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谬赞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子矜也脱不了世俗,只不过子矜追逐的利,不是功名不是钱财而已。”矜尘浅浅一笑,清眸却透出一丝好奇,“听姐姐的意思,这翡翠睡莲莫非并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
“妹妹,实不相瞒,姐姐这一次进京,就是为了证实一下那个江湖传言。”柳絮起身,走到放满奇珍异宝的多宝格前,转眸看向矜尘。
“姐姐是想拿回柳家的东西?”矜尘亦起身,清眸淡笑,走到多宝格前,伸出素手轻摸一只小小的玉蟾。
柳絮淡雅一笑,摇摇头,叹一口气,“妹妹说笑了,只要是有缘人,都可以拥有翡翠睡莲,只不过因那句谶语,柳家一直默默守护着翡翠莲花,直到姑婆婆带走它,虽然我们一直牵挂着她,可不得不说,也因她的离去,柳家才安稳了这几十年。”
“净空师太,一直以慈悲为怀,或许当年,也是看透了这些,才得以解脱的。”矜尘轻声道。
“是啊,听祖父说,姑婆婆秀外慧中,最是善良,可能正是看透了一切,才遁世的吧。那翡翠睡莲,其实是大宇开国皇后凤后的遗物,妹妹在北王爷身边,一定听说过当年的事情吧?”柳絮看着矜尘,柔声问道。
矜尘点头,薄唇微抿,“不错,皇室传言,帝后因子嗣权力生隙,凤后怒杀圣帝宠妃,因嫉被废,凤后伤心绝望,引火自焚,而小皇子也不知所踪。”这些,是沐涵告诉自己的皇室秘闻。
“呵!那只不过是当权者口中的历史而已。”柳絮秋水乌眸透出淡淡的恼意,脆声道,“凤后,根本不是那样的女子!”
“姐姐莫气恼,皇室为维护其尊严,难免会如此做。凤后的事情,莫非另有隐情?”矜尘见柳絮神色不悦,伸手拉着柳絮坐到一边软榻上。
“不错,当年那位得宠李贵妃,深知圣帝心中感念凤后深情,恐怕不会轻易废嫡立庶。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李妃设下毒计,以自己的性命诬陷凤后,圣祖帝虽大怒,却也只是将凤后打入冷宫。李妃亲族为绝后患,暗中在冷宫放火纵凶,凤后也因此葬身火海。”柳絮秀眉微蹙,乌眸中是深深的悲愤。
“那凤后的小皇子呢?”矜尘心下一寒,忍不住出声惊呼。
“小皇子被凤后的贴身护卫救出冷宫,不知所踪。”柳絮摇头暗叹,或许,也活不了多久吧。
“那,这翡翠睡莲又是如何流出宫外的?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言?”矜尘更是不解了,清眸满是疑惑地看着柳絮。
“翡翠睡莲,本是帝后的定情之物,寓意‘花叶永相守’。不过,凤后被废之时,圣祖帝一怒之下,将翡翠莲叶丢还了凤后。后来,在冷宫之中,凤后心灰意冷,便将这翡翠睡莲的莲叶和莲花,分别交给了她信任的两个互不相识的人,说,‘花叶无情,永不相见’!而得到莲花的那位女子,就是柳家先祖的夫人。”柳絮说完这些时,神色有些忧伤。
“如此说来,这睡莲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听柳絮说完,矜尘心中亦升起一抹哀伤,幽幽道,“那句谶语,其实只是一个女子绝望的诅咒而已。”
“是啊,当年凤后伤心欲绝,葬身火海之时,说出那句话,其实是对圣祖帝的怨恨,对他负心的诅咒。只不过,圣祖帝竟相信了,不惜一切寻找翡翠睡莲的下落。”柳絮无奈地摇头。那些日子,柳家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不是因睡莲是凤后之物,早就暗中销毁了。
“自古帝王,最看重的还是江山。”矜尘叹一口气,秀眉微微轻皱,“只可惜了凤后那样风华绝世的女子,为他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是一场凄凉的相遇。”
“男人与女人本就不同,女人可以为了男人付出一切,男人却会为了一切辜负女人!”柳絮浅声道,秀美的脸上闪出一丝不忿,“所以,身为女子,宁可守住自己的心,也不能错付真情!”
“姐姐这话不无道理,不过,子矜相信,人家自有真情在。”矜尘微微一笑,心中暗叹,柳姐姐倒是有些真性情。
“也是,如今大宇可不是流传一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故事。”柳絮忽而乌眸染笑,看着矜尘。
“姐姐!不许说!”矜尘抬手捂住柳絮的小嘴,清颜微红,见柳絮一脸笑意,更是害羞,正欲说话,忽然忆及那翡翠玉像,不由问道,“姐姐可听说过神天教?”言罢,也忘了羞赧,起身去多宝格前拿下一个盒子。
“略有耳闻,妹妹在扬州遇险不是与这个教派有关么?”柳絮见矜尘神色郑重,也收起玩闹之心,不解地看着矜尘。这个神天教,还是那日听母亲提及秦家小姐也就是矜儿遇险之事才种下印象的。
“不错,神天教的人,也一直在追查翡翠睡莲的下落,而且,他们供奉的,正是凤后的玉像,姐姐请看。”矜尘打开手中盒子,拿出那尊通透晶莹的玉像交给一脸讶然的柳絮。
柳絮素手接住玉像,仔细端量一番,微微点头,待看到玉座下的“仙姿芳容,永驻玉中,莲叶重聚,魂归凤宫”时,猛地扬起水眸,“妹妹,那神天教,莫非是小皇子一脉的传人?”
