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从现在不该去想的问题上转移注意力,我这个时候应该全身心的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里面的人是赵仲桓,我是一进去就把他带进山谷呢还是该等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再行动?把他带走以后我要怎么从这里全身而退也是个颇费脑子的活:地形不熟悉,对枪械也不熟悉,格斗更不是人家的对手,如果等太久回去,又不知道大伯家会不会因为担心派人来找我。如果把邹师傅派出来了,他们家谁来保护?过去那些日子我发现周力新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还真有些担心他赖在大伯家不走,或者走也要刮走大伯家一层皮甚至闹翻脸,我后悔死我那些幼稚的攀比行为了,他肯定以为大伯家的东西应有尽有,所以邹师傅无论如何不能出事,因此我必须尽快回去。
过了起码十分钟,那姓刘的才走出来,面色不悦,抓着我的肩膀就要走出洞口,我不明白状况,人都还没见到怎么就走了,因为我的直觉就是赵仲桓在里面,所以我挣扎着朝里面叫:“我要见赵仲桓!”
见我不配合姓刘的想要发飙,我可不管他,我一定要见到赵仲桓,结果里面出来一个声音说:“等一下。”然后站在门口那个人好像听着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又朝姓刘的招手,示意我们进去。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忐忑的踩着高低不平的地面走过去,里面的人果然是赵仲桓,坐在一张形状不规则的巨大石桌背后,身后还站着四个端着枪的人,我想我要是有什么小动作,会立即被打成筛子。
赵仲桓比一年前我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时候老多了,这是他这次给我的第一印象,混到这种地步,儿子成了植物人,自己又被逼躲到了盲山里,日子肯定不好过。
石桌上摆着我给的那个苹果,赵仲桓抬头看我,第一句话出口就把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紧盯着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别人怎么说,我的直觉都是你来找我麻烦来了。”
我背后冷汗直流,在这些阅人无数的人面前太考我的演技了,我假笑了一下:“我来找你的麻烦?我一个女人,冒着被你的手下当成报复林骞的工具的危险,拿个苹果过来找你的麻烦,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盯了我半响,然后扫了眼桌上的苹果:“说吧,我听听这个苹果怎么来的?”
我一边绞尽脑汁的撒谎一边暗自考虑怎么样才能让他的五个保安和边上这个姓刘的出去,让我们单独谈会儿我才有最佳机会下手,于是左右瞟了瞟他身后的人,意思很明显:我想单独和他谈。
赵仲桓轻蔑的瞄了我一眼说:“他们不用避讳,我的什么事情他们都知道,你可以说了。”所以他的五个保安还有姓刘的一动也不动,这和电影里演的区别就大了。
怎么就这么不如意呢?我又在心里骂娘,表面还得装做没事儿似的一笑说:“我有一个朋友,是研究光学的,在他家的院子里搞了个实验室,再加上大棚的温度,这苹果就这么不分季节的结出来了。”
我一边撒谎一边后悔自己怎么就掏出个苹果来,怎么不掏棵白菜出来,就算不是菜,掏俩樱桃也好啊,起码季节相差得不大,这谎我可怎么圆下去?可悲的是表情还不能露出破绽,我真想躲进山谷去大吼几声。
他挑了一下眉毛:“你知道吗?就算是我相信你的朋友能种出苹果甚至粮食来,那些设备投入也不是目前的我能办到的,不用说现在的林骞,即使是外面的随便一个人,能调用的资源都比我掌握的丰富,你自己不可能没想到这点,但是你还是要来找我,所以你的目的不可告人。”
“呃,”我该怎么说?该不能说是崇拜他才来投靠他吧?
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也不想听你撒谎。你所谓的‘毒药’,那只老鼠吃了现在还是好好的。”
我在昏暗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小笼子,里面的确有只小白鼠,活蹦乱跳的。
他停了一下又说:“至于你说的你恨林骞,我完全不信,他害死你妈可不是最近的事,你妈已经死两年了,你们分手却是一年多以前,你们为什么不在她死的时候分手?要找我为何不早来?”
我背上的冷汗汩汩而下,几乎所有的谎言都被他拆穿,还没等我说点什么来圆谎,他看了我一眼又说:
“对我来说,你本身的作用可比这个苹果有用多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管,不过我找你来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用你在林骞那换我想要的。当然,这个苹果也不是毫无作用,我起码可以让他们看在这个苹果的份上护你人身安全。刘栋,你可听好了?”
☆、一九八
那姓刘的回答:“明白。”
我就这么被赵仲桓打发了,刘栋要我站起来出去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回我要是走了再上哪找机会抓他去?我到底是现在当着别人的面把他变没了还是再等机会?
