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苦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雪落。
“父皇,儿臣请求父皇降旨,赐风舞自由之身。”风舞伏在地上,泪水滴滴落下。
“你……”皇上身子颤抖,看着跪在地上的风舞,他忽然想起刚才跪在他面前的慕容修。一个要他降旨和离,一个宁可不要江山也要守着她。
“风舞,当年朕错了,但朕不会一错再错。慕容家欠楚家的,朕这一辈子都还不完。朕不知道你和修儿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朕不会下这样的圣旨。”
风舞抬起头,看着皇上,她清楚的看到皇上眼中的诚恳和歉意。
“父皇,二哥哥会成为一代明君,但风舞却不会是一个称职的皇后。二哥哥可以不要天下,可是天下不能没有二哥哥。风舞不想成为二哥哥的累赘,不想因为风舞,让天下人对二哥哥失望。”风舞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苦,哽咽出声。
“如果,修儿宁可负天下,也要守着你呢?”皇上想也没想就问出这一句。
风舞一愣,随即扣头。
“所以,风舞请皇上降旨和离。”
雪落和风舞从静心斋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早。两人一言不发,直接向宫门走去。阿贵站在宫门口望了好久,终究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孤辰和小环在东门外等着,小环不住的张望,孤辰只是倚在车门边,望着城门内,竟然少有的带着笑。雪落曾说,再回梨花坞,她便嫁他。她嫁他,想想都幸福。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梨花坞新宅院已经建好,就等着他的新娘子了。雪落还有一个哥哥,他一定要找到他才行,还有陪雪落一起见的那些族人,也要一并请来。
他要给雪落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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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出城
暮色四合,城门关闭。一辆马车孤单的向东方行去。守城的士兵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似乎也跟着放下了什么,又似乎也觉得惆怅。这辆马车自午后便停在东门,像是在等人。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又来了两名女子。竟是对双生姐妹,两名女子一看就是出自官宦之家,生的美,举止也高贵。
“你说那两个女子是哪家的千金?”一个士兵嘀咕着问道,要到换岗时间了,士兵比较放松。
“谁知道呢?照说这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也没听说有双生姐妹的啊。”另一个士兵随口说。
两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各自看着彼此,“楚家。”
“天,那就是说,刚才出城的是昭和王妃!怎么办,怎能办?”一个士兵自言自语着,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昭和王妃便装出城,这个事情可大可小。
“什么怎么办?怕什么,没人问就当做不知道。”另一个稍微年长的一点的士兵说。
“那有人问呢?”
“有人问也说当做不知道。”
“……”
同一时间,昭和王府。
慕容修站在风舞屋子里,呆呆的看着屋内的一切。此刻,没有愤怒,没有担忧,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走了。
如果,他不去见皇上是不是就可以等到她醒来,她就不会走。
如果,他没有在出宫的时候遇见吴敏,是不是他就能来得及在她离开之前回来,那样他至少可以陪着她一起走。
为什么?我已经决定放弃一切,你却放弃了我。
风舞,我有多不好,你才会这样?
李忠见慕容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上前安慰道。“王爷不用担心,娘娘陪着雪落主子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了。”
慕容修挥挥手,风舞走了,这感觉十分猛烈。
“老李,她吃东西了吗?”慕容修缓慢的走在风舞常用的书桌前,坐下。
李忠点点头。
正看着桌上那黑黢黢的砚台发呆,没有去看李忠。
“王爷,奴才这就去宫里,接娘娘回来。”慕容修这样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不气不恼不担心,一点都不像他。
也不等慕容修点头,李忠转身走开。
慕容修将砚台拿在手里,仔细观摩,许是用的年头久了,砚台带着淡淡的墨香,看了许久,又放回去。桌上散落的放着几张金笺,慕容修有些惊讶,风舞很少用金笺,偶尔与慕容伊来往的信笺也只是用普通的宣纸。原本他并不知道,有次去驸马府,慕容伊在练字,用上好的彩色金笺,他皱着眉头说她浪费。慕容伊撅着嘴,“怪不得二嫂只用宣纸,都是因为你这个抠门的二哥,现在京城哪家小姐还用宣纸啊,比这金笺还精致的都有。”风舞对这些东西当真是随意了些,比起其他女子,在这方面,风舞算不得精致。
他知道,她喜欢穿宽大松垮的罩衫,喜欢简单的发式,喜欢用藤木发簪,喜欢花色朴素的布料……只是在他面前,她习惯谨慎,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也习惯仔细的打理他的装扮,他总是觉得她为他更衣束发时的那严肃的表情很可爱,每次都在心里笑她。
以后,每个早晨再没有她为他忙前忙后,想到这里,慕容修觉得心口疼痛难耐,不敢再想下去,如果这个王府里没有她,那他每天为什么回来,如何睡下?
