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诏书整个人被击懵了!
显然被震惊的人不止我一个,整个交泰殿里六个人都沉默着。
慕容昊紧握的拳头阵阵脆响,终于忍不住低沉着声音说了句:“本王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四皇弟襄王的安危!为何帝都的探子没有一个人传出消息来?”
“皇上走得很突然,显然也走得很蹊跷。听说襄王殿下本欲辞行回封地,可……”韩容秋愁眉深锁。
一阵沉默……
“之前皇上让襄王殿下回京任职,其意图很明显是要襄王殿下继任大统,为何诏书……”狄宁未将话说完,“如今新皇命各藩王独自回京奔丧,意义何在?”
慕容昊走到交泰殿大门处,仰望着万里无云的青天,“父皇!儿臣不孝,这丧儿臣怕是不能奔了。相信你在天有灵也知道儿臣为何不能回帝都奔丧,你也希望四皇弟安然无恙吧?”
“殿下,现下你打算如何应对?”尉迟锦望着慕容昊的背影问道。
狄宁踌躇了一阵,带着忧虑说:“殿下若抗旨不回帝都奔丧,恐怕会落人口实。”
慕容昊转过身,脸上已没有刚看到诏书时的震惊与愤怒,“容秋,拟奏折,本王要称病,暂时拖延时间。狄宁,你从现在起整顿军营。尉迟锦,你尽快将父皇的立储本意替本王散布出去,不过尽量不要惹火烧身。至于温沛羽,你暂时仍加紧操练飞影营,静观其变吧!”
尉迟锦沉思一阵,点了下头,“殿下如此安排确实为最妥,不过新皇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病了。”
“信与不信,本王只是意在拖延时间,这奏报要慢速传回帝都。来回也要个把月,这时间够本王做事的了。”
慕容昊沉吟片刻,“容秋,送奏折回去的人你要考虑好,本王尚有两件事情要他确认。一、帝都密探为何一直未有消息传来,二、本王的四皇弟是否安好。明白吗?”
韩容秋领命,“是!殿下。”
“还有襄王妃沈枚姐姐和她的儿子!”我忍不住出声,心里一直记挂着他们母子二人,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韩容秋一脸严肃地对我应道:“是!王妃。”
众人走后,慕容昊才走到我身边,皱眉轻叹,“骆雅!你放心,我一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姐姐。”
终于忍不住地抱着他流起泪来,“昊哥哥,我好担心,为何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慕容昊轻抚着我身后长发,“骆雅,我慕容昊的女人可以动情,但不能软弱,你须谨记!”
“皇后势力太大,只怕我们尚在幼年时,她已经掌控了帝都驻防,她是个可怕的女人啊!她素来宠爱大皇兄,这帝位怕是已经觊觎太久。父皇多年来都在试图削弱皇后的兵权,但收效甚微。父皇招四皇弟回京,意思已经很明确,我怀疑……”他安抚着我,但他的心也并不平静。
我退出他的怀里,抬头凝望他带着忧心的容颜,“皇后就不怕众臣不服,不怕朝纲大乱?这是弑君篡位呀!”
慕容昊负手带着苦笑,“骆雅!你觉得若我此时出兵,谁的胜算更大?”
我茫然地望着他,摇了摇头,这朝中的事情我本就没有他清楚。
他细长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眼里透出一丝忧伤,“骆雅,上天下地,你可愿与我放手一搏?”
“骆雅今生生是昊哥哥的妻子,即使死了灵牌之上也只能写着荣王妃三个字。”还用问吗?我的心早已给了他,他若不在了,一个人没了心,还能活吗?
