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不吭,她知道他在忍受痛苦。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放心不下。
私人小诊所很快就到达了,雅各布的呼吸开始暂停暂缓,李曼不断从副座上回头叫他不要睡着,雅各布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是……睡……是怕……昏……昏过去。”
林晓光不断地轻摇着他。
雅各布被抬上担架迅速的带进诊所,诊所是个地下黑诊所,设备倒是很全,只是收费高昂的吓人。
待到雅各布被推进了手术室,维恩也被带去治疗时司机开始向剩下的两人要起钱来,男人看上去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的弱不禁风,于是大胡子俄国人将他们堵在角落,“嘿,我说,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将你们从光头党的手里救下来的,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死在暴风雪中了,是不是……该有些什么……表示表示?”
林晓光看着李曼,李曼将话翻译了一遍。
李曼:“他这是在问我们要钱呢,你有钱么?”话问出口显得漫不经心而随意。
林晓光:“都被我撒掉啦。”
李曼:“那么……”
林晓光:“反正地下的世界也没有规则可言。”
李曼:“你错了,地下世界的规则就是暴力打破任何规则!”
话音刚落,飞起一脚直击那大胡子男人的下颚骨,脚背猛地用力,下颚骨应声而碎,在那样狭小的空间,在那样刁钻的角度,对方又是那种彪悍的肌肉男,仅一秒时间,他便出手了!
大胡子男人眼球暴突不可置信地蹬着李曼,双手捂住自己的下巴,鲜血顺着指缝迅速地流下,场面太过血腥,林晓光也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由于下颚骨被击碎男人无法说话也无法嚎叫,只能从喉咙口冒出野兽一般的低沉的咕噜声,他血红着双眼挥着双手朝林晓光扑过来,李曼一脚狠狠踹上他的肚子,男人倒地的瞬间他又一脚踩上他的脖子。
“李曼……你不用杀了他的……只要他不找我们麻烦……”林晓光无力地争论被李曼轻轻松松打断。
“只要他活着对我们而言就是麻烦。”脚尖轻轻旋转一个角度,一把锐利的尖刀从鞋底弹出,收回去的瞬间,鲜血从大胡子男人的脖颈间疯狂涌出。
血腥味在小小的楼梯间里弥漫,压抑的让林晓光不能呼吸,腥气和着甜腻的血气,令人作呕的上涌。
林晓光扶着刷着陈旧绿漆的墙壁,干呕着,眼神空洞地看着狭长的走廊,绿漆斑驳起翘,好像回到了90年代的中国。
林晓光觉得自己想家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在上海的时候,她一心一意要离开,她叫嚣着要去见识更加广阔的世界,{炫}叫嚣着要越行越远,{书}叫嚣着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网}她也曾经想过浪迹天涯,想过海阔天高……
可是,当旅途真的开始了,才刚开始,她就已经怀念。
林晓光站在手术室门外,眼神不自觉地瞥向楼梯间,她想,有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那个阴暗而少有人去的楼梯间内躺着一具尸体呢?
手握着又松开,好几次后掌心开始微微出汗。
李曼看着她,轻笑道,“怎么?在害怕?”
林晓光轻轻摇头,“我不怕。”
“哦?”
“反正不是我杀的,要坐牢也是你去。”
李曼挑眉,“哦?小姑娘这个时候倒是把关系撇的清清楚楚。”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
李曼和林晓光同时走向门边,医生推着雅各布出来,“现在情况刚刚稳定,看来车祸很严重啊,如果再晚个二十分钟也许就淤血压迫过长时间救不回来了。”
“哦,那就好,现在病人能移动么?”李曼松了口气。
医生挑着眉头看着李曼,表情满是不可思议,“移动病人?病人可是胸骨断裂的人,我才刚刚固定好,你是在开玩笑么?”
林晓光听不懂那舌头打卷的翘音,只从语气中判断情况不好,心下无端烦躁起来,后有追兵前有敌人……
维恩被护士带着从监察室中出来,胸口缠上了厚厚一层绷带做了保护和固定,打了止痛针的他现在看上去好了很多。
护士和李曼解释说骨裂的情况不是很严重,静养半个月应该骨片就会复位,李曼把话转给林晓光,林晓光总算稍微放心了点。
维恩:“那个人呢?”
林晓光:“楼梯间。”
维恩点了点头不作它问,林晓光率先忍不住了,“你不问问他活着还是死了吗?”
