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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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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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片野林子穿过去就是荆山,到了那里就是晋国的地界了。快走吧,穿过这个林子起码要走五天,林中多有毒虫野兽,你们都小心点。”万全说完当先往林子深处走去,张丰等人连忙跟上。

    清晨的树林里空气清新宜人,各色野花在晨风中摇曳生姿,张丰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烂漫的花,茁壮的树,茂密的草,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张裕看到不远处有一丛深蓝色的花,觉得很好看,便跑去折了一枝递给张丰说:“姐,给你!好看吧?”张丰微笑道:“谢谢裕儿。不过别再乱跑了,不然等下没力气走路。”张裕乖乖地应了声是,便走到张丰前面去了。

    沿着林中小路走了两时辰后,便渐渐无路可循,太阳升起老高,气温也上来了,风也只是在树梢上打转,很少能吹到人的身上,空气闷闷的,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人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打湿了,张丰只觉得两条脚像灌了铅似的重,再看张裕也是垂头耷脑的没有一点精神,可是万全没说休息,两人也只有咬牙坚持。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个水潭边,万全才停下脚步说:“都喝点水歇一歇再走吧。”

    张裕立刻丢下行李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嚷道:“热死了!”

    张丰放下行李,到水潭边洗了把脸,就去朱挽的行李里面翻锅碗,朱挽说:“你歇着吧,我来烧水。”对于张丰自己不喝生水,也不让别人喝生水的毛病,朱挽一开始是抗拒的,现在却已经完全认命了。

    张丰说:“你生火,我去打水。”

    张裕有气无力地说:“姐,偶尔喝一次生水能怎么样?这么热的天,等熟水放凉人都渴死了。”

    张丰嗔喝道:“渴死也得给我等着,生水就是不许喝。出门在外的,万一生了病可不是好玩的!”

    万全却不理会他们,径自在潭水里俯下身去痛饮一番,然后便坐到树根上啃干粮去了。

    张丰和朱挽一起烧好水,又把干粮烤热,这才一人一碗水一个饼地吃起来,吃完后又烧了两锅水,放潭水里浸凉后装进水囊里,又用水浇灭了火,这才消停了下来。这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万全都已经眯了一觉,说了声起行,他们只好跟着背起背包继续在密林里赶路。

    算起来今天行走的时间和路程都没有昨天多,可是却比昨天更累。天黑之后,等朱挽在比较开阔的地方圈出宿营的地盘,张丰和张裕便迫不及待地倒在铺盖上,不一会就睡熟了。

    从天黑到天亮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再怎么累的身体睡上五个多时辰也都缓过劲来了,所以第二天天不亮张丰就醒了。

    她拿开面罩,看了会黑黑的树影和暗沉沉的天空,深深吸了几口新鲜却散发着腐叶气味的空气,又大大地伸了懒腰,才慢慢扒掉套在身上的睡袋罩子坐起来。——,她把睡袋整个垫在下面,直接钻进睡袋

    因为嫌热,张裕和朱挽连被卷都没解开,把蓑衣铺地上就睡了,张丰看了看右边,见张裕蜷着身子仍在沉睡,昨天睡前自己亲手给他戴上的面罩却又被扔在了一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转过脸又去看左边,却见朱挽浑身是血,直挺挺地躺在旁边的蓑衣上一动不动,张丰的呼吸顿时停止,随后嘶声大叫道:“朱挽!”




56

游侠个性
    张丰见朱挽浑身浴血,直挺挺地躺在蓑衣上,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悲嘶一声便爬过去摇晃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又用袖子去擦他脸上的血迹,这时她也没想起试试呼吸或是脉搏什么的,只觉得他这个样子一定是死了,她喊着朱挽的名字,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泪眼朦胧中便没有注意到朱挽的眼角抽了一下。

    “姐,出什么事啦?朱大哥怎么啦?”张裕揉着眼睛问,说话间已经爬到张丰身边,待看清朱挽的模样,惊呼道:“朱大哥!这是什么回事?是谁伤了朱大哥?!”

    张丰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那个姓万,我们去杀了他!”说着便伸手去拿朱挽手臂下的剑,不料还没摸到剑柄,她的手便被人抓住,张丰诧异地看向朱挽,只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而且眼睛里似乎还隐隐含着笑意,说:“别吵了,我没死,只是和万大哥一起杀了头野猪,就在那边,你去过去看看,给我们做点好吃的吧。”

    “野猪?我去看看!”张裕兴奋地向朱挽指的地方跑去。

    张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看见装满石头的大麻袋似的一堆,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禁有些难为情,这时站在不远处的万全闲闲地说:“小娘子,现在还想杀我吗?”张丰立刻涨红了脸,赔礼道:“对不起,我冤枉好人了。”万全哈哈一笑,“我去看看猎物,今天可有肉吃了!”说着便走了开去。

    张丰没好气地踢了朱挽一脚,“你怎么也不洗洗换身衣服,这样子就不怕再招来野物吗?”

