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窗下,只听有人挣扎着吵闹:“本宫不吃,本宫没病,为什么要吃药。你们这些僭越放肆的奴才,本宫早 晚有一日会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你们就等着被剥皮吧。”
“哐!!”殿内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佟香雪未进宫前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子,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虽然有自作孽的成分在里头,但终究还是为自己 所陷害,沐婉芙的心理还是稍稍的有些愧疚之意。
“娘娘现在不过是挂着丽妃的虚衔,远不是当初可比的,娘娘若是不可吃药早说便是了,省得奴婢守着药炉 子两三个时辰。”接下来,是苑枝的声音。
沐婉芙带着宝娟进了正殿,佟香雪发髻低垂,衣衫微微凌乱,见是沐婉芙带人走了进来,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贱人,你终于敢来了,我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你高兴满意了。若是我惨死在这景阳宫里,我也定要诅咒灵 素和永珎不得好死,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啪!!”
“你走到了今时今日这一步却仍旧没有悔改之意。”沐婉芙狠狠地扇了佟香雪一耳光,“你敢说你走到今日 这一步不是自己作孽造成的吗?婉妃的燕窝里为什么有鹤顶红,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是什么原因吧?你们 合起伙来想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先知先觉的话,恐怕现在被禁足的就是我贤妃沐婉芙了。论手段,你哪一 点比得上我,若不是我这些年要分心对付蓉妃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我本想将一切都一笔勾销的, 可你偏偏作死,自己找了婉妃想了那些下作的法子来对付我。我肯求皇上保你一命已经是顾念我们昔日的情 分了,若是换作别人,你以为她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佟香雪狠狠地瞪着沐婉芙,耻笑她:“我倒是忘了。贤妃娘娘是最擅长玩弄权术的,为了对付你的敌人,你 什么事做不出来。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当诱饵,引锦妃入局,若论心狠手辣,你远胜过蓉妃十倍百倍,你觉得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下作。”
沐婉芙发髻上的金色流苏被气得震动着,揭下来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露在了佟香雪的眼前 ,“我这张脸上有多少刀是因你划下的,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是不是?每当我摸着脸上的这些疤痕时,第一 个想到的便是你这个好姐妹当初为何要背弃我。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让你那么忌 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沐婉芙一步步的逼近佟香雪,“不过现在局势不同了,你落在我的手里,你的生 杀大权现在由我捏着,况且皇后娘娘又将六宫暂时交由了我来掌管。你说,我要怎么处置你和永琏才能令我 解气。”
佟香雪一听沐婉芙要对付永琏,连连抱着她的脚哀求着:“婉芙…婉芙…,我求求你。你要怎么处置我都可 以,求求你不要对付琏儿,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你既然能把锦妃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那么 永琏你也会厚待他的对不对。只要你愿意厚待琏儿,我什么都答应你,就是要我去死我都愿意。婉芙,我求 求你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姐妹情分上,放过我和琏儿好不好?”
沐婉芙背过身去,重新将人皮面具戴好,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张绝色的容颜,沐婉芙看着佟香雪这样哀求自己 ,“你一次次的戏弄我,你说我还会信你吗?不过就算你不求我,我也打算将琏儿交给淳妃去抚养。我早就 跟你说过,让你安分守纪的在宫中过自己的日子,你偏偏爱拔尖儿,琏儿跟着你这样的额娘想必也学不到什 么正本事。淳妃一心向佛,而且膝下多年无子,我想她一定会好好的善待琏儿。妹妹还是好好的在景阳宫内 养心修性,兴许等皇上这口气消下去了以后,我再跟皇上替姐姐求求情。”
“沐婉芙,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佟香雪疯了似地要去掐住沐婉芙, 却是被宝娟和绣鸾死死地拉住了。
沐婉芙走到宝座前坐了下来,气定神闲道:“姐姐也别动气,妹妹我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姐姐想啊, 永璘就因为受生母牵连,所以连争储的资格都被剥夺了。我知道姐姐这么拼死拼活的出头,就是为了替琏儿 争个上位。不过,日后琏儿的事情也就不必姐姐去费心操神了,淳妃姐姐一向心思缜密,必能将琏儿照顾好 的。德妃姐姐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等皇上回銮以后,我便向皇上求旨,将琏儿送 去淳妃姐姐的宫里。”
“你若是乖乖的在景阳宫待着,或许日后每月的初一、十五我还会将琏儿带来景阳宫,让你们叙叙母子情谊 ,若是你还这么不识趣儿的话,我便告诉琏儿,他额娘因患重病过世了。反正皇上如今有了婉妃妹妹这么个 可人儿,对六宫其他的妃子也都不怎么上心。本宫这个贤妃都尚且如此,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丽妃就能例外 ?”沐婉芙说完,便定定地望着佟香雪。
“呸,你这个小人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佟香雪不屑地说着。
沐婉芙知道她指望着日后能再走出景阳宫,又亲昵地告诉佟香雪自己为什么帮他求情:“姐姐知道妹妹我为 什么要向皇上求这个情吗?对一个爱拔尖儿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夺去她手中的权势来的更为妥帖。记得从 前在王府的时候,我的大姐抢了你一件心爱的玩偶,你虽嘴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直忌恨她夺你所爱,终有 一日暗暗的将那个玩偶剪烂了。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所以我才向皇上求情留你一 条性命。”沐婉芙略顿了顿,望着景阳宫殿内的布置,“你既然费劲了心思要争上位,我想,若让你一夜之 间跌倒最谷底会不会更为有趣呢?”
