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天了,他们三个怎么会一动不动?
苏映雪意识到这种反常,好奇暂时压倒了恐惧,在坐在毕竟是她最亲的人,即使是鬼,也不会伤害她,这样想,苏映雪恢复了体力,她动了动麻木的手脚,扶着墙稍微凑近了一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她们。
她们连眼皮都不眨、连眼珠都不动!
苏映雪咬得嘴唇渗出了血,她终于看明白了,眼前的三个东西,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栩栩如生的蜡像!
你知道蜡像吗?
是的,在许多展览馆里都能看到,比如在威海刘公岛甲午海战展览馆里,日本官员和中国清朝官员签订《马关条约》的场景,就是用蜡像再现的,日本官员的盛气凌人,清朝官员的卑微沮丧,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人物大小、表情动作、衣着服饰,全都活生生地呈现着,让人看后产生时光倒流的错觉,好像亲眼见证那耻辱的历史瞬间。
而眼前,苏映雪的爸爸、妈妈、姐姐也以蜡像的形式“活”着,只要没人刻意损坏它们,它们就将千秋万代的“活”下去,她们围桌吃饭,情景和生前一样充满温馨。
是谁做了这三个蜡像放在这里?
苏映雪感到愤怒,她差点儿就被吓死了。
难道是方子豪?他不是失忆了吗?苏映雪再次对方子豪充满了怀疑,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子豪搞的鬼?他失忆、梦游、错认她、想强暴她,全都是在演戏?可他为什么那么做?不合情理。
苏映雪推翻了自己的猜疑,方子豪的病情是经过医院细致检查过的,怎么会有假?
难道……在姐姐结婚前,这三个蜡像就放在这里了?
他生病了
苏映雪猜不透,她颤抖地伸出手指,轻轻碰确“爸爸”的脸,硬硬的,凉凉的,让她不寒而悚。
虽然,明知道这是三个蜡像,可苏映雪还是觉得十分别扭,想到有天晚上,她看到姐姐穿着睡衣躺在书房的床上,再看看眼前的蜡像,她脑海里产生很多可怕的画面,这三个蜡像,真像阴魂不散的僵尸,整天和她呆在同一栋别墅里……
“咣当、咣当。”窗扇响的声音扰得苏映雪心惊肉跳,她没有胆量从“爸爸”身后蹭过去去关窗,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她连灯和门也忘了关,没命地逃到了一楼。
站在一楼宽敞的客厅里,苏映雪按着胸口半天才喘匀,她得去问问方子豪,是不是他做的蜡像。
可是,方子豪到底哪儿去了?
苏映雪惶恐不安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再次觉得,她不是在别墅里,而是在亲人的棺材里,在阴曹地府里,而楼上那三个蜡像,是亲人们在阴间的模样。
“豪哥!你在哪里呀!”苏映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儿。
没人应声,苏映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根本不像她自己的声音。
苏映雪再次冲进方子豪的卧室,床上的被子仍然保持着那种凌乱的模样,被子下面还是空空的。苏映雪又怕又急,一时六神无主,她再次大叫起来,“豪哥,你在哪里呀!”
这次,苏映雪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从床侧传来。
苏映雪走过去一看,原来,方子豪滚下了床,正在墙和床中间的夹缝里,在地板上昏睡,刚才,因为床的遮挡,苏映雪没看到方子豪。
苏映雪赶紧俯下身扶方子豪,手一碰到方子豪的身体,她立刻被烫得缩回了手,方子豪的身体就像着了火似的滚烫,他紧锁着眉头,偶尔发现一两声轻微的呻吟。
“豪哥,你醒醒,我们这就去医院,我打120,医生很快就来了。”苏映雪哭着摇动方子豪。
“碧玉,你回来了……”方子豪虚弱地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浮起一个虚弱的微笑,他握紧了苏映雪的手,说:“我渴了、饿了。”
喜欢看她做饭
“噢噢,你躺好,我先倒水给你。”苏映雪努力把方子豪扶上床,转身倒了杯水,扶着方子豪的脖子喂他喝了下去,“你烧得厉害,我们先去医院,我再买东西你吃,好吗?”
“不要去医院!”方子豪生硬地拒绝,期期艾艾地说:“我想吃你做的荷包蛋。”
“好,我去给你做。”苏映雪只好说,她本来想问蜡像的事,看方子豪这样子,就只好忍住了,壮着胆子去厨房给方子豪做荷包蛋。
“碧玉。”方子豪叫住苏映雪说:“扶我去厨房,我喜欢看你为我做饭的样子。”
苏映雪松了一口气,这么晚,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会害怕,有方子豪看着,她能轻松很多。苏映雪扶着方子豪走去厨房。
苏映雪手脚麻利地做好了饭,放在方子豪面前。
方子豪的脸和脖子烧得通红,可两只眼睛里充满了喜悦,他看着苏映雪难为情地说:“碧玉,那天晚上是我的错,我不该……以后都不会了,你别生我的气,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好不好?”
