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汉军旗人,但是她母亲也有背景,何况还有佟家摆在那里呢。
而董鄂氏……这个姓氏在历史上也只出过一个叫人记得住的强悍人物,将军费扬古,那还是在董鄂出头之后他才出头的呢。
到了现代也是一样。高干子弟天生就有优厚条件和资源,地位高人一等。
宫里的这几个主位娘娘,就等于家世骄人的高干子女了,董鄂一比就显得寒门小户,势单力孤。
去年准备过年的时候,我正在侧宫里修身养性,哪像现在这样忙得头昏脑涨。好不容易年前该干什么过年该准备什么年后又有哪些安排都一一(www。kanshuba。org)看书吧停当,年关已经到了眼前。
今年在慈宁宫守岁,后宫的女人来了不少,几位贵炫、嫔、妃子,顺治还有太后。我惦记着玄烨,本来不想在这里守岁。但是太后一声令下,硕果仅存的两位皇子,还有三个格格都抱了来一起待在慈宁宫。小点儿的孩子像玄烨还有佟妃的格格,早早儿就已经眯起了觉。大点儿的也揉眼哈欠,二阿哥嘴里还含着块饴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的母妃出身很低,现在也只有一个庶妃的身份,座位也离得远些。我看看他们母子,说:“二阿哥困了,让苏嘛姑姑领他去睡吧。”
他母妃连忙说:“在太后这里守岁,怎么能如此不恭……”
呵,规矩为先,也不能怪她不体恤孩子。
可是我不这样想,我也绝不会让我的玄烨将来受这种困得要命却不得睡的苦。
太后发了话:“小人儿熬不住,让他们都先去睡吧。”
拼着两张桌子,所有人围着坐在一起,乍一看倒是十分和睦。
桌上摆着各样点心吃食,我拿了一个橘子在手里,慢慢地揉着上面的桔蒂,顺治凑趣给太后说了个笑话,太后笑得很是欣慰的桃子,一边的妃嫔们不管好笑不好笑,也通通很给面子地露出笑容,烘托出一片其乐融融。
太后亲手拿了一块酥饼递给皇帝。顺治接过来,说:“还是额娘心疼儿子——不过打赏得是不是小气了些?昨儿听戏还赏那小旦一大把钱呢,到了儿子这里就只有块饼了。”
太后笑着指他,“你听听,最近不知道在哪里学了好些怪话来。我倒想赏你一大把钱,你到哪里去花啊?”
顺治笑,“我做成万寿钱挂着,也记着额娘的恩典哪。”
太后听了这话,从自己襟扣上拉起条红线来:“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不知道是谁兴的法儿,拿铜钱和丝线缠这个‘卍’字花样,又串了珠子,拧出花样来,再配了绦子结子的弄来,倒真是很有意思。我这个是苏嘛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上面的老玉珠子颜色倒很好,难得颜色配得这么正,手也很巧。”
第三部分 第79节:第十七章 一年又一年(4)
顺治看了我一眼,说:“这个人孩儿倒知道,但是不能白告诉了额娘。”
我继续搓我的橘子,沉默,沉默是金哪。
这个原来是好玩儿才做的,因为喜月她们绣花拈线,我也跟着凑手,但是我却不会绣东西,干脆拿了铜钱缠着玩儿。这个便宜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马上在永寿宫里流行起来,且和以前的所有东西一样,在后宫里也传得很快,不光主子们一人襟上都挂一枚,连宫女们也偷偷地在腕上拴一个。
太后看了我一眼,笑笑没说什么。
我的橘子已经被手焐得热乎乎的,顺治很顺手地把橘子拿过去,将酥饼递给我,“我这算是借花献佛了,这可是太后的恩赏哪,快吃吧。”
我笑,“皇上这也忒没有诚意了,何必还要借太后的光啊?”
他也,:“倒不是为了借太后的光,我晚上多喝了碗汤,这会儿胸口还闷着,想和你换橘子吃。”
一边儿淑妃轻轻地冷哼一声,嘀咕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也不想听清楚。反正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的。
酥饼的确有点油,和面的时候就放了糖和猪油,捏成了再撒上芝麻,又是荤油炸的,里面还有松子——油上加油,怪不得他不肯吃反而塞给我。刚吃了一顿油腻腻的晚饭再吃这个谁咽得下啊。
我有点困难地吃了饼——这就是“恩赏”!哪怕你再渴,人家给你把盐,说这是赏你的,你也得吃下去。
这是当着太后和这么多人在,得给他和太后留面子,也得表现我不骄横不搞特殊化,这饼不能不吃。要是只有我和他在一块儿,我才不买这个账呢。
我瞪了他一眼,他笑得眉毛都弯起来了,像个淘气的、恶作剧得逞的坏小孩儿。
“我看你晚上也没吃多少东西,怎么一块饼也咽不下去?你是不是为了身段儿所以忌口了?”他摇摇手,“不必不必,你现在就正好。”
这话说得太不合适……其实话没什么,可是场合不对啊,这种话在永寿宫里说说没关系,可是在这里说就……除了太后,其他女人可都眼里带刀地瞄着我呢!
