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大事,边城将领自应将此事告知与臣。”虽不愿意,但薛起还是沉声解释起来,“照规矩,
送与将帅的军机信,与送与皇上的奏折,是同时发出的。至于皇上为何会到现在还未看到那奏折
……”
说到这里,薛起忽然停了下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前段景延帝说身体抱恙,让
太子协同理政,之后,但凡地方送上来的奏折,都先行送往太子府由太子先行过目了?
“
砰!”既然薛起能想到这事,身为当事人的景延帝自然也能想到。景延帝气极,抬手便重重的拍
在了御案之上,籍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父皇恕罪!儿臣……”太子也在瞬间联想到问题
是出在自己这里,不由得立刻白了脸,当下便跪在了地上。
但,他那解释请罪的话还未讲
全,便被景延帝冷着脸给打断了,“你也知道自己有罪!立刻命人去太子府将这几日的奏折全部
给朕拿回来!”
后面这句,景延帝是对着梁义说的。梁义立在一旁,闻言立刻躬身领命,
而后退了出去。
“皇上息怒,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一定……”太子被训,左丞下
意识便想替他开解。只是,他显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
“闭嘴!”景延帝冷着脸
打断左丞相,斥道,“太子就是有着你们这样的人在旁辅佐才会变得这么无能!”
闻言,
左丞立刻色变,几欲张口辩解,可终究还是悻悻的闭嘴不言。莫说这事本就是太子的疏漏,即便
不是,现下正是盛怒的景延帝也不可能听得进他的话。说的太多,只会让景延帝更加迁怒于他。
“现下洛城情形如何?”沉默片刻,见梁义还未返回,景延帝索性径直向薛起询问起来。
“回禀皇上,臣下所知道的,方才已经全部说出来了。”薛起沉声回道。顿了一下,似忽然
想起一般,薛起又再补充道,“臣下所收到的军机信中,李将军不只一次请臣派兵增援。”
“诸位对此有何看法?”略微思索一番,景延帝抬头,扫了一眼殿下的右丞与望乡侯等人,沉声
询问道。
“回禀皇上,臣以为,大历兵强马壮,即便狄狨真的来犯,区区三万之数,不足
为惧!”景延帝的话音刚落地,左丞便立刻抒发着自己的见解。
听到这话,景延帝立刻寒
了脸,薛起则是暗骂了一声蠢。饶是右丞与望乡侯等人,也是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同
时,几人也不免疑惑,左丞是太子的岳丈,向来是支持太子的,可他现下这做法,看似在帮太子
,实则是在给太子抹黑啊!
现景延帝正在气头上,也不去管他是帮太子还是给他找黑,径
直黑着脸连他一并训斥了,“齐丞相!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以至于越发的昏庸了!”
无怪景延帝会生气,前段才说洛城一众将领暴动叛乱,现下却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自己打
自己的脸么!更重要的是,就算大历兵强马壮,也不代表可以傲视天下,可以不将狄狨放在眼里
!
“启禀皇上,先前那李姓将军上奏,说朝廷……朝廷拖欠粮饷,因此他们才叛……抗议
。”右丞,也就是凌大学士上前一步,语带谨慎的向景延帝禀报道,“若情况属实,恐就算皇上
立刻派兵增援,恐洛城方面……”
凌大学士这话说的模糊不明,但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分
外分明——洛城不只是告急,很可能会不保!
闻言,景延帝双眸微闪,顿了一下,而后将
目光落在一直没有吭声的望乡侯身上,“望乡侯怎么看?”
望乡侯本就在疑惑景延帝为何
今日会将他也一并叫进宫,现下又见他询问自己的意见,不由得怔了一下。略微思索之后,望乡
侯回了一句近似废话的话,“回禀皇上,臣下觉得,右丞所言极是。”
听到这话,景延帝
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顿了一下,扫了一眼仍旧一脸淡然的薛起,景延帝终是
再度开口,略显无奈的问道,“大将军呢,有何高见?”
“皇上不是已经有了论断么?”
薛起不答反问道。
闻言,景延帝怔了一下,而后忽的笑了出来,“知我者,大将军是也!
就按大将军所说的办吧!”
语落,景延帝再度笑了出来。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殿内一众人
出薛起之外皆是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与薛起二人打的什么哑谜。按薛起说的办,怎么办,薛起什
么都没有说啊!
或许别人不知道景延帝打的什么主意,但薛起却在瞬间便明白了。
事实上,景延帝与薛起的想法一样,不论那李姓将军是否真的叛乱,不论他现在是否真心御敌,
都立刻派兵增援。出兵的同时,除了援兵的粮草,另行运送大批粮草做资助。至于洛城“叛乱”
之事,则等现下这事结束之后再行调查。
虽景延帝也是这般想法,但若由薛起提出这事,
其好处绝对大于景延帝自己提出!
