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是很隐秘的,都是大当家亲自管理,因此每一辈都需要出来一个出类拔萃又决断精明的人物。
这两辈,都没能出来。这个窟窿很难补得上了,而且如同一个无法治疗的病灶,正逐渐扩大,暗自侵袭着袁家的内部,开始腐烂。
瑞昌的底子也越来越薄,最后只能退守回农耕放田这一项了。
瑞昌柜上这些年实际是硬撑着的,前几年大灾,瑞昌出去的钱币太多,实际含量大大降低。如果人家同时回来兑现的话,根本兑不出相应的银子,而田产已经贬值。
缘与袁家的信誉,表面还算风平浪静。
为此,袁成孝才储心积虑,算计着整个镇子。做着一些有点缺德的事。下一辈,没了托付,叫谁都急。
不是所有事情都在台面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街上出现。二月二,龙抬头。七月十五中元山。每到这个日子,总少不了两个人物。
一个是袁家北房总管严七寸,一个是庙里的张二先生。
这两个人有些许相似,都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严七村有一双狼眼,稳重,警觉,威慑。二先生是一对龙睛,无法形容,不敢正视。
静极生气,当一个人能放下自己,真正融入环境的时候,他能察觉出周围的气场。
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因为是非常抽象的东西。换言,能察觉出周围的生机,感受到细微的调整。
北房严七寸,就有这个本事。他能在人来人往中,凭借感应,查找出某个人。甚至能察觉出一个很轻的动作。
而二先生,却能闭住生机,让周围凝固成一团死气,谁置身其中都会感觉心慌意乱,睁眼不见人。
而二先生,就如悬在半空中的一条灵鱼,静静地却充满生机,像是突然就会一折而去。
这都是武术里修炼出来的,如果非得用语言去形容的话,二先生的眼睛如同寒水深井,深不见底,如果你将目光对过去,就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身子动不了,念头也动不了。
严先生出来,是因为这一天会有很多人去瑞昌赎当,这是很麻烦的一天,处理好了风调雨顺,处理不好,鸡犬不宁。
二先生则是为请神而来,这一天会上要上供的,请出一幅像来,用黄缎子盖着,说是有像,却看不到真容,所谓真人不露象,请的是太昊伏羲。
庙会结束,神像会随着火焰回天。二先生,就是负责绘制请神的人。他的身份就是庙里的先生,那庙没道人。
说他的精神是练武练出来的,那是凤吟的断定,别人谁也不知道,他从不练武。
谱上说,龙有搜骨之能,三折之势,伸缩吞吐,起落纵横,神于目,神龙见不见尾巴,隐于滚云雷音中。
让人无法察觉其中奥妙,只能兴叹,或者以故做玄虚做个答案。
凤吟知道,此拳象形取意,练时严谨,化时抽象,所通五运六气,都是灵性抽象的东西,不习此拳,不能与古人通,自然也只见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如果非得讲出一点具体以区分,让好奇者安心,凤吟回想,龙本幻想之物,无所不能,然此处于灵蛇游身入洞相通,虽同为云水中灵物,却决然不与鱼虾通。
可惜,他是个哑巴,无从谈起。
他与二先生擦肩而过,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子,仿佛被穿了过去,好似在二先生离开的一瞬间,带走了他身子里最重要一部分,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与二先生擦肩而过,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子,仿佛被穿了过去,好似在二先生离开的一瞬间,带走了他身子里最重要一部分,是什么,他不知道。
二先生走过之后,风吟感觉一阵被捆绑的束缚感,心中又似突然涨出一团力量,火一般燃烧膨胀。不自觉咬牙瞪眼,从脚根有一条筋样的灵气直拧而上,
在臀部又拧粗了几分,继续向上,穿过命门大筋,直贯而上。
凤吟顺势猛拧回头去,这一瞬间,他看到二先生突然把手中画布刷拉抖开一角,弹指间又收了回去,好似一个幻觉。
那一瞬间,凤吟心中那团火气突然冷了下来,浑身冰凉颤抖,哇一口吐了一团恶气。
他看到了一角,那神,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认出密密麻麻的鳞片。
拳似炮形龙折身?一种失落感又夹杂着一分别样的感动,悄悄生了起来。
十几年,凤吟第一次失声,叫出了一声“哎!”
