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得就确定月儿爱的是子沐?”拓拔寒忽然想起那次水月与子尧的相遇,直觉告诉他,水月对子尧的依恋根本不像是素不相识。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如果心中没有,那为什么她会不由自主去抚摸子尧的脸,为什么她会在莲庄种下一地兰花。那样的香味,他只在子尧的身上闻到过。
也许,他们都错了?但这样的错误所造成的后果他根本不敢去想,半眯着狭长的蓝眸,拓拔寒有些嘲弄的弯起了浓眉:“子尧,你太武断了,我只希望,到时你别后悔!”从他身边缓缓走过,他再一次闻到了那雅致的兰花香,掀起帐帘,温暖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却感觉不到什么热度:“我已让安木去了苏特沙城,如果月儿成了俘虏,应该可以打听得到。另一边嘛,就要看子尧兄的了。”
强压着心底不断上涌的异样感觉,子尧在拓拔寒掀起帐帘时侧过了脸。错了?他说自己错了?不,不可能,他亲耳听到她口口声声呼唤的那个名字,他亲眼看到她可以为了那个人去死,这样的感情,怎么会错?错,就算错又如何,总之,她早就忘了自己不是吗?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子尧的身影孤寂而落漠:“当然,我会去看看苍墨的,听说父皇让白暮风给我带来了旨意,飞马山是不能再留下来了,等我到了那儿有什么进展会通知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就走。”没有多余的话,子尧隐在阴影里的曼陀罗分外妖娆,他不知道自己还呆在这儿等什么?不知道为何依依不舍、、、夜凉如水,正是好梦。草地上的花瓣露珠晶莹,流转着炫目的光彩,月挂天边,花于静夜散香。淡雅的香气,清芬静怡。蜿蜒的山道上,两骑人影,一辆马车正缓缓往山上走去。
梦境中:火火的烛光,一身鲜红艳丽的男子俯身在她的身上,温热的呼吸浅浅的扫过她的耳蜗:“我不会放你走的,月儿”!
“我喜欢月儿!”
“嗯,喜欢”
“是喜欢这身皮囊吧?如果不是这副容颜,你还会将我搂在你的怀里?”
“不错,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男子的眸光闪过很多思绪,最后都在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后归为平淡。轻叹一口气,如围绕身边的水雾一样朦胧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缓缓瞌开迷茫的双眼,梦中景致依然清晰的在脑海翻转,梦里的人却已模糊成白雾一片。唯那双细长眼中的情愁仍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久久不散。抬起雾般蒙蒙的眸子,水月想要支起有些僵硬的身体,却被后背传来的痛楚而被迫放弃。
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听到马车外传来低低的对话声。
“我说老三啊,你就真得确定那两个丫头不清楚我们的身份?”一个噪音沙哑得几乎分辨不出年龄的声音正嘎嘎说道。
“这还用说吗?”另外一个有些苍老而低沉的声音接口道:“我们几个恐怕除了那四个小子,就再没人见过,更何况是两个朱雀宫的小丫头?你没见到白暮风那小子的人正赶过来吗?万一真被那小子带走了人,就不好办了。”
“你这老家伙,堂堂四个皇子被你叫成小子,嘿嘿!不过,你说得也不错,对于轩辕氏而言,这个丫头就是个死人。如果被太子发现她还活着,又不知生出多少事端来。”
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皇上的苦处也只有我们兄弟四人知道,轩辕嘛,是万万不能让她回去的。”
“你说那两个丫头会不会去找他”?微微眯着眼,沙哑噪音的人伸出枯骨样的手指比了个三,清幽的月色下将那张蜡黄的脸映照出来,竟是轩辕烨身边的魅影。
另一个脸上有着长长疤痕的正是天一,他冷冷瞥了眼魅影手中比划的‘三’,淡淡开口:“你认为呢?他的人怎会留在白暮风身边?我想,她们一定有什么独特的方法找到自己的主子,这一点我敢肯定,我们快点将她送走,完了再去找白暮风,要好好封上他的嘴,千万不能让他把这事儿给说了出去。”
月梢头 鱼沈雁杳天涯路(九)
有些艰难的舔了舔干涸的唇,后背的刺痛让水月忍不住呻吟出声。马车外的交谈肃然停下,车帘晃动中,魅影借着月色看了看那张苍白的小脸。
“老三,不对劲啊!这丫头的伤口已经流出脓水,额头也烫得厉害,花莲子不在,我可不会治伤。”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天一没好气的掀帘进来,右手拿着水壶,轻轻抬起她的头,将冰凉的泉水倒进她干裂的唇舌里。水月贪婪的大口喝着,直到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渐渐消失,这才松开滴着水珠的小嘴,哑声道:“谢谢、、、两位、、、前辈!”