“苑枝姑娘,日后就要劳你替本宫好好的照顾你家娘娘,你家娘娘近来肝火旺盛,记得多煎几副平心静气的 凉茶与你家主子用。若是内务府的奴才们不听话,你只管来告诉本宫,本宫自然会去收拾那群没长眼睛的东 西。”
苑枝如今分得清谁是宫里的主子,忙应道:“奴婢遵命!!”
“妹妹我特地命厨房做了些点心给姐姐享用,本宫近来接手六宫的事情,就不陪姐姐闲话了。苑枝你记得好 好的照顾丽妃娘娘,若是娘娘有什么好歹,本宫唯你是问。”将点心留下后,沐婉芙便扶着宝娟带了绣鸾出 了景阳宫。
“沐婉芙,你这个贱人,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一定要你日后孤独终老,永生永世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
佟香雪的咒骂声仍不绝于耳,沐婉芙只扶着宝娟吩咐去婉妃关雎宫。
第二十九章:必死无疑
盗用珍妃最后的一句话,记得她对慈禧老佛爷说:皇上没让我死!!
哈哈,一更奉上,稍后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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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辇轿再次行走在六宫的时候,已是各宫的掌灯时分。紫禁城的夜总是在不动声色间变化着,诡谲的背后如 同一张无形的网,将身陷其中的每个人都牢牢的套住。在婉妃这件事上,沐婉芙多少还是存了些私心的。虽 然康王府曾对不起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沐家的女儿,她不求百年荣宠,却也不能让沐氏一族的香火从自己 这脉断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罢了罢了,谁都想事事处处给人留个好名声,可往往事与愿违。或许,这个孩子正因为与自己有缘所以才会 被留下,所以,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保住康王府的日后。
麻四扶着辇轿前行,宝娟手里的食盒中装着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沐婉芙端端正正地坐在辇轿上,一切都显 得格外的静谧。
关雎宫
因婉妃没什么胃口,所以斐儿只命小膳房做了些可口爽淡的淮扬菜式。婉妃祖籍乃苏杭人,从她曾祖那辈儿 起便在京杭一带做着小本的买卖,虽算不上是富甲一方,却也是人丁兴旺的殷实之家。家业传到她祖父的手 中,便渐渐露出衰败之色,其祖父胸无大志,承了家业以后也只每日与一帮子狐朋狗友声色犬马,不务正业 。三五年过后,还算殷实的家业也就这么败光了,等传到他父亲这辈儿基本上是能卖的卖、当的当,一家六 七口人挤在破破烂烂的房子里潦倒度日,每日就指着她们娘儿俩替人家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冷二楞又生性好 赌,酗酒之后还拿老婆孩子出气,原本该是小姐命的婉妃兜兜转转了之后总算是给冷家争了口气,现如今也 是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娘娘,安胎药已经凉的差不多了,你喝点吧。”斐儿端着药碗走到了她跟前。
婉妃慵懒地接了药碗儿,抿了小口便道:“太医院的那些老东西们越发的不上心了,见皇上前脚走了便和贤 妃那个贱人这么挤兑我,这安胎药比毒药还苦,叫人怎么吃得下。”婉妃好没好气的将安胎药推给了斐儿, 一张脸拉得老长。
斐儿未跟着进宫前与婉妃一同在荣安公主当差,因为两人私下的关系好,所以进宫时便向荣安公主讨了她一 起进宫。
“娘娘也别这么说,但凡是药哪有不苦的道理。”斐儿转手将药碗放在了案几上,又规劝着婉妃,“奴婢这 里还有句话要劝劝娘娘。眼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走了,六宫里是贤妃娘娘管着,娘娘也要学会有所避忌。皇 上在的时候您怎么使小性儿都不为过分,可眼下皇上去了南苑,各宫对皇上独宠您一人早已是怨言颇多,皇 上在的时候她们当然不敢乱来;若是皇上像现在这样带着皇后娘娘和后宫的其他娘娘去了南苑,剩下的几位 还不变着法儿的给您使坏。常言道须防人不仁,娘娘还是注意些的好。”
婉妃听后不由冷笑,“防人不仁?就凭她贤妃,她干吗?”
“皇上是去了南苑行宫不假,可她也别忘了本宫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要是敢动本宫一根毫毛皇上必定不会 放过她,她身边还有两个孩子,料她也不敢拿本宫怎样。”婉妃拿了枚蜜饯吃了起来,“她最好祈求各路神 仙,在皇上离宫的这段日子本宫和胎儿安然无恙,否则,就等着让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