站起身,急匆匆的出了风舞的屋子。
同一时间,皇宫后殿。
皇后正抱着慕容佑,逗着他笑。慕容佑在皇后怀里瞪着一双清澈大大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一直小手一会放在嘴里咬着,一会又伸过去抓皇后逗她的手指。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慕容佑哭闹不止,奶娘怎么都哄不好。皇后亲自抱着哄了很久才停止哭闹。皇上一见皇后抱着慕容佑,奶娘却站在一边,皱了皱眉头。
“怎么让皇后抱着佑儿?你们是做什么的?”
奶娘一见皇上,身子一抖,噗咚跪在地上,“皇上恕罪。”
皇后抬起头,看皇上脸上,心里明白了几分。“你们先下去吧,今晚我哄着佑儿睡下了,再叫你们。”
皇上上前看着皇后怀里的慕容佑,脑子又想起今天下午的慕容修,然后是风舞。低头看着皇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闷。该如何对皇后说风舞离开的事,他心里都没底。不说,又怎么瞒得过?
“皇上今儿怎的了?”皇后抬头,见皇上不吭声,又接着说道。
“皇上,你看佑儿,周岁都不到,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你用心就会发现,他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呢。是有自己主意,不高兴了会哭闹,你的哄着,开心了就会冲你笑,你看着也开心。”
皇上看着皇后怀里的慕容佑,一双大眼睛正看着他,无畏无惧,见他瞅着他,蓦的咧嘴咯咯笑了起来。皇上一愣,多少年不曾见过这种单纯的笑,他习惯了严肃,习惯了庄重,面对这样慕容佑这样单纯的笑容,竟然不知道该用那种表情面对。慕容佑伸着小手要皇上抱,皇后笑着避开。皇上却伸手接过慕容佑,有些小心,生怕他一不小心弄疼了他。皇后看着慕容佑在皇上怀里蹭来蹭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君子抱孙不抱子,慕容俭和慕容修小时候,皇上都不曾抱过一下。
没一会儿皇上将慕容佑递给皇后,随后坐在床边。
“霜儿是觉得朕管的多了吗?”皇上问。
皇后看着皇上,久不做声。皇上知道她必然是有话说,也不催促,只是看着她。皇后实在无法,微微笑着,眼角皱纹带着些许沧桑。
“皇上,不管是作为皇上还是作为一个父亲,对修儿的这些提点要求都是正常的,不为过。只是,臣妾认为,修儿有自己的想法作为,也有自己的担当。皇上防患未然是好的,但是这儿女情长真的是帝王家的‘祸患’吗?这‘祸患’,先皇在时也曾为皇上防过,不是吗?”
慕容佑似乎也在认真的听着皇后的话,眼镜一眨不眨的看着皇后,认真的模样像极了皇上。“修儿同风舞,皇上实不该过多干预。修儿既娶了吴敏,自然是看得清大局的。皇上不觉得对吴家过于偏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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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什么也不要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的看着皇上,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忍着心里的疼痛,强撑着一国之母的仪态。自从太子离世,她看淡了很多,明白了许多。这个位子改变了原本娇柔的她,她为了配得上皇上,为了不让他为难,为了坐得稳后位,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不容侵犯。可是最后,她最爱的男人属于这个天下,她疼在心里的儿子英年早逝。
看着雪落和风舞这两个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不管她们各自经历了怎样的不幸,雪落还是那个一身傲骨肆意张扬的雪落,风舞还是那个小心翼翼中带着倔强不屈的风舞。这两个孩子紧紧抓着在手的幸福,守着骨子里最最珍贵的东西,一路走过来,他们谁还有什么资格权利去破坏,又怎么忍心。
从前她不去想吴家楚家,谁欠谁,谁该还谁。将这些问题留给皇上去处理。旁观了这么多年,如今她终于忍不住说一句“过于偏袒”,其实她心里知道,岂止是过于偏袒。奈何她爱这个男人,她是楚家的女儿,也是慕容家的媳妇。
皇上第一次从她的眼中看出那么多隐忍的情绪,愧疚的,无奈的,痛苦的……他都给她带来了什么?皇后说一句“过于偏袒”,是不想让他太过难堪吧。
“霜儿……”
“皇上,承贤公主确实该好好歇着了。”皇后打断皇上的话,不看他。
怀里慕容佑不知何时已睡去,回头招呼站在远处的宫女,示意她将奶娘叫过来。宫女福了福身,小步离开。
“嗯,是该好好歇着了。”皇上一声喟叹,没再说话。
奶娘将慕容佑抱走,皇上打发了身边的宫女,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皇上拉着皇后的手,道。
“霜儿,朕本想着立了修儿,好早些颐养天年。那些年许你的事,再不做,怕是此生留憾。”
皇后轻轻向前倚靠,闻着皇上身上熟悉的茶香。“皇上,臣妾只想着,如果岁月能这样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