“你说,我们带她去那个地方可以吗?万一人家不医怎么办?你可别忘了,我们跟那个地方可是有仇的、、、”魅影一眨不眨的望着天一从怀里摸出颗药丸放进水月的嘴里,兀自喋喋不休的嘟啷着。
水月迷糊中又晕晕沉沉睡去,天一轻叹口气,沉声道:“这个丫头真不简单呢,小小年纪却很义气,人又聪明机智,很难想像她会出自烟花之地。”
“我是问你真要去枷洛山吗?”见天一答非所问,魅影无奈中只得重复说道。
“你明知故问有意思么?”没有理会魅影急切的目光,天一望着漆黑的天幕喃喃说道:“就凭她身上的那块血玉,玉宵宫就一定会容下她。你觉得,她还能去哪儿?当真让她成为兄弟间反目成仇的工具?你还想看到二十多年前的事再次重演?帝王的家族里怎能容得下这样的女子?魅影,你是真糊涂了,还是,你的心也有不舍得了。”
魅影被天一噎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顺着天一的目光往远处望去,他怔怔的发呆。他是真得不想再来一次那样的惨事,皇上,已经够苦了,又何必再让这种痛苦在皇子们身上延续、、、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去,只听得见耳畔呼呼的风声,仿佛无法忍受这异样的安静,魅影侧头望了一眼微垂着头的天一,淡淡说道:“我也真舍不得这丫头就这么死了,枷洛山我们是进不去的,但又怕把她放在那儿万一没被发现。皇上说得对,这丫头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兴许,只有她能化解三皇子多年的心结;也只有她,可以灭了太子那颗杀伐之心。你不觉得,太子变了很多么?”
天一灰蒙蒙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又闭上了眼。心底长长的叹息着,不错,子沐的确变了许多,他的眼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柔软,再没人看的清他那幽遂的黑眸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有了帝王所有的冷酷无情,却没了爱心。
“魅影,你哪来那么多的话?养好心神吧,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我们还要赶回去复命呢。”不再理会身旁的人,天一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马车,不由加快了速度。
两人一路之中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终来到枷洛山下、、、枷洛山是草原极北处苍茫大山中的一座,相传在远古时有一位枷洛王子在此悟道成仙而称之为枷洛山。此山高大险峻,秀丽无比,过了半山的卧石披云就如进入梦幻般的仙境,各种神奇异兽数不胜数。它的神奇也因为山中有一座玉宵宫,宫中之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会奇门遁甲之术,所以一般无人敢在这里胡乱停留。但至从二十多年前第十八代枷洛圣女叛出师门,便很少再过问世事,也极少收徒。
魅影从马上跳下来,仰望高耸入云的枷洛山,黄昏中更见清幽,时不时传出声声奇怪野兽的嘶叫,惊得马儿不安的踏着脚蹄。
“我看,我们不能再往里走了!”默默打量了四周一眼,魅影沉声说道:“没有玉宵宫的人带路,冒然进入只能是死路一条,老三,你说呢?”
没有搭理他的话,天一掀起马车的帘子细细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水月,犹豫之中从她脖颈处将那块血玉拿了出来。但愿,但愿她的好运就如上次一样,这样的女子,也许上天也会眷顾吧!
“不错,我们的确不能再往前走了。”轻轻叹了口气,天一有些失神的望着面前那条蜿蜒的山道,喃喃说道:“还记得这条路吗?当初瑶妃为了皇上没少在这条路上洒过血啊”!
握紧缰绳的手猛得一抖,魅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他有些奇怪的斜睨了一眼身后的人,哑声轻道:“这么久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你不想把那个怪物给引出来吧?我可不想见啊,上次我们兄弟四人也没看他怎么出手就被耍得团团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这次只有我们两人,我可不想一世英名给埋在了这儿。”
在天一耳边刚一说完,魅影就翻上马背,深深望了一眼被夕阳染成淡淡金色的山峰,就想往来处奔去。却不想那马仿佛是被人施了什么法术,无论他如何催赶,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天一眼中讶色一闪而过,精光四射的眸子往那条蜿蜒小道上望去,缓缓抬起的右手握住了那张黑色的大弓。
魅影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顺着天一的目光望过去,从那小道深处的大石后走出了一位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他手中拿着一只翠绿的短笛,白净的面庞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秀气的眉峰好看的弯着,圆圆的大眼里满是浓浓的笑意。缓缓走到离两人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抬起手深深一揖,脆生生说道:“家师说今日会有故人到此,特地让小徒来迎迎两位。枷洛山的规矩已在二十年前便有了更改,早就不过问世事,家师请两位放下这位开姑娘后快点离开,以免生出祸端。”
“嘿嘿、、、,我们也没有打算在这鬼地方久留的意思。”魅影也没有怎么客套,只是,无论他如何拉动马缰,那马仍旧纹丝不动,只知道垂头低声嘶鸣。他不由蹙起眉头,不满说道:“小兄弟为难我这马做什么?还是放过它吧,没有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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