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你怎么来了!”我道。
“怎么,就你来,我还不能来了?”诺敏上下打量我,“嗯,不错,就是瘦了。”她还没说完,我就笑了起来,诺敏刚才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妈妈桑。
“你笑什么?”十五围上来。诺敏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呀,我笑——大清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呀。”我道。“你诓我,瞧你那猴样,还不从实招来!”诺敏说着上来挠我。
“哈哈,以后王妃想怎么欺负她都行,现在咱们还不去赛马?”十六来帮我。以前都叫诺敏“格格”现在突然叫“王妃”了还有些不习惯。
“别叫我王妃,现在只有诺敏,没有王妃,还有你们,可别摆福晋阿哥的谱啊。”诺敏道。我扑哧笑出来:“行,恭敬不如从命。”
我总算在诺敏和十五的帮助下上了马,诺敏特别高兴,一挥马鞭,“驾——”她已经飞出去老远,可怜我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十五笑着道:“抓紧了!”接着拍了马屁股,那马便一溜烟跑开了,这马的性子还真是好,不快也不慢,正好让我坐得住,诺敏兜了一圈又回来找我们。我们四个人便并驾齐驱,“真想唱歌啊!”诺敏高呼。
我说:“好啊,你先唱!”
诺敏便不推辞,高声唱了起来,唱腔抑扬,虽然我听不懂蒙古语,但是看她那开心的样子,这首歌一定是代表着祥和和喜悦的吧。
“该你了!”诺敏道。
我也尽力扯开嗓子,几乎是用喊的:“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大部队已经来到了密云县,诺敏说自己蒙古诸部都在热河候驾,自己是听说了我也来,就先奔过来的。
八阿哥来信说是自己的生母良妃的祭日,自己要去祭祀母亲就不来与康熙汇合了,只在汤泉等待康熙。我知道的时候还吃了一惊,没想到八阿哥也会来,不过还好他要去祭祀良妃。想到良妃,再看看康熙微闭的眼睛,不是不动容的,那个女子,在他的心中可有过一份位置呢?
诺敏日日来找我谈天说地,她去年又生了一个女儿,最近在学习写汉字。
“秦淮,你说这汉字怎么就这么难学?哪像我们蒙古字。”诺敏拿着毛笔,一手撑着头。我帮她倒了一杯水:“都是当额娘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诺敏道:“哼,那几个小兔崽子,我才不稀罕哩!唉,你看,都在说我呢,怎么也不说说你?什么时候生个干女儿给我玩玩?”
我手一抖,水差点洒出来,是啊,要是我也有个孩子,情况会不会好很多?
“我?呵呵,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道。
“竟瞎说,当初十三阿哥把你当成什么似的,他能让你自己养自己?”诺敏道,“防我跟防什么似的,生怕我吃了你呢。”我听她说到胤祥,心没来由跳漏了一拍。
我干笑着,诺敏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呀…。秦淮,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意识到诺敏也多少知道了点京城的事。我笑道:“和我说什么这劳什子的!放心吧,我没事,胤祥他也很好。”诺敏扭捏着不开口,半晌道:“唉,秦淮你,你好好休息,我去和十五那小子赛马。”
诺敏还是咋咋呼呼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宝儿,她曾经也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她已经枯萎了。
康熙这几天显得格外高兴,当晚便大宴群臣,一众阿哥们都会去参加,就连我和诺敏都被允许了。康熙此举虽然显示了他的宠爱,可是却又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和诺敏坐在一起,酒过三巡,却听得下面人来报,说是八阿哥差人送了两只海东青来给康熙庆贺。
我已经彻底懵了,我突然明白康熙的用意了。
所谓历史上轰轰烈烈的“毙鹰事件”主谋竟然是康熙自己!他这是叫我看着呐,叫我看着八阿哥的倒戈。
我死死盯着那块黑布,康熙的声音显得很意外很欣喜:“哦?难得老八这么有孝心,打开看看吧。”随侍的小太监“喳”了一声便上去掀布。本来短暂的动作在我眼里却显得格外漫长。一个角,再上一点,再上一点……。。
布还没全打开,赤裸裸大半截,那小太监早已经吓得坐下了,说不出一句话来。也难怪,就是我已经知道了,现在还是手心不住地冒汗。
康熙睁开微闭着的眼睛,陡然盯向那个笼子,语气威严:“把布掀开!”无奈那小太监着实没经历过什么事儿,已经抖得不行了,李德全走下来喝到:“干什么的!还不快下去领板子!”那小太监一溜烟跑走了,李德全想必是知道的,面不改色地掀开了布。
康熙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席间静悄悄的,中央金打造的笼子里两只海东青奄奄一息。
康熙突然大笑道:“好个有孝心的八阿哥啊!你们说说,这垂死海东青是在说什么?”在座所有人都纷纷跪下,声音如出一辙:“皇上息怒啊。”诺敏显然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康熙,一直看着我,眼里都是害怕。眼下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安慰她了,只是观察着康熙的反应。
“八阿哥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康熙稍稍平静后如此说道。
我听得却是背脊发凉。
就是仁德如康熙,也先是一个帝王,然后才是一个父亲。谁威胁到了他的皇位,谁就得牺牲。尽管,尽管八阿哥有夺嫡之心非虚,可是,他那句“八阿哥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还是让我彻底死心。那个如水般柔情的女子,终其一生,只换得所爱之人这么一个评价吗?我甚至不敢去回顾那些敏感刻骨的字眼。这些话,我且是一个局外人,若是八阿哥,听到会待如何呢?