慕容昊将我的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皇后急于此时夺取皇位,恐怕是因为去年南海一战,她已经知道我有一定的能力与大皇兄抗衡。权衡利弊,此时发难,我尚属羽翼未丰,那奔丧的诏书其实只是针对我一人而已,她不过是想卸下我的兵权。大皇兄的睚眦国屯兵近百万,加上皇后手上镇国大将军明让的兵马,恐怕是我的五倍有余。”
☆、誓师
他将我推至身前,深情凝望,“我若起兵,胜算并不是特别大。五皇弟自然不会坐视自己的亲哥哥被囚禁在帝都,但他刚正式理政半年。二皇兄恐怕……相较之下,你的昊哥哥我,是处在下风的。”
我明白他在担忧什么,也凝视着他,“昊哥哥,你现在有几位当世奇才相辅,以少胜多也不是不可能。如若……骆雅也会在你身边与你齐手并进。”
“不愧是我的王妃,我慕容昊今生定不负于你。起兵之日,你与容秋坐镇宣武国,替我监国吧!我走后这宣武国就要靠爱妃你与容秋两人了。”他握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我注视着他,郑重地点了下头,此后必然是场大战,或许还会历时几年,甚至更久。这个时候作为他的王妃,我不能再要求他带我在身边,我会成为他在战场上的负累。也明白他此时定不能只身回帝都,若然交出手中兵权,只是死路一条而已。
伸手抚摸着他俊朗的容颜,深情地望着他,“昊哥哥,你要好好的!记着骆雅在你的宣武国等着你。”
“嗯!我还会回来听你那一声‘昊哥哥,你回来啦?’,这是我今生听到最动听的一句话。每次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种眷恋萦绕着自己,那是你才能给的家的味道。你别忘了就行。”他眼中有少许的湿润。
他将我拥入怀里,声音有些沙哑,“骆雅……”
半月后,宣武国,仪元殿。
众臣面色沉重,议论纷纷,但都一致主战,宣武国如今是君臣一心。
“殿下,为何踌躇?不发一兵一卒?康王殿下已举义旗。殿下为何此时不作响应?”一臣子进言。
慕容昊携我坐于大殿之上,他起身屹立,“本王在等一个人。”
大殿上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殿下在等何人?”那人问出此时所有人的疑问。
“本国右相尉迟锦!”慕容昊望着大殿外的空旷,深远的回答。
此时他在等陌上公子的佳音,他需要臣民的支持,需要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众望所归。
一旦起兵,便是乱世序章。扰乱朝纲,兵临天下的罪名让帝都里的那位新皇担起便是,慕容昊无谓去担这千古骂名。
他是对的,只有天下归心才能以少击多,才能声如破竹……
八月,尉迟锦凯旋而归,漠国上下流言四起。
不少在野文人墨客纷纷撰文称本朝唯有襄王殿下慕容涵才是正统,此时荣王殿下慕容昊应举义旗响应康王慕容祺讨伐帝都篡位的新君。
民间不平之声四起,天下为之震动。更有不少民众立下血誓,若荣王殿下发兵直取天下,天下苍生将誓死效忠。
这一切是托襄王殿下在臣民心中的贤王之名、众望所归,与荣王殿下几年来的开明政策、唯才是举、南海一战之名。
第一次领略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真谛。
九月中,慕容昊任命狄宁为宣武国义军兵马大元帅,随他响应朱鸟国义军,王驾亲征。任命右相尉迟锦为义军出征期间的军师之职,伴驾中军。同时密令“飞影”将军温沛羽,随狄宁领前锋营开拔,令其率“飞影营”随时待命。
又于仪元殿颁王令,授权王妃茹氏与左相韩容秋在荣王殿下率义军出征期间担起宣武国监国之职,一切内政之事均以二人批奏为准。
九月末,慕容昊召集六军近八十万之众于宣武国大营誓师。
慕容昊登临誓师台,行祭天之礼,左右二相,镇国二将,分列两旁,我随侍身侧。
声势浩大,战鼓震天,长号嘶鸣。
慕容昊一身黑色裹身戎装,焚香祭祀。
礼毕之后,他转身面对身前千军万马,浩然之气令六军静默,气吞山河,天地为之黯然失色。此时战旗猎猎迎风飞扬,旗上庄重而醒目地挥舞着一个硕大的“荣”字。
慕容昊面露凝重,一言之后,便是山河破碎,乱世争雄,金戈铁马,一场血雨腥风。
他深吸一口气,执起身前那一尊烈酒,朗声威震身前林立的浩瀚军马,“漠国开国至今历经十五帝。父皇在位时,乃盛世繁荣,天下安定,歌舞升平。父皇年迈,年初染病,为国之昌盛计,遂已命本王之四皇弟襄王慕容涵携其亲弟康王慕容祺于今年返回朱鸟国后安排封地易主之事,再命其返京欲立为国之储君,此事早已是倾国之下无人不知。”
“现下父皇突然驾崩,实属蹊跷,真相未明。却有父皇之后携其长子庄王慕容辰,乱政祸国,实有弑君之嫌。又将本王四皇弟襄王慕容涵与其伉俪及其亲子三人囚禁于帝都之内。二人居心叵测,实乃国之不幸。”
“本王今举义旗,响应朱鸟国国君康王慕容祺。意在拨乱反正,重拾我漠国大好河山。自此之后躬擐甲胄;以伐无道而讨不义。”
“本王谨以杯中之酒向宣武国八十万义军军士致敬。满饮此杯之后,军中再无漠国荣王殿下,沙场之上唯有本王的手足兄弟,从此生死与共,荣辱并进。有功者,本王待天下大定之日必定论功行赏;叛国者,本王亦绝不姑息。”
“本王先饮为敬!”慕容昊仰首饮尽杯中烈酒,将酒杯抛起,一拳粉碎。
“今后漠国兴衰荣辱就要仰仗众将士齐心之力,我慕容昊在此代漠国苍生感谢诸位为他们弃生死,洒热血。”慕容昊言辞慷慨激昂,军心为之振奋。
此番言论引来群情奋发,誓师台下回声震天:“誓死追随荣王殿下,伐无道,讨不义。”
令我幻想起西周伐纣时的凤鸣岐山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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