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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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2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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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廷炀恼怒的瞪着顾廷煜,暗骂这个痨病鬼为什么把这些都说出来,这不
是火上浇油么?

  这下子别说帮忙了,别往下踩两脚就不错了。

  明兰一股一股的气往心上涌,再不肯保持微笑的友好态度,只绷着脸
坐在一旁——这帮王八羔子!哦,不对,他们若是王八羔子,那她老公也
是了。

  “大哥要说的话可说完了?”顾廷烨心中狂气发作,再不想看这帮人
的嘴脸,也不管炳二太太和太夫人,昂然起身,面无表情,“若完了,我
这便告退了。”

  “慢着。”

  顾廷煜气喘着高声道,苍白的面孔都发青了,他挣扎着要站起来,邵
夫人忙去扶他。

  “我还没说完,现在,你跟我去个地方,待去过了那里,你想怎样,
都由你。”

  146顾廷烨迟疑半刻,随即点头,顾廷煜吃力的站起来,一旁的邵夫人
忙收起摁泪的帕子,急上前几步扶住丈夫,便率先往门口走去。顾廷烨刚
抬步,似是想起一事,回头对着明兰,轻描淡写道:“你也来。”

  明兰心里大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微笑着用十分标准的‘Pardon 
me’表情跟女眷们告别,缓步跟上大部队。

  一路往里走去,直往侯府最西侧走去,好在萱宁堂原本就靠西,是以
穿过两扇垂花门,顺着一条穿花小径直走过去,便到了。

  明兰抬头一看,低头微扁嘴,没创意,她早就想到了。

  顾氏宗祠,高耸的屋脊,飞扬的檐角,漆黑桐油涂遍的熟铁大栅栏,
将这个院落团团围了,里头是面对面的两排五间高大正堂,北堂为正堂,
另有三间抱厦和月台,南堂为副堂,只两侧有小耳房,院中遮天盖日的四
棵巨大桐柏,分立于东南西北四方,据说从宁远侯府立爵那日种下的,取
枝繁叶茂,根深延绵之意。

  一走进这里,明兰不由自主的低头肃穆,油然一股庄严感,无人敢高
声说笑。

  青城顾氏本只是当地寻常人家,不过渔樵耕贩,聊以度日,但恰逢改
朝换代,战乱四起,田垄荒芜,百姓背井离乡;而青城又地处要冲,兵家
必争之地,不少当地子弟便入伍为戎。

  风云际会,顾氏先祖顾善德为护驾而亡,遗下二子,遂被提为少年伍
士,征战二十余载,血火拼杀,两兄弟有勇有谋,从龙建功,分别立爵,
顾氏这才飞黄腾达。

  这之后,顾家便着意修缮老家祖坟宗祠,又将几代子弟遣往青城立业,
是以现在顾氏在青城已是不折不扣的大族了;后来,宁远侯府与襄阳侯府
闹了一场立嗣风波,顾家索性把祖庙立在青城老家,然后两侯府各立一个
宗祠,都拥有开除宗籍或分家别府的权力。

  一行人走到院中,顾廷煜忽对身旁的妻子道:“你和弟妹就留步罢,
二弟与我进去。”一边说着,一边就推开邵夫人的手,跟在身旁的贴身丫
鬟就递上一根手杖,顾廷煜轻嘲的笑了笑,接过手杖,微抖着手臂拄起手
杖,蹒跚着朝北堂里走进去。

  顾廷烨回头看了眼明兰,也跟了上去。

  院落中剩下两妯娌和一个小丫头,邵夫人满面忧心的望着顾廷煜走去
的方向,转头朝明兰勉强一笑:“不如弟妹与我去耳房吃杯茶吧。”

  明兰瞧出她惦记丈夫,便微笑道:“这里阴凉的很,日头一点也照不
到,便在院中坐会儿等着,不知大嫂子意下如何?”

  邵夫人一直盯着丈夫慢慢走开去的背影,如何肯离开,听闻明兰此言,
立刻松口气道:“如此甚好;侍雯,你去……”

  那小丫头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搬来两把藤木杌子和小几,团团放在
树荫底下,又去张罗茶水点心了。

  见邵夫人愁容满面,明兰很想安慰她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邵夫人
紧缩愁眉:“……也不知里头有没有座椅茶水伺候?”

  明兰木了木,也答不出来,期期艾艾道:“这,我也不知道唉,我统
共去过一次。”就是新婚第二日,祭先祖,入祖谱,认宗亲,只此一次。

  邵夫人瞧明兰好似答不出先生问题的小孩子,一脸懊恼,便是心中愁
绪不解,也忍不住莞尔:“我也只进去过两回。”

  望族豪门的大户人家规矩,除开族中的重要大事,为着叔嫂避讳,男
女有别,女眷并不能随意进宗祠,便是逢年过节,需要祭拜祖先,也是男
女分开在南北祠堂进行祭拜活动的。

  妯娌俩才说了两句,只听一声轻响,一个看守祠堂的老仆已把北堂正
门轻轻关上了。

  硕大广阔的祠堂,暗沉沉的一片,只有高高的窗台处余下几丝微弱的
亮光。

  “你点灯罢。”顾廷煜道,“我没力气。”

