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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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 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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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我也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这样的合作方式,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大竹之二摇摇头,再次取出笔记本电脑。他的背包和电脑都是防水的,即使长时间浸在水中,也不会出问题。

“来看这里。”他打开之前的那幅地图,示意叶天凑过来。当他在“鬼门”的位置双击屏幕时,地图瞬间放大,图上的边界线勾勒得清清楚楚,与这山洞的轮廓完全吻合,“鬼门”两个字就标注在那堆石头上。

“我无意隐瞒,但我得到的资料,来自七十多年前的手写体记录,连草图也都是未借助工具而徒手绘制的。七十年过去,我不清楚这里有没有发生大变化,如果冒然把这些资料展示给你,只会对你造成误导。兄弟,我们既然已经盟誓要同生死、共进退,就要对对方负责。我们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种族,把誓言、承纳和责任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所以,相信我,我绝没有任何私心。”大竹直二郑重其事地说。

叶天望了对方一眼,淡淡地一笑:“我明白。”

这一次,他话中的意思只有自己知道,因为在伊拉克时,曾有三名海豹突击队的同袍遭日籍线人陷害,坠入敌军的圈套,被十几支冲锋枪射成了马蜂窝。叶天翻阅过二战后的亚洲战事记录,同样的情况已经重复发生数百次。所以,二次海湾战争后期,在他十几次直面高层长官汇报后,盟军总指挥部连续传下密令,要求各特战部队在小规模刺探、搜索行动中,宁可相信伊拉克当地人,也绝对不要相信日本线人。

他无法相信大竹直二,就像一个猎人永远不会相信一只狼一样,不管它说得有多么天花乱坠。

“走吧。”大竹直二托起电脑,慢慢地从左侧迂回接近石堆。叶天则是会意地向右侧迂回,屏住呼吸,蹑足潜踪。

那堆石头外表毫无异样,看不到人影,更听不到人声。很快,叶天就接近到石堆的五米范围内。忽然,他看到其中一块青石的立面上潦草地写着几行字,微微一怔,满身的血轰的一声涌上头顶。他努力忍住一步窜上去看清那些字的冲动,而是稳稳地站定,取出望远镜,通过镜头仔细观察。

那石头约半米高,立面是一个上宽下窄的不规则梯形。字是用一种黑色的记号笔写下的,共五行,竖向排列,笔画简单潦草到极致,只能隐约看到“字形”而不知其意。叶天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淌下的冷汗滑落在望远镜的镜片上,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那是……那竟然是……”他不敢放任自己的情绪肆意释放,而是牙齿轻叩,在舌尖上适度地咬了三四次,疼痛迅速传达到脑神经,让他的思想变得清醒而冷静。幸好,石堆挡住了大竹直二的视线,对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状况。

“叶天,有什么发现吗?”大竹直二绕过石堆,一脸失望。

叶天指了指石头上的字迹,大竹直二起初大喜过望,但看了一阵,一个字都认不出,只得悻悻然地放弃:“这算什么?天书吗?比中国唐朝的张旭草书还乱,留字的人根本就没想让后来者认出它们。”

他向石堆顶上望了一眼,卸下背包,准备爬上去。

“我去,你负责警戒。”叶天低声说,“我有前线探路的实战经验,而且你比我了解这里的情况,一旦发生意外,还需要你发出紧急应变的指令。”

石堆铺展为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最宽处约十五米左右,由颜色相近的青石块构成,如同园林中的一座普通假山。叶天手足并用,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脑子里紧张地分析着那五行“天书”。

大竹直二提及到的唐朝张旭,史称“草圣”,继承“二王”传统,字字有法,另一方面又效法张芝草书之艺,创造出潇洒磊落,变幻莫测的狂草来,其状惊世骇俗。

叶天记得唐朝韩愈《送高闲上人序》中称赞张旭的文字:“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

草书虽然潦草,但终究是可以依法辨认的。叶天知道,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书法,在某个特殊行业内大行其道。虽然同为汉字,却连文字研究专家们也视之为“密码”、“天书”,直呼“看不懂”,普通人更是无法解读。那块石头上留下的,就是后一种文字。

忽然间,他的眼中滑下两行热泪,直垂到嘴角。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又咸又涩,苦不堪言。蓦地,他脸上又浮现出喜悦的笑容,笑与泪纠葛着,令他喉头颤抖,发出怪异而低沉的“嗬嗬”声。不过,他不敢发出哭声或笑声,那都会令大竹直二生疑,引发一系列无法控制的变化。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留字?留给谁的?留给我的吗?他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到这里来……”叶天长吸了一口气,翻过一块巨石,借助挥臂的动作,把眼泪擦干,也把笑容抹去。

“怎么样?”大竹直二在下面焦灼地低声问。

叶天摆摆手,继续向上攀登。

“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这个巨大的问号在叶天脑子里轰响着,每自问一句,问号就扩大一倍,仿佛一座须弥大山,压在他的肩上。

