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预约病人啊。一般没病人时,小护士们敲我门会边敲边叫,提醒一下便开门进来了。看来今天是领着人呢,如果过来的是门诊病人?最近这种心血来潮的病人倒是挺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科室早就不硬性执行必须预约才能看医生的规定了,只要病人当时挂号时有空闲的医生,就可以进行心理咨询。
“进来。”我清了清嗓子,坐正。
门一开,露露领着一个白发老人走了进来。老人看来七十出头了,拄着一根拐杖,不过看他精神健硕的样子,这拐杖也不过是个装饰物,权威的象征罢了。衣冠整洁,不,应该说是衣冠楚楚,个子很高,虽然呗已经有点佝偻,但一点不影响他的霸气。
是的,这个人进来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霸气,我办公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够几个人转圈,他一进来,竟然让空间显得一下子狭小无比。
我微微一愣,这么大年纪还来看心理医生真是头一次遇上。何况,他盯着我的眼睛锐利如鹰,那可不是看医生的目光。
心里隐隐有所察觉,我微笑着站起:“您好,欢迎,您请坐。”我转头对露露:“陆露,这位先生的资料呢?”
陆露小嘴一撇,满脸委屈:“没有资料,这位先生坚持要与您会谈后再说。”她把手上的资料夹递给我:“只有麻烦您自己填下基本信息了。”
心里打个突,我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不过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上门,虽然这会是白天,这话一样适用。
脸上笑得分她一起,我伸手接过陆露递过来的资料夹:“好的,辛苦你了,你出去吧。”
目送陆露关上门后,我坐下,面对笔直地坐在我对面的老人,我微笑:“云先生 ,您好。”
云中天显然没料到我一口叫出他的名字,长长的白色寿眉微微一抖,诧异只在他脸上稍一掠过便全部平静下来。
“你见过我照片?”云中天声音洪亮,一如他自个一般霸气。
我摇头:“只是推测。”
云中天一皱眉头,消息说夏木娜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工作不出色也没打错,除了前段时间因为相处十来年的男友另娶他人闹了场婚礼,有点风风雨雨八卦消息外,之前为人一直很低调。
现在看来,这女人也不简单。单凭她自信满满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份,以及知道自己是谁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平静,云中天第一感觉是,此女并非省油的灯。不过也是啊,没一点道行的人,怎么能让自己那个宝贝孙子看上眼,宁愿冒着云氏立刻破产,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的巨大风险,死抱着这女人不放,坚决不同意自己提出用订婚来缓解银行压力的最佳解决途径。
我哪里知道云中天心里在嘀咕什么,我强压着如鼓狂擂的心跳,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死老头子,有什么话快说。
“我今天来你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云中天缓缓道。
凭什么我就应该知道?虽然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这样说,我偏不服气,我这人脾气上来就是不管不顾的个性,我又不是死乞白赖地在做你云家的媳妇,我怕你什么?管你是谁,先逞了口舌之快再说。
我低眉一笑:“当然知道了,云先生来做心理咨询的么。”
看着云中天骤然色变的脸,我心里得意洋洋,小样,不是,老样,一辈子没吃过这个瘪吧?我这里是心理咨询室,你不请自来,当然是看病的,没关系,我会按时收费,一点不客气的。
我笑得像个奸商,看着老爷子的白胡子如同看到粉红玩偶人的“毛爷爷”。
云中天的老辣当然不是我这种小橘色可以激怒的,数秒后他就恢复了平静,开口道:“小女子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我只是想来嘎斯你,我们云家的门,永远不会为你敞开。”
终于开门见山了,爽快。我脑子里闪现出以往观看电影电视剧里,豪门家长去对他们眼中的黑龙江威胁利诱,让她们离开他们的子孙,嘴脸与眼前的云中天别无二致,不过他是谁不是忘记了数秒?应该还有道具啊,不可或缺的道具。
我猜得一点都没错,道具出场了。
云中天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的信封来,薄薄的一片,我微有差异,不应该是厚厚地一叠人民币或者是美金或是英镑之类的么?