众人依旧是大气不敢出。在场的有许多都是典型的八爷党,康熙这次带的人员原来并不是随意指定的,而是别有深意啊。还有谁敢出来给八阿哥说话呢?
“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康熙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八阿哥是彻底完了。
古人讲究忠孝,父子恩,君臣义,八阿哥这次是什么也没有了。
康熙遣散了众人,由李德全扶着下去了,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呢?
这次的热河之行以开心开始,以痛苦结束。我和诺敏还是依依惜别,这时候的关外已经很冷了,我到底是受不住了,回来的时候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就是十五十六来找也一并推了。
回京后不久,康熙谕胤禩“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停本人及属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银米。
好在八阿哥还有九阿哥这个财主,加上以前的积蓄,做个闲散阿哥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他最后还是做不到啊。
我闭门谢客,这次的热河之行,康熙带着我的举动,已经传出了很多风声,其中最热门的就是把这个和八阿哥的倒台联系起来,说是康熙要放出十三阿哥,并要重用了。我对此并不抱希望。虽然八阿哥倒了,还有九阿哥十阿哥,甚至是现在呼声最高的十四阿哥,况且,现在放出胤祥,无疑会在朝中引起更大的政治风波,这种事,少一个就少一个,多一个却是万万多不得的。
不过,我还是见到了一个人,叶天士。
所谓的神医叶天士,实在没有我心目中一派逍遥的隐者形象,反倒是长了小胡子,满脸沧桑,眼角已经有了深深浅浅好几道皱纹。
小路子还没有和他说明身份,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雍亲王的人知道了,现在先把叶天士安排在雍亲王在郊外的别院里面。
其中,关于雍亲王如何如何的事情我是务必要弄清楚的,只是现在还是先说服眼前这个看上去并不怎么好骗的叶天士再说。
“早闻叶先生的美名,慕名请先生来,如有唐突不周之处,还请先生务必包涵。”我道。
“这位夫人多礼了。叶某行走于天下,为的就是治病救人。还敢问夫人的夫君现在何处?好让叶某为其诊治。”
不愧是名医,说话都这么直接的。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便道:“不急,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几天吧。我夫君现在在外经商,还未归家,约莫是四十九年感觉膝盖有异样,只是我夫君为人不拘小节,一直不愿就医,常年拖下去,近几年特别严重。请了大夫却都治不好,他又不肯在家安心养着,不过几日又出去了。我是担心他的腿疾,放冒昧请先生前来。”
“哦,原来如此。夫人与令夫君伉俪情深,叶某佩服。只是不知令夫君的病症?”他沉思片刻问道。
“哦,就是膝盖处溃烂,时有阴疼之感。”我道。
“听夫人的说法倒像是鹤膝风…。。不过这病症若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年置于阴寒之地也实难得到。”叶天士道。
我既担心又佩服,这叶天士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光凭我的两句话就看出了病症,可是我又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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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咫尺光阴
事情果真如我所料。
小路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边指着门口道:“主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叶天士不过是一介草民,竟敢不声不响就走了!还说什么不替皇家看病。”我叹了一口气,叶天士到底还是叶天士,他有他的傲骨啊,我又能怎么样?
“他现在还在京城吗?”我问道。小路子点点头:“昨天还在的,就算连夜走了,也走不了多远。要不要差人去把他给绑回来?”我摇头:“这叶天士能做出此举,必然能耐了得,非一般人所能比,你若是硬把他绑回来了,想必他也是不会依言行事的。”“那…。。难道就看着他走了?”小路子一脸困惑。“不忙,小路子,你暗地里差人去找寻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