“唉……”一声叹息陡然传入叶天的耳朵里,极近,极倦怠,又极无奈。那应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绝对不是来自于大竹直二,因为只有饱经风霜、饱经折磨,对人生充满了厌倦的人,才会发出如此深沉、寂寥、悲哀的叹息声。

叶天下意识地回头向下看,大竹直二正仰着头望着他。

他握起左拳,竖起食指,垂直置于唇上,做出“安静”的特战手语。大竹直二怔了只一秒钟,便迅速向侧面跨出五步,从另一角度攀援上来。

“唉——”又是一声长叹传来。这次,叶天和大竹直二同时听到,两人迅速交换眼神。叶天把左手举到头上,弯曲手肘,掌心盖住天灵盖,做出“掩护我”的特战手语。叹息声来自石堆最顶上,再攀爬一米多,应该就能看清那人。

大竹直二点点头,选择了向右侧斜上方缓慢地攀援而上的路线,与即将一跃而上的叶天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这里怎么会有人 ?'…'这里根本没有人类生活的迹象,也没有必须的食物,人怎么能生存下去?”叶天稳定住情绪,先放松四肢,休息了十几秒钟,而后突然屈膝腾跃,单手在头顶处的石块上一勾,借力一跃,便到了石堆最顶上。

这次,他果然看到了一个霸,并且面对那人的一张“脸”,并且看清那人是处于一种极其古怪的生存状态。这一切,诡异到了极点,完全超出了叶天的想象力范畴。

“你是谁?”他吼叫了一声,胸口、胃、小腹一阵连续翻滚,几乎要呕吐出来。

大竹直二也跟上来,占据了那人背后的有利位置,与叶天两相呼应。

“唉……”那人叹了第三声,抬起长满了黑色体毛和碧色苔藓的手臂,在灰蒙蒙的脸上抹了抹。他的头发极长,垂落到腰间后,又胡乱地堆在地上,估计有四五米长,如同一堆用旧了的麻绳。之所以是“垂到腰间”,是因为那人的下半身全都被石块埋住,只露出腰部以上的部分。石堆顶上有一个一人深、直径两米的凹陷处,那人就位于凹陷处正中央,像是插在玻璃碗里的短烛。

“你是谁?回答。”大竹直二接着喝问。

定下神来后,叶天发现那人身上穿的是一件二战时期的旧款日本军装,但衣领和肩膀上全都空着,没有任何军衔标志。

“我是……是个被世界……遗忘了的……炫……”这句不算太长的话,那人竟然分别用了日语、英语、中文,只是他的嘴唇开阖不是太灵便,声音干涩而生硬。他的脸不是因为尘土、污垢而变灰的,而是皮肤完全变为青灰色,与身边的石头颜色接近。当他抬头凝视叶天时,两颗眼珠分不出黑白两色,全都是笼统的灰色,仿佛两颗灰蒙蒙的玻璃球。

“名字?你的名字?”叶天又问。

“是鬼门吗?你是鬼门十兵卫吗?”大竹直二跟着追问。

“嘿……嘿嘿,鬼门十兵卫……天皇陛下的老师……日本第一勇士、第一智者、第一全能忍者、第一剑道师、陆军部第一教官……那么多头衔,那么多光辉灿烂的往事,我很久没回忆过了。在这里,我只跟石头和大山做朋友……他们正在左右我的灵魂……”那人桀桀怪笑着,十指插入头发里,吭哧吭哧地挠起来。随即,他的军服上落了满满的一层灰色头皮屑。

大竹直二小心地绕到叶天这边来,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那人。

“你们是……谁?从什么地方……来……北海道、关西、还是……京都?”那人垂下手,捏住一小撮头皮屑,放在嘴边噗地一吹,本来有十几片的碎屑竟突然化成细细的粉末,随着他的口气飞舞散开。

“好,好功夫。”大竹直二轻轻地鼓掌,双眼中露出喜色。

“你懂?”那人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指甲亦是灰色的,边缘被啃得凹凸不平,乱七八糟。

大竹直二点头致意:“略知一二,因为家父曾说过,当世英雄不计其数,如晴朗夏夜里的璀璨星河,但其中顶尖者,却是十五夜的满月。星再多,也无法跟明月相比。他平生最佩服的只有两人,一位是被尊称为‘第六天魔王’的织田信长大名,一位在现代,就是二战时最受天皇恩宠、钦敬、佩服的重臣兼密友鬼门十兵卫先生。家父还说,除刀剑武功外,鬼门先生最擅长的是兽语、鸟语、鱼语、风语、占卜、符咒、巫术、天文,是第一次中日战争之后当之无愧的亚洲第一英雄。”

织田信长是活跃于日本安土桃山时代的战国大名,他曾以毕生之力,成功控制以近畿地方为主的日本政治文化核心地带,使织田氏成为日本战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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