果然淑妃又哼了一声,比刚才还带着不屑和怨气,音量也更大了。
顺治当然也听见她哼了,但是大过年的你也不能呵斥她“你哼什么哼?”这是不行的。
他只是抬手叫宫人:“给静妃娘娘沏杯热热的酽茶来,冲冲油腻。”
一旁宫女答应着去了,果然沏了一壶普洱来,没走到跟前我就闻见那股茶香了。
那宫女端着茶壶到了跟前,屈膝弯腰,往我的杯里倒茶。忽然间她的手猛地向前一晃,热茶从壶嘴里冒出来,哗地就浇在我的手背上。
我痛得“啊”的一声叫出来,那宫女惊吓得不轻反而更慌,茶壶拿滑了手,整个壶都翻扣到了我的身上。
夹棉的旗装吸水特别快,身上马上就感觉到了温热,接着就灼烫起来。
我慌忙站起身来想让水珠流下,可是身上的衣裳已经都湿了。
顺治慌得扑了过来,袖子带倒了高脚青花盘和他面前的杯筷,哗啦啦的声响乱成一片。我又是痛,又是急,他一把抓着我,急问:“烫哪儿了?疼不疼?太医!快传太医!”
太后也忙叫人:“先取冷水来,湿了手巾敷上手,拿蛇油膏药来!阿蕾,你先把身上的衣裳脱了。”
殿里乱成一团,旁边玫妃过来帮我解襟扣,淑妃站在我身后看,忽然顺治抬起头,扬手重重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打得淑妃一个趔趄,身体歪过去撞到了桌上。
“你个毒妇!你想害死她是不是?我这就先打发了你再说!”
我不顾手疼赶紧拉住顺治。烫手事小,可是他这样一来,事情就折腾大了,而且性质也一下子就变了!
“皇上!”太后提高了嗓门儿,“你说什么?”
这一声威喝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不管这事儿和淑妃有没有关系,总之在太后这里是决不会和她有关系的。博尔济吉特氏的脸不能丢,当着这么多人闹窝里反,太后失不起这个面子。
从她那一代,或许从她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蒙古女人在满人的后宫里占据统治地位。孝庄太后和自己的姐姐宸妃海兰珠,还有她们的姑姑——那位已经去世的孝端皇太后,同是皇太极的妻妾,三个人合也罢不合也罢,但是她们在后宫中的地位绝对是稳固不可动摇的。海兰珠的儿子早夭,皇后无子,所以拥有儿子的孝庄成了现在的太后,顺治成为皇帝。
第三部分 第80节:第十七章 一年又一年(5)
这些事实我早就明白,一瞬间里也全都想得很清楚。
“皇上,我没什么事儿,没烫着。”
顺治的胸口剧烈起伏,周围的妃嫔吓得大气不敢出,个个噤若寒蝉,束手立在一旁。淑妃的宫女也不敢去扶她主子。淑妃扶着桌子站着,一双眼射出冰刀般冷厉的光芒,恨不得在我和顺治的身上穿出无数的透明窟窿来。
我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乱跳,穿着花盆底的鞋子也难以保持平衡,顺治伸手扶着我靠在他在身上。
喜福从侧门快步走了进来,脸色煞白,鬓边头发都散乱了,捧着小匣子,“娘娘,药膏取来了,太医随后就到。”
顺治发话,声音很压抑,听得出他的怒火并没有消下去,只是暂时按捺住了,“扶你主子去更衣敷药。”
他的目光转向地下跪的、那个脸色苍白得没一丝血色的闯祸的宫女。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不管她有意无意,她……
太后不能发落别人,只能拿她来开刀。
“叉出去!过了节再处置她。”
我无能为力,这个时候也没有机会给她求情。好在现在过节不会杀人,过了这两天再慢慢想办法。
只不过她是真的失手,还是有另外的原因?
“哎呀,娘娘……这,这都烫成这样了!”喜福嘴唇颤抖,跪在那里,拿着药膏的手直哆嗦。
我看看脱掉衣裳后露出来的腿殷红一片。刚烫的时候只觉得皮一紧,然后慢慢感觉到刺痛。现在却觉得整块皮上像是有火焰在舔动着,灼烫的感觉好像在每根血管里流淌乱窜,我紧紧攥住拳头,哑着嗓子说:“你快些涂吧。”
帘子一动,喜福慌张地跪了下来,“皇上!”
我连忙拉一边的帘子,“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吧!”
他大步走进来,“有什么好避讳的!让朕看看,烫得厉害吗?”
喜福支着手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挥挥手,她把药膏放下,悄悄地退了下去。
好吧,反正别的事也做过,也看过……不用现在再装纯情了。
他注视着我烫伤的地方,下眼睑有根青筋在那里,一跳一跳的。似乎可以真切地感觉到我的疼痛一样。
“药呢?太医说什么没有?”
我苦笑,感觉到自己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能让太医看我的身体啊?他也只是看了手,然后把了脉而已。
“开了方子,外面在煎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