水汽,那是烈极之兆;泉凝固然,形同冰封洪泽,力挽盈白寒柱。此便是若耶泉,经年之后再度见到此情此景,老鬼心中感慨不已,他瞧了一眼身旁的贺老头,只见他亦是激荡钦慕。
自从他们离开这里寻着小丫头而去,这一算竟是有二十几年了,此后权主一声令下,便封通道,禁来去。有时候两位师傅会觉得权主太过绝情,毕竟当日清丫头不过是一个垂髫小儿,哪里能这到早就经历“浴泉劫”呢?而两位师傅救她起来也只是担心她撑不下去,若是清丫头当时渡不过去,那岂不是堕入无边荒泽,纵使轮回亦不得脱了?
且若耶泉一脉时至今日余下的已经不多了,好不容易上一任权主留下清丫头这一灵秀聪慧的孩子,权主理当悉心照料,权主如何忍心让刀子受到一丝伤害呢?
老鬼吧了一口气,问道:“这一回使者招我们来是为何事,难道禁令解除了吗?况且权主不是不在吗,那要我们来的是什么人?”
贺老头瞥了他一眼说:“别忘了,我一直跟你这个老不死在一起,你不知道,难道我就知道吗?”
“那可不是,别告诉我,你和你那个老相好没有再暗中联系,她可是使者,权力比咱们高多了,真不知道你这老小子是使了什么阴谋,竟然会能被那老太婆看上。。。。。。”老鬼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只见贺老头此时已经隐隐有些怒气了,他运足了内力举手冲着老鬼就是一拳,那力度霸道的很,老鬼一个不防备被推开去好远才勉强停下,还好他这几年功夫没有荒废,若不是这样,这一拳接的下接不下还两说叫呢。他狠狠地瞪了出拳的贺老头一眼说;“好歹跟了你几百年了,你就这么对待我啊!”说得哀怨异常,贺老头呕吐状,不再理会他,径直通过一条狭小的泾道,卷起的赤水不时冲上泾道,他小心注意脚下,若是被赤水打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都曾亲眼看到擅闯者在这里被赤水燃成灰烬的情景,他们虽不至被焚毁,但受的伤也必是不轻的。
长居于此的他们的也从很早就被告知,出入若耶泉需万分小心,稍有不慎就是会伤损灵身,只是不知当年清丫头是如何从这里偷跑出去的。
老鬼自然也不会马虎,两人也不再斗嘴,专心地通过了一条并不短的道,直到顺德到达对岸,这才放下一颗心。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看着就有点年岁的使者,老鬼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咧嘴笑起来,他不管不顾地叫起来:“贺老太婆,你来迎接我们了啊?”
他一出声,贺老头和那名女子就齐刷刷地朝他瞪来,迫于两人的强硬气势,老鬼只好低声喃喃:“真是夫唱妇随,连发怒都一个样。”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他的声音其实并不低吗,使者和贺老头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听这个老鬼说话,简直能气死人。
使者压制了心底的怒火,冷冷地说道:“跟我来吧,权主已经在等你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