维恩慢慢转过头看着林晓光,眼神中是陌生的冷然神色,“当然是死了。”
林晓光心中隐隐动摇的价值观开始和现实做起抗争,“人命怎么能那样轻贱……杀人为什么还可以安心……”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不公平……因为我们生活在地下的世界。”维恩墨色的瞳孔直直看向她,“而人命一直都是这样轻贱,包括你我。”
雅各布药效未过还在昏睡中,李曼看了看他,“看起来没有个一两个月雅各布的伤是好不了了,我们暂缓去三藩市的进程吧,要麻烦一下我的老朋友了。”
维恩推了推林晓光,“走吧。”
“走?雅各布的伤不是不能动么……”
李曼看着她,“那么,小姑娘,我们要等着警察来找我们的麻烦吗?也许不等警察来,光头党也该找来了,走吧,他是个杀手,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
护士要求他们将手术费和医疗费结清,维恩点了点头,示意他一个人去结费,让他们先将雅各布带下去。
可林晓光知道他身边根本没钱,他们的钱都被她撒在雪原了,他去是要杀了他们……
李曼一早拿了大胡子男人的车钥匙,现在这辆略显破旧的红色吉普车归他们所有了,李曼坐上驾驶位,维恩坐在副座上,雅各布被平整地放在后座上,林晓光坐在右手边,将雅各布的头枕在她的腿上,维恩略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想说什么最终没说。
林晓光想,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想别人知道。
她又想,不要再犹豫不定了,生活到了某个平台和路口后就不能再回头了呢。
Chapter6庇护之所
人生是场豪赌,输赢?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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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老旧的红色吉普车沿着莫斯科市际公路开向重工业区,沿途巨大的烟囱不断彰显着这个没落帝国昔日的辉煌,因为环境保护的现代理念植入而逐渐被废弃的大型工厂泛着铁锈的昏黄在落日的余辉中和这个国家一同默哀。
雅各布持续着昏迷,脸色是骇人的苍白,林晓光想如果雅各布是个正常的意大利少年,此刻他该在那些如诗如画的街巷间自由行走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有片刻安宁,由此看来,杀手真不是一个好的职业。
她又转念一想,那是雅各布自己的选择,也许他自己是从未后悔过的,就好比她现如今,其实心中并未真的那么后悔踏上这条不归的旅程。
暴风雪初停,天空显出孩童时才能见到的宝石般湛蓝,地平线上的余辉将蓝色慢慢侵蚀,交界处显出混沌不明的浓丽色彩来。
在这个俄罗斯最繁华的古老城市中,蓦的让人生出一种苍茫来,莫斯科建城至今850年,人口超过1000万,这样巨大而繁荣的一个城市,此刻却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巨大厂房像是某种静默的野兽,安静地潜伏着,在夜幕到来之际仿佛会随时起身咆哮。
林晓光由此而想,逃亡的人生也不是一种好人生。
“你在想什么?”维恩的声音从前方淡淡的传来,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林晓光:“没想什么。”
维恩:“几年前我第一次来俄罗斯的时候,觉得那真是一个混乱的世界啊,仿佛一个巨大的黑帮乐园,不管是来自中国的大量轻工业走私还是本国高层主导的世界性的重工业军火走私都那么猖獗,竟给人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林晓光:“那你去过中国吗?”
维恩:“没有,那是个太过古老的国家,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踏足。”
林晓光:“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去一次中国……”
维恩:“我会如何?”
林晓光:“你会发现一切语言都是那么贫瘠,都不能形容它的万一。”
李曼:“哦?这个国家如此神炫?”
林晓光:“不,是它让人无话可说。”
维恩:“因为它的神秘和古老?”
林晓光:“不,因为它那被传统束缚住的破败体制。”
余下的两人皆不说话,林晓光又说,“即使这样,它是我的祖国,我还是爱它。”
李曼轻声嘟囔了一句,“可以理解,就好象黑手党在意大利明明衰败了,但是我依旧希望它能够存在下去。”
林晓光问道,“为什么衰败了?”
李曼漫不经心道:“因为好的杀手越来越少了嘛。”
林晓光:“那是因为杀手这个职业不能托付终身。”
李曼:“不要那么说嘛,干一行爱一行,干得好了,老了也会值得尊敬。”
林晓光:“会死的……”
维恩:“正是想活下去才会当杀手。”
林晓光突然语塞,因为她发现维恩说的没错,杀手都是被迫当上的,又没人的理想就是当杀手,所有不想当杀手的人都被杀手杀死了……
由此说来,杀手正是热爱的生命的表现咯?林晓光发现自己不能这么想,心中的价值观已经开始越来越偏离主流了。
在厂房区内的低矮住宅楼中走出一人迎接他们的到来,留着连鬓胡子的男人显得相当热情爽朗,见到李曼率先打招呼道,“嘿,哥们!好{炫&书&网}久不见,你可是闹得柏林和西西里那边天翻地覆啊,怎么,也不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这么③üww。сōm快就来了莫斯科?”
李曼疲惫地笑笑,“瓦连京,帮我安排一下身份,我要去圣彼得堡。”
瓦连京挑了挑眉,“那个嚣张的小家伙这次也跟着你来了吗?”
李曼:“这次他躺着呢,嚣张不起来了。”
瓦连京绕到汽车后座上看了一眼雅各布,“我早就说过,年轻人还是不要那么锋芒毕露才好。”
又绕回前座,看着维恩抬了抬下巴,“嘿,年轻人,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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