我心跳如擂鼓,磨磨蹭蹭的站起来,扭头看到了崖壁上的火堆,那是在石头上挖了个坑装了油,放上引线点的火,我忽然想了一个冒险的方法,我一边回头看着赵仲桓说:“看来你是一点都不信我……”一边动脑子调动山谷里的水形成伞状把火瞬间浇灭了,在这个火刚灭的瞬间,赵仲桓消失了。
所有人都很安静,并没有因火灭了而惊慌,刘栋摸黑几步走到门外叫外面的人点了火把过来,我继续在黑暗中假装赵仲桓还在的说:“没错,我没有在我妈妈死的时候和他分手,那是因为我以前认为林骞他妈犯的错不能由林骞来买单,可是后来证明我错了,林骞和他母亲是世界上血源关系最近的母子,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离间他们的母子关系,让他跟我一起讨厌他母亲呢?可我又不能杀了他母亲报仇……”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火把再次被点燃,并且因为油被水冲得溢了出来,流得到处都是,火苗立即就跟着水迹蔓延,所以光线比刚才还亮,然后他们都发现赵仲桓不见了,我当然也要跟着张大嘴巴做吃惊状,看了看刘栋,又看了看那四个握着枪的人,还假装扭过头看了看身后,这才发现点火把的不是刘栋,而是刚才出来看我,而我看他也有些脸熟的那个保安。
他们开始了四处寻找赵仲桓,这个山洞的每个阴影处都找了,只有那点火把的人看着我不动,我瞬间产生了不妙的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突然拔出枪对着我,用冰冷的声音说:“别动,你敢动一下试试!”
我正纳闷他怎么就盯上我了,他却开始扯着嗓子喊:“刘栋,你们快回来!”
大家估计以为找到赵仲桓了,都飞一样的冲进来,包括押我回来那几个痞子,那人吩咐:“大家把她给围住了,不能放她走。”
我脑门出了汗,难道这家伙知道是我干的?我表面上不能表现出心虚,气愤的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那人冷笑了一声:“一年零四个月前,林学铮和他老婆就在基地的电梯里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
我终于想起他是谁了,在那个地下基地里被赵天齐一个耳光打得鼻血直流的保安头头就是他,我……我……
“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赵天齐为了稳定大局不让声张,偷偷查了很久都没结果,我把那监控视频看了不下百遍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有凑巧,现在,赵头又消失了,两件事有惊人的相似,都是凭空消失,都是和你刚刚谈过话,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我要不要遁了?可是要在他们眼皮地下尽快逃出盲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看他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决定死不承认,反正别人没亲眼看到也没办法相信我逆天的本事,所以我气愤的说:“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呢?你也两次都在场!”
“对,我也两次都在场,并且一直都在,可这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你来了就发生,论动机也是你更明显吧?”
我表现出抓狂的样子:“你们……你们这是认定是我干的?我他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说着说着人就不见了!你们,你们这也太荒谬了!这山洞有机关还是有暗门?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能这么消失了!”
我一边说一边到处瞅,试图把赵仲桓的藏身之处给找出来,刘栋却说:“你别给我装蒜了!我刚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明白,一般女人遇到突然变得漆黑起码会叫一声,或者问怎么回事,你呢?却在一个劲的说你和林骞,除了故作镇定的掩饰,你还有其他什么解释吗?”
我咬了下舌头,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胆子大不行啊?我从来不怕黑啊……”
他朝我走过来,压根就不和我讨论我的胆量问题,声音越来越危险的说:“除了大活人凭空消失,这水也来得的确蹊跷,我刚才注意到了,你转身看到这火光的时候眼睛明显睁大了,看起来是精神一震,你这表情让我一直在想你是否在打什么鬼主意,结果转眼间火就灭了,还说不是你搞的鬼?”
我简直想要夸奖他观察入微了:“你们,你们居然都认定是我搞的鬼?这简直是莫名其妙!你们倒是说说,我怎么搞鬼了?我站在这里什么都没……”
我的“做”字还没出口,刘栋猛的抓住了我脖子边的衣襟,不到一秒钟就撕开了我穿的爸爸的雨衣,“呲”的一声让我心痛难耐:我爸爸留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条件反射的就抬腿想踢他要害,他也在同一时间抬腿挡住了我的腿,我的膝盖仿佛顶在了铁板上,接着手被他擒住,然后在一瞬间被他压在了赵仲桓刚刚用过的那张石桌上,腿也被他牢牢控制住,他呼出的气体都喷在我脸上。
一年零四个月前的赵天齐也这样把我抵在墙上,今天的情况更为恐怖,有一帮禽兽在我的周围,并且不是仅仅想吓唬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