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子粟可先回去,我们约在酒楼见。”
任昆眼风一扫,见那女子似有不喜,不知是婴子粟的什么人。他没成亲,不是妻室,但也或许是亲戚也说不定……
这人,素来有个怜香惜玉风流才子的名号,深得各类女人喜欢。
“不用。让子川兄见笑了,原是苏州鸳鸯阁的清倌人,小弟一时怜惜就收在身旁,不懂规矩……”
噢……
果然是风流才子,处处怜芳草!
去趟江南就携美而归。婴子粟这般人物,走到哪里,都是风雅场所的座上之宾。
真不嫌麻烦!
任昆真心不能理解,他这二十多年。就与小丫头一个女子亲近,结果还弄得天怒人怨!
这还是小丫头懂事,天底下哪有象他家小丫头那么懂事的女子?
桑大哥就百里嫂子一个,也是被折腾得够呛!
婴子粟居然不怕麻烦,随手就划拉一堆,真是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不由就又多扫了一眼……噫?
眼神一凝,这个女子……
是个典型的南方女子,身姿小巧,吸引永安侯眼神的是她的唇与下巴。
那红润的唇。乍一看,竟有那么两分象小丫头!
象小丫头?
任昆忍不住仔细端详:不是很像,只是唇部轮廓,顶多有一两分……
婴子粟对美女向来温文尔雅,最是怜惜不过。
那清倌人自打跟了他后。一直被宠爱呵护,今日也是公子主动提出要带她上街选首饰,陡听闻他要自己独自回去,就有点不高兴,又见这位侯爷主动提出要公子先送自己再去酒楼汇合,忍不住就拉了他的袖子,微嘟樱唇爱娇。
往常。公子最爱她的唇,只要她微微嘟嘟唇,撒点小娇,不用自己开口,公子会把所有的事安排得妥妥贴贴……
“子粟,这位瞧着有分面善。抬起头来。”
见她那幅娇嗔的样子,任昆心头浮起几分不悦,忍不住开口。
“哦,”
听他发问,婴子粟心头发紧。莫名就有两分心虚:“难道侯爷也曾去过苏州?快过来给侯爷见礼……抬起头来。”
清倌人刚来京城,不知任子川的大名,见他面目俊美气宇轩昂,又听公子称他为侯爷,忙近身行礼:“……”
任昆退后一步:“站原处即可。”
上上下下打量着,不象,连小丫头的一分气质模样也没有……若不是自己与小丫头太熟悉,也不会觉得有点像。
只有一丝相像,婴子粟与小丫头不熟,定不会将侯夫人与他在南面收的清倌人联系起来,不过,即便有一丝,也不能顶着这张脸出门晃悠……
“子粟果然怜香惜玉,不识规矩的女子,也带出门来……”
明为赞赏,声音凉淡。
婴子粟的脸就一红,心中暗恼,恼那还揪着自己袖子的女子,不识大体,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也做不了真……若真是她……若真是她,定不会这般不懂事!
看来女人是不能惯的,他只是因了那一分相像,对她宠溺有加,竟将她宠得不识好歹!
尤其,这人还是永安侯任昆!
婴子粟的心里就有种复杂难言的羞恼窘恨:“……让子川兄见笑了……”
神色一冷,目光不喜不怒:“放手。”
“送她回去,让管事嬷嬷安排人教教规矩,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院门一步。”
后一句是对身边常随安排的。
真是贻笑大方!
早知会遇到永安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带她出门!好在只是丢些脸面……永安侯历来不喜女色……
应该是没有注意她的脸面长相……
虽然知道任昆未必会去关注女人的相貌,心里有鬼的婴子粟还是发虚:“让子川兄扫兴是小弟的不是……不知子川兄喜欢哪间酒楼?小弟做东……”
惦记着人家的……,竟找了个替代品,实非君子所为。
一心想快点离开此处。
“人间春晓,说了我做东,子粟就不要再争了。”
任昆顺口而出,京里有求与永安侯的,都知道若将宴席摆在人间春晓,侯爷的心情就会好几分,成功率也随之提高。
若你实在不知在哪里请侯爷,去人间春晓一准儿没错。
人间春晓?那不是……
婴子粟面露疑色,侯夫人是东家的?
“莫非子粟刚从南边回来,暂时不想去南方馆子?”