  顾廷烨挪步上前,从香台左侧第三格木架下摸出用层层油纸包好的火
石与引绒,利落的转身,看也不用看,似乎对这里东西的位置熟悉之极,
抬手就把两侧高高的黄铜烛台上的巨烛点燃,如此暗淡光线,也不曾使他
动作慢半步。

  顾廷煜瞧顾廷烨动作流畅的放回火石,不由得轻轻嗤笑:“说起这祠
堂,怕是我们兄弟中,谁也没你熟悉。”

  顾廷烨微一踯躅,自嘲道:“那是自然。三天一小惩,五天一大罚,
总免不了来这儿跪上一跪,若是到天黑还没叫放出去,怕黑的小孩子,只
好自己摸火石了。”

  随着烛火燃起,堂屋里明亮许多,处处干净光洁,想来是时时擦拭清
扫的缘故,一旁的茶几上还摆着个茶盘。祠堂用的是上等香烛,影影重重
的光线,弥漫幽幽檀香,环视四周,横六丈竖三丈共八层的高台香案上,
林立着顾氏先祖的牌位,厅堂高阔大敞,这是为了能容纳百名顾氏子弟一
同祭祖而建的。

  此时,偌大的地方,只有两兄弟。

  顾廷烨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香案上最新的那个牌位:顾公偃开之位。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就终结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愤怒,不平,委屈,
疑问,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去质问他了。一切都结束了。

  两边高直入梁的大柱子上各竖挂了一副楠木匾额,八个醒目大字,深
深镌刻入木:祖德流芳,万代荣昌。——用的是圆润凝重的颜体。

  第一代宁远侯顾右山一生最爱奔放不羁的狂草,醉酒时能一口气写出
四种草体的《将进酒》来,人问他:为何此时倒用上中规中矩的颜体了?

  他答道:余一生好酒莽撞,肆意妄为,入土前,唯望子孙平安,无灾
无难。

  顾廷烨笑了笑。

  他记得小时被逼习字时,父亲总爱拿先祖右山公自习书法成才的例子
来激励不听话的次子,他听多了就嫌烦,曾咬着笔杆嘀咕:习狂草?别是
为着写错了字也没人瞧得出吧。

  当时顾偃开圆睁双目,高举大掌,眼看就要打下来,手却迟迟没落下,
还脸上表情古怪,想骂人又想笑的样子,小廷烨混不畏惧,居然还鬼使神
差的来了一句:莫非父亲您小时也这么想过?

  下场是多罚抄了二十遍《劝学》。

  顾廷煜拄着手杖站在侧边,一直静静的瞧着顾廷烨,其实他们兄弟三
人中,自己和顾廷炜都似秦家多些,唯有顾廷烨最似父亲,一举一动,一
笑一怒,且年岁愈长,愈酷似。

  父亲是不是也早发觉了?所以才那样关注他。

  “……如今你这么出息,祖宗们和父亲若地下有知,定然高兴的很。”
语气黯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顾廷烨勾起唇角,似是揶揄:“若是大哥能身子大好,想来父亲能更
高兴。”

  顾廷煜凝视着他:“自我懂事起,就有人告诉我,我生母秦夫人是叫
你娘害死的;不单如此,还有我这副病秧子,也是那时埋下的祸根。”

  顾廷烨淡淡道:“府里但有坏事,便都是我们母子的过错,这我早已
知晓了,还用大哥来提醒。”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库银亏空之事发时,我早已出世,我的身子怨
怪不着任何人。”顾廷煜平静道,“家母身子本就不好,本就不该生育。”

  她为着情深意重的夫婿,拼就性命生下一子,究竟掏空了自己,孩子
也不甚康健。

  顾廷烨轻讽着挑了挑眉头:“多谢大哥明鉴。”

  “你与弟妹情分甚为不错。”顾廷煜没在意他的讽刺,忽然没头没脑
的说了这么一句,“若今日,家逢大难,要你休妻另娶,你当如何?”

  “大哥问的真有趣。”为了这帮人休弃明兰?顾廷烨忍不住笑了出来,

  “咳咳,自然了,咳咳,为了这会儿萱宁堂上的那些人,你是不肯的。”
顾廷煜轻轻咳嗽起来,他掏帕子擦了擦嘴,抬头凝视顾廷烨,“若是父亲
呢?如今若为了救父亲性命,要你休妻另娶,你当如何?!”最四个字,
他忽然提高声音,尖利如刀剑,猛刺入对手心房。

  顾廷烨心头大震,猛然退了一步,随即立刻稳住,他素来知道自己这
位大哥是个极聪明的人,窥探人心,伺弱寻机,思虑慎密周全,若不是身
体太差,一朝能得出仕朝堂,端是一位极厉害的高手。

  很小的时候,他状似无心的随意一句话,便能让父亲对自己怒不可遏,
变本加厉的处罚自己,从小到大委实多吃了不少苦头。

  他微微眯起眼睛:“大哥究竟要说什么?”

  顾廷煜气喘的厉害,慢慢靠到柱旁,摸到一把椅子坐下:“没错,顾
府上下都对不住你们母子,可也不是人人如此罢。煊大哥从小到大偷着往
祠堂里给你送了几次吃食;你被拦在灵堂外,是谁顶着亲老子的打骂替你
说话的。还有……父亲,他未尝不知,你们母子是受了委屈的,他也不好
受……”

  不说这话还好,顾廷烨听了,更加一股怒气上涌,挺直背脊,重重一
拳捶在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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