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很迷糊,也很害怕,但不管她再害怕,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她想怎么样,也不管如今她的一些所作所为究竟能带来何种变化。她绝对不要再次遭受那种苦难,更不要那种活在21世纪天朝人的悲哀。
她希望,未来的天朝有专利产权,她希望未来的天朝能是世界的经济、政治、文化甚至是一切中心的中心。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学以致用,四爷。我不想总是迷迷糊糊的活着,也不想当我自己想迷迷糊糊的时候,周围的人却总是不让我如愿。”
胤禛沉默了,他难道就不想吗?他虽然不明白玉兰到底在在意些什么,更不知道如今的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他无法在这般脆弱的玉兰面前对她说谎。
可是尽管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当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是他皇阿玛含辛茹苦养育他们,他们不能不孝。他胤禛的首要任务是孝顺他皇阿玛,为他皇阿玛分忧。
“好了,你想怎么样爷不能左右。但是有一点,不论你想干什么,一定要经过爷的同意。爷虽然不知道皇阿玛到底和你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爷不希望看到你们之间闹矛盾,在这个世上,爷在乎的东西很多,但是也很少。”
胤禛的话少见的诚恳。此刻在玉兰面前的胤禛仿佛又是那个常常在额尔赫面前的胤禛。玉兰眼睛有些湿润,她低着头有些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胤禛的脚步停了停,他十分纠结的看着玉兰,变化莫测中归咎一句。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玉兰忍住想脱口而出的话,泪藏心底。
当初和你的相遇。是她两辈子最美好的事情,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虚荣心总会占据上风。尤其是当她知道自己穿成了未来雍正的嫡福晋的时候。她心里更加的激动。随着胤禛一次次对额尔赫的宠溺,一次次对额尔赫的迁就和关爱。她的心里是越发的充满悸动。
可是当第二天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太阳时,感受着照射在身上的暖暖阳光时,玉兰心里却总是觉得有些发怵。她时不时的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掐自己一把。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玉兰捂着嘴巴蹲在地上,无神地望着窗外的夕阳。
只要这疼痛感才会让她觉得,她这是真真实实的活在当下,活在胤禛的身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知道的很多东西她不能说,她明白的很多事情她不能讲,她本质上还是上辈子那个怯懦的韶轩,她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改,什么都做不到。
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玉兰心底的伤心和悲哀,满室的寂静衬托着她单薄的身体越发的孤寂。可是黑夜的照常来临,第二天早上太阳的照常升起都无不在告诉玉兰,她不能改变这个社会的时候,她就只能改变自己。而若是她不想改变自己的话,那么她就只能想方设法去改变这个社会。
“福晋,天色不早了,该起了。”
“翡翠,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你一大早就这么高兴?”
“福晋,您怎么就忘了今是什么日子了呢?翡翠她可是一宿没睡好,就等着您给她的陪嫁咧!”玛瑙一个大嘴巴就将翡翠的“好事”给抖露了出来,满室的人顿时笑喷了。
“噗嗤!”
玉兰嘴里的漱口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她皱着眉头看了下被弄得一屋的水,无奈的对着翡翠道:“翡翠,咱们研究的那个牙膏到底怎样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用上?”
翡翠仔细想了想,“福晋,短时间内您是别想了。夫人说了,那个东西即便是做出来了,若是没有经过试用,确定安全之后,她是绝对不允许您使用的。”
玉兰期待的心一下子没了,“当初真不该让额娘知道的,这下子好了,听你这么一说,没有个一年半载的,额娘她肯定是放心不下的。”
翡翠抬头无奈地和在一边偷笑的玛瑙对视了一眼。
“这还不是您自个造成的?当初若不是您不听劝,一定要亲自去做那个什么花露水的试用,也不至于闹得自个过敏。好好的脸上长满了斗大的疙瘩,若不是没多久那些个疙瘩就都下去了,您还有机会在夫人眼皮子底下弄什么实验吗?”
玉兰眼珠子一转,突然语调一转。
“果真不愧是马上就要当家作主当少奶奶的人了,果真这个语气啊见地啊什么的都不一样了,不晓得咱们的翡翠会不会马上就要成为官太太了呢?”
“福晋——!!!”