“这是五百万,我希望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处理。”云中天把信封推到我面前,鹰一样的眼紧紧盯着我的脸。
我一点也不聪明,我还非常笨,我居然还在用古老电视剧情节套现在。都数秒年代了,信息飞速发展的同时,物价也飞速上涨。一个小小的信封能装的了多少钱?那么点钱就可以打发掉的女人,怎么配称为狐狸精,怎么可以迷到富家子弟神魂颠倒,不可自拔,宁愿与家族作对都要在一起呢?这样的黑龙江当然要值钱很多了,小小数字是打发不了的。信封中的内容,早从现钞换成了支票,我居然还没能与时俱进,太落后了。
五百万啊!呵呵,我拼命赚一辈子都不能赚到的数。当然前提是人民币保持现状不贬值,如果大贬特贬到日元的情况,另作他想。
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夏木娜也会值到五百万。
第132章:他方唱罢你登场
“考虑好了没有?”我盯着信封半晌没开口,白老头子忍不住开口问。皱成川字的眉头摆明了不耐烦。
这老头儿,年纪这么大了,脾气还那么火爆,还好云翼不像你。
我小了笑,抬眼用相当温和 的语气道:“我想您误会了。”
云中天眉稍一抬,眼中掠过诧异,他没开口,表情明白告诉我,他想听我说下去。
我笑得温文尔雅:“我与云翼,只是朋友关系。”
“你少花言巧语,小翼可不是这样说的。”云中天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我沉下脸来:“他怎样想,我没权过问,那是您教育子孙的事,与我无关。”
我突然甩了脸,语气强硬。
云中天根本没想到我居然敢对他甩脸色,怒气旋即涌上他的脸,他面前保持的平和被我冷硬的话语一下子被打破了,黑着面,他怒道:“夏木娜,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可以客气地请你离开我孙子,也可以用其他手段让你不得不离开云翼!”
我冷笑:“云老先生,我尊重您,称您一声老先生。您今天坐在我的办公室,是以病人的身份进来的,您就得尊重我。我不管您在商界如何呼风唤雨如何雄霸一方,我们是平等的。我不知道美国人所谓的人权是什么,我只知道这里是中国,社会主义人人平等。你没权利侮辱我。如果您是来看病,欢迎咨询,我会为您的心理顽疾提供最好的医疗方案,保证你在适当的疗程后身心健康。如果是来闹事的,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
我伸指推开面前的信封:“五百万您打发叫花子也好,回去做慈善事业也好,不要在我这边显眼,我一没图云翼的财,二没图他的人,我可以选择让他做我的朋友,也可以立刻当他是陌生人。所以您大可不必紧张,回家看好你自己的孙子就可以了,我这边不是您要担心的范围。”
云中天霍然站起,显然已经让我气得七窍生烟,“好!这话是你说的,但愿你的人与你的话一样有骨气!云翼的事我会解决,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如果让我再听到你与云翼在一起的消息,我有几百种手段对付你,我不是威胁你,你这样的女人,就算在中国,我想把你处理掉,也不过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你好自为之!”
他怒气冲冲转身欲走,我冷冷叫:“麻烦您等一下。”
“你还有是, 花样?”他耐烦地问我,语气很不善。
我站起来,两根指头拈起桌上的信封,走过去递给他:“您的五百万,云氏如今资金紧缺,您要把每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可不能这样浪费啊!”
云中天老眼中都快喷出火来,劈手夺过信封,我拉开门,笑意嫣然伸手做个恭请的姿势:“云老爷,您走好。”
“哼!”云中天重重哼了一声,甩手离开。
我关上门,刚才的亢奋骤然消失,我跌坐在椅子上,捧着头,欲哭无泪,这算什么?他娘的这算什么啊!我抓起桌上陆露为云中天准备的资料夹,狠狠地砸出去,资料夹的硬面撞上了门,嘭地一声大响,吓得陆露三秒内推开门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我满脸扭曲的怒意,陆露惊得说话都口吃了:“夏,夏,木医生,怎么了?”
我深深吸着气,好不容易稍稍平静,可以说的出来,“没事,没事,我只是失手。”我跑过去拾起资料夹。
陆露当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她是个识趣的姑娘,并不追问,只是呐呐地问我:“夏木医生,外面还有位朱小姐,说是要见您,因为您这里没空,我安排到贵宾休息室等候了。
朱小姐?我失笑,我这里何时变为了大舞台,他方唱罢你登场?
“您见不见?”陆露问,补充一句:“她不是病人,你完全可以不理会。”
我笑笑,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见,为什么不见,既然来了,不见面到显得我心虚了。”我耸耸肩,故作轻松。
陆露担心地看着我:“夏木医生,您没事吧。”
“没事。”我拿起资料夹回转身。
陆露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夏木医生,外面都支持你!”
“支持什么?”我诧异回头。
陆露满脸神秘笑容:“云大帅哥啊!特护病区的小童都说了!”
OH,my god!我居然忘记了外面医院最大特色,八卦无所不在……
我无奈:“好了,去叫朱小姐进来吧,反正没病人闲着无聊,权当调剂生活。”
“好的。”陆露拉门出去,才关上门又探头出来,小手握拳:“夏木医生!云大帅哥对你是真心的好,外面都看好你,绝对不要像恶势力低头,要赢得美男归!加油!阿加阿加ighing!”
韩语都出来了,这帮子小姑娘偶像剧看多了,满脑子灰姑娘幻想。
我笑着伸手按住她的脑袋把她推出门:“行了,做事去。”
陆露扮个鬼脸走了。
我收了笑意走回座位,朱嫣然来做什么?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我以前因着庄雨桐临终的一番言词,轻信了她温柔贤淑的表象,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