“好。”苏映雪点头。
方子豪就欣慰地笑了,很配合地张开嘴巴吃饭。
吃了饭、吃了药,方子豪有了精神,气色也好多了。
苏映雪没胃口,她满脑子都是楼上的蜡像,她看看方子豪,觉得怪怪的,她和方子豪在吃饭,楼上的蜡像们也在吃饭,这类同的场景让苏映雪浑身不舒服,也许,以后每次吃饭,她都会想到蜡像们,这真是糟透了。
想着想着,苏映雪就有些走神儿,停在那里半天没动。
“碧玉,你怎么了?”方子豪问。
“没事……”苏映雪欲言又止。
“一定有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方子豪生气了。
“豪哥,我带你到楼上看看。”苏映雪放下碗筷,扶着方子豪说:“跟我来。”她想知道方子豪看到那些蜡像是什么反应,到时候她再问他更合适。
苏映雪扶着方子豪来到了储藏室里屋,那三个蜡像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为什么没有我?
方子豪一看,竟然乐呵呵地笑起来,说:“碧玉,你做这假人干嘛?这个是你,那两个是谁呀,为什么没有我?”
苏映雪彻底失望了,看样子,方子豪也根本不知道这三个蜡像的存在。
“你不认得她们?”苏映雪试着启发他,“这是我的妈妈周海怡,那是我爸爸苏企锐。”
“噢。我怎么都没见过他们,是不是他们不想见我?”方子豪有些苦恼地问。
苏映雪犯晕,方子豪的记忆到底从哪里截断了?
“碧玉,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为什么要做这三个蜡像,为什么没有我?”方子豪追问。
“有你就更遭了。”苏映雪闷闷不乐地说。
“为什么有我就更遭了,碧玉,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做蜡像也要有我,明天找人做个我给补上。”方子豪不依不饶。
苏映雪看看那三个蜡像,再看看执拗的方子豪,只觉得背后的冷汗一层层泛滥成灾,失忆的方子豪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可是他失去了记忆,多像一个掉了魂的躯壳?
给他做个蜡像……
苏映雪打了个寒战,慌慌地拉着方子豪出门,可方子豪很从容,他说:“窗开了。”说完,他就从蜡像后面走过去把窗关好了,转身路过苏碧玉的蜡像身边时,他还亲昵地吻了吻蜡像的脸,苏映雪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三个蜡像巍然不动,可苏映雪觉得它们的表情变得无比诡异,她看着方子豪一一触摸它们,感觉遭透了,她催:“豪哥,我们走吧。”
“干嘛急着走,我还没看够,做得可真像……”方子豪还想看。
苏映雪呆不住了,转身要走,方子豪赶紧走了出来。
苏映雪冷着脸硬把方子豪扶回了卧室,说:“你好好睡吧,出出汗降降温,不行的话天亮一定要去医院。”
“碧玉……”方子豪满脸期待。
“干嘛?”苏映雪烦,脸色不好。
“没事了,我睡了……”方子豪不敢说想让她陪他了,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吭声了。
现实与梦境
苏映雪看着方子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怜的方子豪,现在、以后,她都要和这个姐夫相依为命,如果方子豪的病一直不好,她苏映雪就得一直当姐姐了,她也够可怜的。
苏映雪转身走出方子豪的卧室,关好了门,穿过空荡的客厅,不知怎么,苏映雪总觉得有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随着她的身体移动,她使劲儿深呼吸了一下,反正是她至亲至爱人的蜡像,她不应该害怕,就当是对亲人们的怀念寄托吧,让那三个蜡人好好地呆在那里,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苏映雪回到书房,把书房的门反锁好了,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
苏映雪躺在床上,脑海里千头万绪纷乱如麻,她眼前老晃着三个蜡像,她看到它们一个个转过脸来,齐齐地看向她,妈妈满脸凄苦、爸爸失望难过、姐姐眼神怨毒……苏映雪缩进了被子里失声痛哭,她心里充满了忧伤和焦灼,亲人们的死因至今一点进展没有,她的生活也乱成一团,她困在其中,找不出突破口,她该怎么办?
苏映雪辗转难眠……
窗外,月亮像一只翻白的眼睛,惨淡地挂在阴云密布的天空,冷冷地俯视着人间百态,对倍受煎熬的人们不屑一顾。
在“繁星春水”里,江月坐在化妆镜前,脱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眼前端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夜,静寂无声……
半夜御林华府人间仙境
“子豪,子豪……”
方子豪叫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起身四处张望,看见一个全身雪白、长着耳朵、瞪着一双圆眼的怪物停在半空朝他频频点头,笑弯的嘴里红成一片,像刚喝了血。
方子豪一惊,就看见那东西身子一偏,后面露出碧玉顽皮可爱的笑容,原来,她举着一只“喜羊羊”玩具,故意吓唬他。
方子豪就笑了,走过去,想拥抱苏碧玉,可是,苏碧玉像一条灵活的鱼,就在他快要碰到她的时候,灵活地从一闪、一退,他扑了个空。
苏碧玉笑着躲闪,不时用“喜羊羊”遮着脸,一串串清脆的笑声荡漾开,惹得方子豪又爱又急,想尽办法去捉她,却总是不成功。
方子豪跟着苏碧玉上了楼。
拐过楼角,进了一个门。
满地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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