薛起是大历的大将军,手握四方兵权,此事本就是他份
内之事,赢了是应当,输了,便是他失职!而且,若这场仗真的输了,或许还能借机削掉他的兵
权。所以,不论怎么算,这对景延帝来说都是好事。
“臣下遵命!臣下告退!”略显无奈
的应了一声之后,薛起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见薛起准备离开,景延帝立刻出声叫住
他,而后在他不解的目光扫了仍旧跪在地上的太子一眼,沉声道,“太子失职,耽误军机要事,
现褫理政之权,无诏不得进宫,无诏不得离府!”
“父皇!”听到这话,太子立刻白了脸
。景延帝这么做,是要彻底将他禁足啊!
不只太子白了脸,先前被训的左丞也同时变了脸
色,略微思索之后便想替太子求情,“皇上,太子虽然有过……”
“够了!”景延帝不耐
的打断左丞,沉声道,“朕知齐丞相一心为朝廷着想,劳苦功高!”
闻言,左丞不由得发
怔,正暗自想着景延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时,景延帝却忽的话锋一转,沉声道,“朕虽不舍,却也
知齐丞相年事已高,若齐丞相想要现在便卸甲归田,朕一定应允!”
听到这话,左丞也瞬
间白了脸,立刻跪在地上,解释道:“皇上圣恩!臣并无此意!”
见他下跪,景延帝也没
有阻拦,只是意味莫名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才幽幽的说道:“太子一直由齐丞相辅助,原本
朕也一直很放心,可现在看来,似乎朕有点放心的过头了!”
语落,再次扫了一眼跪在地
上的太子,景延帝一脸嫌弃的寒声道,“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太子跪在地上
,听着景延帝这么满是厌恶的话语,眼底一片森然。可等他抬头时面上却只有唯诺恭敬之色。
“儿臣告退。”沉声应了一声之后,太子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退出了麟德殿。
见状
,仍旧跪在地上左丞犹豫了一下,而后也跟着行了一礼,得允之后立刻追了出去。
见太子
与左丞都离开了,望乡侯与右丞对视一眼,也准备离开。但,不等他们开口,景延帝便已经先行
开口,叫住了他们。
“大将军,右丞,望乡侯,诸位皆是朝中栋梁,同时,也都是朝中老
人。诸位以为,太子如何?”
闻言,麟德殿内除景延帝之外的三人皆是一愣,而后暗道,
原来,这才是景延帝叫他们进宫的真正目的!
景延帝有四子,太子是一早便定下来的。即
便这样,几个皇子之前的争夺较量却从未停止过。
除了已经被幽禁的三皇子,太子平庸,
二皇子萧弘玥最为受宠,并因此而行事张扬,四皇子萧弘瑾早年间平庸无能,现在却成为景延帝
的左膀右臂,不但第一个封王,甚至封号还被定为“宸”!
宸,帝王星的别称。景延帝将
四皇子的封号定为宸,其用心显而易见。可即便是这样,太子的位置也一直未曾易主。但现在看
景延帝这态度,似乎,这局面将有所改变?
“怎么?太子就当真这么平庸,以至于诸位都
无话可说?”见众人都不出声,景延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再度冷了下来。
闻言,
众人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可就算是这样,也依然无人开口。
在场三人,大将军薛起,
右丞凌大学士,望乡侯房大人,三人看似没什么关系,实则关系匪浅!
薛起是薛梓彤的父
亲,也就是萧弘瑾未来的岳丈。望乡侯的长子与萧弘瑾是发小,与望乡侯也常有来往,且关系还
算不错。至于凌大学士,虽与萧弘瑾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他的以对儿女却分别与萧弘瑾薛梓
彤是挚交好友。换句话说,在场三人,无一不是与萧弘瑾有着关系,且支持他的人!
而景
延帝现下却问他们对太子有何看法……就算他们真的如实说了,他就能真的相信么?
“罢
了,你们也去吧!”沉寂良久,也依然无人吭声,无奈,景延帝也只得暗叹一声,而后打发他们
离去。
三人面面相觑,无声的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行礼退了出去。出了麟德殿之后,三人
皆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眼,而后才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你们说,他这什么意思?”走
得远了之后,憋了许久的望乡侯这才低声向身旁两人询问起来。
“我怎么知道。”薛起冷
声甩下这样一句,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呃。”见薛起这样一副冷淡的表情,望乡
侯不由得有些发怔,心想自己是否无意中得罪他了。
“等着吧。”见望乡侯有些尴尬,右
丞凌大学士缓声笑了笑,道,“想必,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语落,凌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