二先生没听到,早已不见。
………【第十三章 酒酣胸胆尚开张】………
第十三章酒酣胸胆尚开张
山会是个很高兴的事情,天真的人们都在等待着天明到来。小说ap。整理孩子死赖着要钱,大人假装不高兴地训斥孩子几句,最后摸出几个钱拍在孩子手里。
这日子看什么都那么顺眼,姑娘家羞着面皮拿出花衣裳反复地看,量在身上看,转着圈看,想着心事就笑出声来,明天可是个好日子呐。
袁家也是笑声一片,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多了那么多话说。
院子里灯火通明,答谢二先生的晚宴刚刚结束。
凤吟在桌子边蹭来蹭去。二先生很客气,很有礼。大家没谈正事,饭桌不谈事,心照不宣,饭吃得痛快,事情也就痛快了。
二先生谦虚而痛快。袁四爷也痛快。严先生与刘先生作为管家身份,却是宾客待遇。也不见外。
这二位就有点气度不凡的意思了,严先生沉静冷漠,好似对周遭了然在胸又漠不关心,一副轻松无所谓的样子,沉静里带着那些个骄傲,在袁家大当家面前丝毫不做收敛。
凤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了,他一定对袁家最要紧的买卖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刘先生却是满面春风,一副老农似的喜悦,仿佛对一切都很关怀又很满意,见了什么都默默地笑,笑得心领神会,十分豁达。
他在家里的地位,凤吟却是知道的。
柜上袁大爷在他爹面前,却多了几分老成,也是无拘无束的样子。
大家只是谈这一年的收成,谈一些不具体的计划,谈村里的闲事。
凤吟的还是一副失落的样子,他本以为整体闲散地转悠,对整个小镇了如指掌,但是他却对这个二先生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今天二先生赶着过来送神,他都忘记了舟口有这么个人物。
严先生高傲中带着点烦躁,那跟他漠视一切的不耐烦不同,风吟从他的手上看出来了,至于原因,风吟当然也料到了一二,就因为那二先生的到来。
顺着感觉看过来,老刘,他爷,都有点小小的怪情绪,似乎都有话要说。
这是一场盛宴,本文章是一篇记录家事的小文章,捎带着牵扯到一些武术,一些市井捎带江湖的东西,本不是情节起伏的武侠小说,所以笔者不想去大肆宣扬,伏笔气氛。
但是从现在开始,随着一些人的登场,咱们这锅大杂炖开始冒泡了,这里就加几位料,加几把火,让他小小沸腾一下。
为何如此,因为有些话本不该说。
随着柜上一段告辞话离身,碗碟撤开换上茶,几个人先后起了身,一人一口,不等喝塌实,大当家一声,请。众人转个弯,紧随着经过耳房,绕过高大门楼,进了侧壁甬道。
这条道宽不过一展半,长刚出大八步。是被两边高大房子硬挤出来的一线天。
两边墙壁牵着碑文,夜黑星暗看不出来,几个大字隐约可辨,乃是“纯正不曲”。
几个人都不说话,最后袁四爷看了看跟来的凤吟,用下巴朝前指了指:“走一趟吧。”
凤吟的身体腾就领起来了,心里咿呀拔了一声,爽快纠缠着怒气,手就绷了起来。
用说书的话讲,各位听众,您就听着声吧,天太黑,动作实在看不底细。
若能引出三两个同门心领神会,也很安慰了。
只听很结实的一声,“噔”,入地一尺,凤吟身子就探了出去,挺别扭一个动作,似童子拜佛,两手合在头前,却拖着个弓步,身子说不出怎么个死硬之感,
如石刻铜铸,影子划在墙上一闪,身子就转了过来,好似突然长高了许多,左右手双分指天插地,却也是很奇怪得绷着一个劲,如同猛龙盘柱,又似毒蛇缩身,不直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崩开,却又分不清哪是龙哪是柱子。
刷喇一声果然崩了开来,刚一炸开却又巨斧落地般轰然坠下,身子戏法般小了许多,如同寒鸡独立风中。
噔啪几个声音混在了一起,身子暴长,空气中似乎有种无形的压力猛然震荡开来,又啪一下翻下,没头没尾地就收了式子,隐隐听见浑身骨节劈啪一串脆响。
几个人没出什么声,严先生鼻子吸了一口气,身子一蹭就跟凤吟换了位置,飘一般似贴着墙又似踩着墙转了几个圈又回到原处,左一摆右一摆如怪鱼戏水,
高一旋地一转又似燕子翻飞,只是听不见声音。但怎么转身体都似一线垂下,凤吟看了看天,仿佛天上有条绳子挂下来,把严七寸给提领起来,人好似没有了分量。
转着转着胳膊就展了开始,贴着身子慢慢散开,又摩着身子慢慢收拢,依然悄无声息。
凤吟努力看着,已看不清到底人在哪处了,正寻找间,感觉身后一动,原来严七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飘然而回。
脑子里的影子这才像花瓣一般,漫天飞舞着落了地。
噔嚓,噔嚓,噔嚓,同样是震地的声音,凤吟的似落在地里一寸半寸,而刘先生却好似一跟桩子钉进了地,声音直透进去,然后嚓一声看不出身子怎么动,
只见一滑一趋,却又曲曲弯弯似与声音不符,看不出身子哪里出了尖,浑然一圆,又好似处处都出尖,八面见锋。看似一停一停,又不见停顿,人似金刚铁汉,却又轻灵飘移。
只是几个同样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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