矜尘摇头,“我不知道,说不定,还是拥有翡翠莲叶那位前辈的后人。”不然,一行大师的莲叶从何而来?
柳絮又细细端量一番玉像,良久,轻叹一声,“这个,姐姐也无从知晓,柳家先祖也不知拿走翡翠莲叶的人是谁。”
“姐姐,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机缘到了,一切自然都会水落石出。不必多想了。”矜尘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是啊,如今,姐姐倒是担心妹妹你,姐姐在江南时,倒是听说有不少江湖人打探妹妹的消息呢。”柳絮将玉像放回盒子中,一脸担忧地看着矜尘,“妹妹,你打算怎么办?”
“姐姐,我虽无法阻止他们的欲望,却也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矜尘自信一笑,“他们想夺睡莲,也要有那个本事。”
“也是,有北宁王相护,姐姐的担忧倒是多余了。”柳絮的直言,倒让矜尘退下羞涩的清颜又染上桃色,“姐姐说什么呢。”
“呵呵,姐姐这一路走来,可听说不少北宁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传言呢,妹妹好福气,得北宁王倾心相互!有夫如此,妇复何求!”柳絮清雅一笑,乌眸扬起一抹逗弄的笑意。
“姐姐,你再说,子矜就不理你了!”矜尘容色羞红,宛如一朵娇艳的桃花,一双清眸却不依地瞪着柳絮。
“妹妹还是那么害羞!都定亲了,还怕姐姐笑话不成。”柳絮秀颜含笑。
“姐姐!”矜尘不依不饶,伸出素手去挠柳絮的痒痒,一时之间,两人笑闹成一团,方才有些沉郁的气氛,也随着轻笑声如烟散去。
守在门外的几个丫头,听到矜尘的笑声,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姑娘总算开颜一笑了,但愿,柳姑娘多住些时日,也牵住姑娘。
可是,几个丫头的心意并未如愿,只因她们姑娘心中最牵挂的人,还是那远在战场的主子!
------题外话------
夕更晚了,亲们莫怪!
七十 排兵布阵
三月中旬,大宇北部边境重镇延州城,依旧寒风阵阵,风云悸动。
延州城墙横劈险山而建,绵延数十里,分东中西三关口,地势险要,是一处天然屏障,北疆要想进入大宇,势必要越过这一座城墙,踏平这一处险要。
天地冰冷,人间却炙热难言。
北疆前锋的三十万铁骑直压大宇边境而来,气势汹涌,如狼似虎。
“王爷,北疆大军在离我军驻地五十里处扎营。”探听消息的哨兵直奔军中大帐禀告军情。
大帐中,一身银色戎装的夜银风、南定王爷萧默然、西安王爷龙域与几员大将正围在地图前商议对策。
闻言,夜银风神色淡然,凤眸抬也未抬,继续观看地图。
“王爷,情势紧急,速请发兵。”东北军主将项贺刚毅的脸上一片肃杀。大宇与北疆虽未正式交战,但边境时有骚乱。与北疆交锋日久,项贺深知北疆铁骑心狠手辣,所过之处,人烟绝迹。
“阿风,战场不能离延州太近,北疆人凶残,易伤及无辜百姓。”萧默然在延州呆过一段时日,对北疆铁骑的凶残深有所感。
夜银风淡淡抬眸,“我知道,不过,萧王兄,这里可是一条河?”抬手指着地图上的一道黑线。
“不错,这是延州河,离延州城三十里,河宽百米,水深一米多,绵延在大宇和北疆边境。”萧默然还未说话,项梁便点头回答。
“大宇和北疆真正的边境,是这条河?”龙域摸摸鼻子,看着夜银风。
“是,此时延州河还未完全开化,不过,铁骑却可畅通无阻。”上面的一层薄冰,不足以阻挡铁骑。在项梁看来,这条河,并没有什么军事意义。
夜银风又问道,“此河何时开化?”
“据以往经验,在每年四月初,阿风,你问这个做什么?”萧默然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主子的意思,是想利用水势,断绝北疆后援?”一个儒雅书生忽然出声道,却是银月宫观天阁的阁主楚文桓。此次宫主参战,他被调来充当军师。
夜银风微微颔首,“北疆先锋不足为惧,不过,若能断其后援,更好。”
“这,这如何利用?”几员大将面面相觑,着实不解。
“文桓,你来说。”夜银风淡声吩咐,一双凤眸又看向地图。
“呵呵,说来很简单,在延州河上游拦河截断,蓄水数日,待北疆援军一到,趁其过河之际,放开大闸,利用汹涌水浪,足可以歼灭一大部分骑兵。”楚文桓淡笑道,“不过,最难的,还是修筑这堤坝,不但需人力物力,更需精确算出最佳修筑位置,既要确保短期内蓄满水源,又不至于让北疆有所察觉。”
“这也成?”几大守将第一次知道,原来那条不起眼的延州河还能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