听着如绕梁三日还带打转的颤音,玉兰赶紧捂上了耳朵。
“哈哈哈哈……”
一大清晨,玉兰房间里就传来阵阵笑声。屋外的喜鹊应和个不停,似乎预示着这件屋子里的人接二连三大好事的到来。可是喜鹊的道行终究不够深,它们没法子让人一生都和乐安康,大喜过后的大悲人力不可阻挡。
转眼间,春去冬又来,经历了阵阵甜蜜的开心事,举天合哀的事情还是即将到来了。
裹着厚厚的衣服,玉兰已经有些挪不开脚了,她心里明明很苦,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可她面上却还要摆出得体的微笑,时不时的还需掉几滴合适的泪。
皇额娘,玉兰想让您好好的活着,想让您长命百岁的活着,想让您为了胤禛永远挡在德妃的前面而活着,可是玉兰从来就没有想过,您自己到底想不想要活。
怔愣中,玉兰通过模糊的眼帘仿佛看到了一脸微笑着看大戏的佟佳氏。她转过头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仿佛是在做戏的众人,她低下头默默流着眼泪。
“福晋,您还是去看看四爷吧,他在皇后面前的样子怕是不太好。”
玉兰脑子一颤,理智告诉她,不要去管那么多。
据她所知,刚从皇贵妃晋为皇后的佟佳氏虽然也不一定是个好的,但是当初她为了自己的私心,愣是用药田里的灵药将她从阎王那里拖了过来,如今眼看着她是大好的面子,可是当玉兰仔细观察她才发现,她如今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即将为国母的女人。
“翡翠,”玉兰轻声的翡翠耳边吩咐道:“如今这里哪里有咱们说话的地儿?你且仔细看着,皇后若是把今天这一坎过过去了,那以后的日子想必就是好的了。”
“那如果?”翡翠傻愣愣地直言道,却被玉兰一瞪,她赶紧把话给咽了回去。
“没有如果,不管因为什么,皇额娘她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她会活得好好的。”
什么好好的?不小心听到玉兰喃喃自语的德妃帕子都快拧碎了。
即便她想好好的,她德妃也决不允许!明明5年前那个贱人就快要断气的,可皇上他竟然看着那个贱人要断气了,就打算封她为皇后。哼!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不管她是死是活,她德妃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贱人一辈子压在她头顶上?
想到这儿,德妃隐讳地四处扫视了一圈,这里面到底有哪个高人在?当年她本打算用猛药吊着那个贱人的命,让她半死不活的活着,让她被皇上所厌弃,彻底搅了皇上封她为皇后的心。
可是还没待她的人下手,那个贱人竟然被一个所谓的高人给救活了?
这些年来,她无时不刻在想着那个高人他到底是谁。只可惜他的行径实在是太过于小心,这么多年了,也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就连前阵子她派人暗地里在京城搅合,弄出个什么药材大盗也没有让他动摇分毫。
低垂着眼睑,德妃眼底里全是冷光。
可如今不一样了,这已经是康熙三十三年了,她的小六已经十四岁,该娶嫡福晋了,她一定要给他谋个好的。但是那个该死的贱人竟然在暗地里阻拦?哼,既然这样,就别怪她心狠,来个釜底抽薪。
第一百九十章该认则认
弥留中,刚被封为皇后的佟佳氏见着眼前的一幕幕,她突然笑了,仿佛将一切都看透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透。
她静静地看着伤心欲绝的胤禛,再看着边上暴躁不已的康熙,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皇上!”
康熙焦躁的脚步立马停了,他激动地转过身趴在床边握住佟佳氏的手。
“表妹,朕不要你死。”
佟佳氏有些凄然地一笑,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左手费劲的搭在康熙手背上。
“皇上,若是可以,妾希望永远都活着,活的好好的,可是阎王爷他老人家不让妾陪在您身边了,妾走后,妾走后,妾的家人就拜托您了。”
“这这是说的什么话?朕让你活着,你就得好好的给朕活着;朕不让谁死,谁就一定不能死!”
康熙激动不已,可是他看着只是在那里笑啊笑的佟佳氏,他哽咽中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念叨,不让她走。
屏退身边左右,康熙想独自一人待在佟佳氏身边,可是佟佳氏却忍不住张了张眼看着胤禛。
康熙无奈,让胤禛退去的话几在嘴边显现,最后都咽了回去。
“你皇额娘希望你待着,那你就待着吧!”
胤禛感激地看着康熙,可是当他激动的转过身跪在佟佳氏面前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额娘不是他胤禛的亲额娘,虽然他打小养在她身边,但是他隐约记得小时候自从他私自离宫后,皇额娘待他就不比从前了。当时他刚回宫,宫里见风使舵的人竟然知道他的尴尬处境后,竟然连他的炭火都要克扣。
胤禛清楚的记得,当时也是这么个寒冷的季节。屋外的地上被冻得梆梆响,没有炭火的他独自一人在阿哥所里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他厚着脸皮去隔壁找了三哥。
想起三哥,胤禛便忍不住仔仔细细地看了垂危中的佟佳氏一眼。
如今的皇额娘当真是一点儿精神都无,可是就是这样子的皇额娘,却莫名的让胤禛觉得有些亲切。一脸慈祥的她,哪里有当初听闻他和三哥关系好的时候的那种暴躁?
其实胤禛到现在都不太明白,当初皇额娘为什么对他和三哥的关系忌讳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