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双以为如玥是想尽些心意,便道:“也好,沛双这就送去些。”待沛双退了出去,芩儿才柔柔开口道:“不是承乾宫的春卷好,而是小主您的心好。这个时候,也唯独您还肯成全莹嫔,换做是旁人……”
如玥抚了抚耳上的珍珠坠子,不知道该不该笑,只是硬拉着脸上的皮肤来动,僵硬的很是难受。“我那日在她宫里,该说的话都说了个明白。她若是懂最好,若是还要一味的与我为难,倒也无妨。总归咱们问心无愧!”
“小主您是问心无愧,可莹嫔从来不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或许她一味的跋扈惯了,容不得旁人与她比肩。何况还是个春贵人之流,若论美貌,想来春贵人也是不及莹嫔的。”芩儿笑着为如玥添了茶,茉莉的味道清新却带着一缕说不出的腻味。
“就如同这茶一样,日日喝着,虽然香可是多了久了也难免就厌了。信妃那里怎么样了?”如玥只抿了一小口,就搁下了茶盏,想起翊坤宫的那一位信妃来,心头不免重了几分茫然:“总觉得她与诚妃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
芩儿道:“说是人已经完全清醒了,除了身子不济,别的还好。也没有向方醒过来那一会儿似的疯魔。诚妃倒是时常去瞧她,皇上也去过两回,可到底也是大病初愈之人,想要恢复原来的身子或者恩宠,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如玥这话,让芩儿想起了冷宫里的茉蕊。只是眼下宫里的局势已经很胡乱了,想问又怕扰乱了如玥的心智,芩儿咽下了话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晚些时候,却是沛双撅着嘴回来了,一副愤恨难消的样子。
如玥故作沉默,没有理她。沛双便执拗着性子,不肯说话。可一会儿之后,却还是她先沉不住气问道:“小姐分明知晓是承乾宫的春卷最好,何以又让奴婢备下送去御前?皇上吃着咱们宫里做的不惯,晚上便掀了莹嫔娘娘的牌子,可是故意为之?”
“是。”如玥对着沛双,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沛双听了更为气恼,险些急的哭了出来:“小姐啊,您是才好,可平顺公公的话再假也总是不错的。这么些日子没有侍寝,您与皇上的情分都生疏了好些,皇上待您虽然总在心上,可架不住旁人的消磨,您这又是何苦?
旁人也就罢了,偏是那个最不识好歹的莹嫔。若是她真的得了势头,首当其冲的便是朝着您斗过来,吃了一次亏,怎么咱们还要往她脸上贴金呢!这样的人,心里永远是不会感激您的。”
“我才说了一个字,瞧你,这些一大箩筐的话跟这儿等着呢!”如玥微微一笑,不与沛双置气,反而心坦然平静:“其实莹嫔不是寡情的人,上一次她肯卖镇宁面子,让我们在承乾宫说了话,就知道她其实还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只不过双眼有时候会被仇恨、妒火蒙蔽,让她不清白罢了。否则我也实在没必要与她多费口舌。现下她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由着她,终是咱们还了她的情分呐!”
沛双默默颔首,惋惜道:“错过了今日,不晓得皇上何时才会来。奴婢只是担心小姐您心里委屈。”
“有你心疼着我,还有什么委屈可言?”如玥握住了沛双的手,微笑着和她说话:“我给你绣了一个香囊,里面是你最喜欢的瑞香花,就搁在妆台的小匣子里。你自己个儿去取来,可喜欢?”
沛双动容,双眼笑成一条细缝儿:“小姐给的奴婢都喜欢。何况小姐的针黹越发精进了,绣得花样活灵活现的,一准儿好。”
如玥慨然轻叹:“宫长日漫漫,不做些针黹绣活,当真只能播弄是非了。与其活在风口浪尖上,不若忙里偷闲自得其乐。只是我心里分明,这样安逸的日子不会长了,咱们早晚得迎着风浪上去。”
“也好!”沛双深深吸了口气,不紧不慢道:“该来的总要来,小姐您不会一世都任人欺凌的,咱们永寿宫,早晚是皇宫里最热闹的地界儿!”
第一百五十九章:定数(一)
“绵恺,你当心啊,别乱跑了,到额娘这儿来。”睿澄顾不得仪态,几乎是一路小跑,追着三阿哥绵恺,偏是五六岁的孩童最淘气的时候,绵恺就是不肯听话,额娘越是唤他便越是疯跑的厉害。
“额娘,你来追我呀,来追我呀。”绵恺咯咯的笑着,时不时的回过头身后气喘吁吁的额娘天真的傻笑。
“绵恺,你别再跑了,冬日里潮湿路滑,绵恺……”睿澄的体力哪里够追得上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儿,才不过一小会儿,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了下来。可惜这会儿子没叫内侍跟着,身后的几个平日里照顾三阿哥的奶妈自然更是追不上的。
纵然急恼的不行,睿澄也实在是有心无力,遂紧忙吩咐奶娘道:“前面就是御花园了,人多路杂,你们赶紧着去追呀……别让三皇子伤着。”
三阿哥欢脱的跑着,才拐进花园的小径上,脚下一跘便一个不留神跌倒在地上。这一摔倒是不重,只是双手擦破了皮儿血便涌了出来。
到底还是孩子,手上吃痛又流了血,绵恺“哇”的一声便大哭了起来。
正逢如玥带着袭儿、沛双就在附近闲逛,听见哭声便顺着音儿找了过来。沛双稍微一,便瞧见三阿哥趴在地上大哭不止,遂道:“小姐,咱们往那边去吧,这儿可不安静!”