任昆见他神色一怔,以为他嫌人间春晓是南方口味,不由笑着解释:“也不独是南方菜式,大师付也能烧别的菜,让掌柜的安排整治桌京式的。”
字里行间认定人间春晓,半分换地方的意思也没有。
婴子粟暗惊,何时任昆对她的事这般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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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麻烦之源(三)
两人到底还是去了人间春晓。
任昆在李掌柜的陪同下,熟门熟路的去了自己专用的雅间。
自从去年起,永安侯经常来此用餐,李掌柜就善解人意地将他喜欢的那间留做侯爷的专属房间,不管任昆来不来,都不对外。
有任昆交好的定国公世子等,凡是永安侯交代过的,若逢上客满无雅间,偶尔也会借用。
永安侯喜欢来这儿,不是饭菜合他口味。
任昆不喜甜,素来不爱南方菜,偶尔尝鲜还可,常为之,敬谢不敏。
起初来,是去年从西北回来,自觉有责任为自家夫人捧场,再后来,不知怎么就习惯了,但凡宴客第一个想到的似乎永远是这一处。
锦言听李掌柜提过几次后,感念任昆的好意——
他们素日一起用晚餐,知他的口味,并不喜欢南方菜的口味。
让李掌柜专门请了位擅长京系菜式,因年纪大处于半退休状态的老厨师,平日里只为永安侯一人服务。
若他来,就下灶整治桌对他口味的,若不来,老厨师愿意干嘛就干嘛,在自己屋里呆着喝茶,兴致来了去厨房指点几句或为大家做顿简单又好吃的工作餐……
任昆首次知锦言的举措,脸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暖洋洋的,满满的全是贴心。虽是件小事,长公主府里不缺厨子,他身边更不缺服侍的,难为的是她的用心。
投桃报李。
欣然接受对方的好意,再回报以真诚,这样的她,令他心悦至极……
……
“这京菜,竟十分地道!”
婴子粟不由赞叹,任昆起先说厨子也能做京菜,他没太在意。
象人间春晓这种主打南方菜式的馆子,就是能做京菜。水平可想而知,没想到,竟是地道好味,绝对是京系名厨主勺!
“……素来不知这里竟能点京菜!”
婴子粟表示惊讶。人间春晓他也来过。从来不知他们还供应别的。
“这个,不对外。”
想起小丫头的贴心之举,任昆的眉宇间就多了份自豪与骄傲。
婴子粟心中一动,不由笑道:“……掌柜的倒是贴心。”
哪是掌柜的贴心?明明是他家小丫头体贴!
想到这里,任昆满心满肺的甜蜜,小丫头素来用心……哼,以前她明明对自己很上心,眼下却突然就生分了!
也不能说是生分了,她对自己还是很周到的……敬着的周到……
不由冷哼:“份内之事,当不得夸!”
两人把酒对酌。边吃边聊。
婴子粟刚从江南回来,话题自离不得南面,不由就说到人间春晓的名声。
“……江南士子久闻人间春晓的文名……侯夫人的中秋明月更是传唱大江南北,江南凡识文墨者,无一不知……”
有句话他没好意思当面讲。就连那青楼楚馆的花魁若不熟稔,便当不得花魁才妓之称。
那苏州鸳鸯馆的清倌人,初次见时,着一身红衣,抚琴唱吟。
其间抬头轻笑,乍见之下,他怦然心动。仿佛是中秋宫宴之上,那人对他笑。
不由分说就将其收入囊中,明知是假,百般宠爱。
“……她是歪打正着,当不得如此盛赞!”
任昆不欲提锦言,这小丫头。每次都说不是自己做的。
他信她,却知道她定是有秘密。
偏她又不愿与自己分享。
以往不觉得,人人都有秘密,不欲人知。他理解,而且不欲打探。
自从他意识到小丫头与自己客气疏离后。再思及,就有几分不自在。
细想想,小丫头的确什么也不瞒他,实际上什么时候也没有真与自己亲近交心过……
婴子粟以为任昆不愿与外人谈论自己的夫人,心领神会就势改了话题:“……素来是江南文风盛过北地,今年南方士子津津乐道的却是北方诗词,特别是白马寺今年诗会的那两首,如今在南地正热……”
白马寺的那两首诗词,曾是街头巷尾的热议,引起极大的轰动,直到如今,在读书人的圈子中,诗作者仍极具吸引力。
这话题总归没错的……
白马寺的诗词?那个隋什么辛什么的?也是那小丫头惹出来的,引得陛下都关注的?
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安排小丫头去赏灯,结果自己却没陪成,心里就有点不是味。
婴子粟是个聪明的,见他的神色,噫,这个也不喜欢?还是说风景吧,风土人情没有扫兴处。
“……小弟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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