    “没有水啊,怎么洗?衣服也没什么换头,反正过会儿收拾野猪还得弄脏。”朱挽无辜地说。

    张丰皱着鼻子说:“臭死了。我去做早饭。”说完起身要走,却发现自已的手还被朱挽攥着,不禁羞红了脸道:“放开!”

    朱挽松开手掌,看着张丰慌张地离去,脸上浮起傻笑,那只空了的手掌也不自觉地握起,回忆般地揉搓了一下,紧接着便提着剑跟了过去——张丰说去做饭却空着手就走了,他好歹也得给她送把刀去才行。朱挽难得碰见张丰会有这么慌乱的时候,对此他心里暗暗欢喜。

    他用匕首割下一块野猪肉递给张丰,又把匕首交到张裕手上让他去帮张丰的忙,然后便和万全一起把好肉都切下来。虽说天热不容易存放,也不能把这么好的肉白扔了,总要设法多带上些充当干粮。

    “朱兄弟,张家姐弟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尽心尽力地护着他们?”万全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问。前两天他什么都没敢问,现在熟了,说话也就随便多了。

    “恩人。”朱挽面不改色道。

    “噢?那可得以身相许!”万全调笑道。

    “那是!”朱挽强撑着不肯示弱,眼睛忍不住看向张丰那边。

    附近没有水源,张丰只能把带血的肉直接切片,匕首也不如菜刀好用,没办法把肉切得很匀,而且除了盐之外也没有别的调料。野猪肉的纤维很粗,为了把肉做得嫩一些,张丰把面饼揉碎和肉片拌在一起,放了点盐,又摘了一把野菜切碎掺进去,加了些水调成糊状,熬了些猪油,煎了几个肉饼。

    张丰尝了尝觉得有点腥,肉质也没有普通猪肉嫩,不过毕竟是用油煎的,这对于难得吃到油的他们来说已经算是美味了,因此每个人都吃得很香,吃完后几个男人都要求她再多做些留到下顿吃。

    野物的身上一般都没什么肥肉,野猪也是一样,不过毕竟是那么大一只,总归会有些油的,张丰便又煎了一批肉饼。刚吃过早饭的男人们便又吃上了,张丰默默数着,竟然足足又报销了九个,直到第十个肉饼出锅才算没有人伸手了。

    张裕被张丰管着,没能吃到十分饱,感到有些不够尽兴,一边烧着火一边看向那几大块野猪肉说:“这得够我们吃好几天了。”

    朱挽笑说:“那些肉还不知道能不能留过明天呢,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吃进肚子里。”张裕便有些羡慕,向张丰道:“姐,让我再吃一个呗。”张丰说:“不行。”

    万全抚着肚皮笑道:“张大娘子的手艺真不错,朱兄弟,你可真有福气啊。”

    朱挽看了眼张丰没有理他。

    张丰有些羞恼,却只能故作不知,对那两人道:“万大哥,朱大哥,麻烦你们把那些肉切成条抹上点盐腌上,待会烤一下应该能多放一天。”

    万全和朱挽应了一声便切肉去了,张裕的目光追逐着张丰的身影,忍不住问:“姐,你会嫁给朱大哥吗?”

    张丰嗔怪地瞪他一眼,随即正色道:“朱大哥是游侠,一个意气飞扬的少年侠客是过不惯平凡乏味的农家生活的,你别指望他会一直陪着咱们。”

    “。”张裕答应着,心里失望的同时又莫名地觉得放了心。他一直很崇拜朱挽,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更是让他对朱挽产生了很重的依赖,现在张丰说朱挽会离开他们,他当然舍不得,可是想到将要有人分去姐姐的关注和疼爱,成为她心中比自己还重要的人,张裕又觉得不高兴。

    然而姐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如果她想嫁给朱大哥……总归比嫁给别的什么人要好。张裕心里纠结着,便沉默起来。

    煎好饼,烤完肉,几人背上行李继续在森林里穿行,这时候,花草树木、鸟雀松鼠什么的已经很难让人产生惊喜的感觉了,蜿蜒而行的蛇虫也不会再让人吓得发抖,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人的神经都变得渐渐麻木起来,此时张丰开始对自己的隐居计划产生了质疑——隐居,不仅是危险的,而且也会非常孤独,那样的日子可不是好过的。

    万全和朱挽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把张丰和张裕夹在中间,林中很静,这了打破这种寂静,两人隔着七八上十步的距离不时大声交谈几句,有时万全还会扯着嗓子唱一支小调,朱挽也会长啸几声,走在两人中间的张丰和张裕却只是沉默地行走着,很自觉地把每一分力气都用在脚下,尽力不拖累别人。

    入夜,张裕照例是倒在地上就睡着了,张丰虽然也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可不知为什么却全无睡意。万全和朱挽要轮流警戒,防止野兽袭击,朱挽值守前半夜,见张丰辗转反侧,便低声问道:“你怎么不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丰索性坐起来,“我不困。朱大哥,我来守夜吧,你睡一会。”

    朱挽说:“不困就陪我说会话吧。”顺手把两个被卷摞起来说:“来,靠着些。”

    张丰依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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