袭儿也瞧见了三阿哥,警惕的了四周才道:“怎么没人跟着,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哭?”
如玥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们是怎么了,绵恺在哭呢,也不去扶上一把。倒顾忌些有的没的,那么小的孩子,当真是可怜。”
“别去。”沛双一把扯住如玥的宽袖:“小姐,咱们躲都躲不起呢,您竟然还要去扶他。若是给他额娘瞧见了,还当是咱们把他跘倒了呢!纵然满身是嘴,也只怕说不清楚呢!”
“胡嚼。撇开他额娘不说,皇上的三阿哥伏在地上哭泣,你还有心思去想这些。当真是要该打了!”如玥甩开沛双的手,紧走了两步将嚎啕大哭的绵恺扶了起来,取出绢子小心的擦拭他双手的伤口,边擦着还不时的吹了吹气:“绵恺可是皇上的阿哥,阿哥哭成了泪人儿似的,让奴才们瞧着必然笑话。可不许哭了。”
绵恺本来摔得也不算重,再听如玥这样一说,不免忍住的哭泣,哽咽道:“如娘娘,疼!手疼,膝盖也疼,还有胳膊这里。”绵恺在自己身上胡乱指了一通,才说完又是大哭不止。
如玥被他可怜又纯真的样子逗乐了,不禁笑道:“疼过了便好了,可是哭过了,却让旁人记在脑海里,抹不去了。三阿哥还要继续哭么?”
“那我捂着眼睛哭,不就不见了……”绵恺用手背挡着眼睛,由着如玥扁起他的袖子,他手臂上的擦伤。“你这岂不是掩耳盗铃么?”沛双唔哝道。
绵恺不解,疑惑的问道:“什么是……掩耳盗铃?”他从指缝间偷偷的瞧着沛双,似害羞,却又很想知道似的,那认真的模样却也把沛双逗乐了。“哎呀,奴婢说了你也不明白,还是赶紧送你回去吧!”
袭儿也俯下身子问道:“怎么就只有三阿哥你一个人,你的奶娘呢?宫人呢?怎么都没有陪着你。”
绵恺含糊不清道:“我有额娘陪着,额娘追不上我,还在后面呢!”“那便好了。”如玥松了口气:“我这就送你去你额娘那儿,再让御医瞧瞧你的伤,应该没伤到骨头。可是要他们过了才安心。”
“如娘娘抱!”绵恺说什么也不肯自己走,非要赖在如玥的怀里。如玥本就蹲在与他说话,他这一凑过来,就是满怀想推也推不开。“赖皮鬼!”如玥笑道:“平日里必然是要宫人们抱大的,可是绵恺你都六岁了啊!”
绵恺别过头去委屈的撇了撇嘴,又是红了眼圈。眼着要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被这一句话说的委屈的要哭了。如玥赶紧道:“好好,抱着你便是了,待会儿哭成了花猫,更让人笑话。”
沛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对袭儿道:“小姐也真是的,任是谁的孩儿都这般慈惠。她额娘待咱们,可没有这样的好心。”
袭儿皱了皱眉,嗔道:“这样的话,往后可不许胡说了。青天白日的,给人听去了又给小主惹是非。”
“知道了姑姑。”沛双无奈的垂下头去。如玥抱起了绵恺,回首道:“别在这里说话了,还是先把三阿哥送去皇贵妃哪里为好。”
“哼!如贵人倒是很有心思么!”身后响起一串骊珠似的女音,轻蔑的意味不减,却格外的陌生。如玥冷不防的回过身来,就见诚妃并着一个容貌娟秀却病态十足的女子蹒跚徐步而来。
“诚妃娘娘吉祥,信妃娘娘吉祥。”如玥虽然抱着绵恺,却也总算礼数周到,膝盖的弧度弯的正正好好。毕竟是第一次见信妃,如玥也不想招致什么话柄,可信妃的眼里分明妒火肆虐,一柱一柱的火焰,灼痛了旁人的双眼。
“妹妹快起来吧。”诚妃笑着,态度上算温和:“这大冷的天,御花园的花也都谢了,有什么可的?偏就是今儿还有些阳光,本宫才与信妃来走走。也难为你还肯带着三阿哥来玩耍。”
“娘娘误会了,臣妾不过是在这里遇上了三阿哥。”如玥了怀里的绵恺,如实道来:“三阿哥许是贪玩,和皇贵妃娘娘走散了,又不慎摔伤了。臣妾正要将他送回去,再请御医来瞧过,总算才能安心。”
信妃的笑颜里,总是隐含着深深的愤恨,冷不防的瞪住如玥道:“本宫苏醒以来,也有大半年的时光了。只是身子未曾好利索,也不爱与妃嫔们亲近。可如贵人的大名,本宫却是没少听到,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绝色的大美人儿。
不过美还是其次,紧要的便是聪慧。顶顶的聪慧,哪怕是一件多么小的事儿,到了如贵人手里,也必然是滴说不露的圆满。真是难为了后宫里其余的妃嫔了!”
诚妃不解,笑问道:“玉琳你这话说的,可叫人不明白了。”
“不是表姐你不明白,只怕是有些人不分明。二阿哥骤然失去了皇额娘,便讨好三阿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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