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使他心中一惊,待看清老人的相貌后,胡天行一愣,随后露出惊喜之意,立即上前施礼道:“卑职胡天行见过督主大人。”元真回过神,开始仔细观察胡天行口中的督主大人,同时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是一个有些清瘦的老人,身着白色的宽袍广袖,腰间缀着一块圆形玉佩,满头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颌下白须随风飘荡,眼神温和,精神矍铄,看上去的模样就像书中所描写的仙风道骨之人……老人挥手示意胡天行不必多礼,问道:“李元图在哪里?”“这个……”胡天行一直处于激烈的战斗之中,哪里会注意到开战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李元图,不由得有些尴尬,“督主大人,卑职也不知道李大人在哪里……”老人似乎只是随便问了一句,闻言也不在意,指了下昏倒在地的雷文豹,说道:“这个雷文豹的武功不错,倒是难为你们了,不过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先关押起来,过几日随我一起押赴京城。”已经迈入宗师之境的雷文豹,如果知道他在老人的口中仅仅得了一句“不错”的评语,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可惜他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吩咐了胡天行,老人面带和蔼之色,回头向元真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随后负手离开了小院。元真不曾表示任何反对,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老人有何意图,但是对于这个一指头点晕了雷文豹的变态老头,还是顺从一些为好,何况对方似乎并不怀有恶意。老人与元真离开后,小院中只留下了胡天行,看着脸色惨白,仅有一丝微弱呼吸的雷文豹,胡天行微微一笑,有些讽刺地道:“雷副堂主悍勇无双,今日这淮州府城本无人可敌,可不知你到底是撞了哪路瘟神,竟然遇到了督主大人,不要说是你雷文豹了,就算是你们长风帮的帮主,遇到了督主大人也要退避三舍,雷副堂主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万幸之事了……”东市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元真跟着老人走在长街上,沿途之中腰佩横刀,身着整齐服饰的禁卫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善后事宜……街边那一间间变成废墟的店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则无法相信都是被人力所摧毁的。这个世界的武力是如此强悍,可以使一个身怀武功之人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元真心中感叹着,不由生出一丝羡慕之意。就在元真感叹之际,一直销声匿迹的李元图终于现身了,他与赵无极正在给手下分派任务,远远地看到了老人,便立刻跑了过来,先向老人行了一礼,方才笑道:“侯爷何时归来的?属下可是期盼多时了。”老人一见是李元图,顿时笑了,道:“刚刚回来不久……”随后又问面色有些苍白的赵无极:“伤势如何?”“一点小伤不妨事。”赵无极微笑道。“不要强撑着,记住不要留下什么隐患。”“多谢大人关心。”几人又说了几句,老人便让李元图和赵无极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务,然后带着元真一前一后离开了东市。老人一言不发,悠闲地踱着方步,偶尔会停留片刻,向某个方向眺望许久,似乎对那里的景色很感兴趣。元真面无表情,同样的一言不发,老人走他就走,老人停他就停,老人眺望他跟着眺望,似乎那里真有什么有趣之事。一路上就这样走走停停,大半个时辰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处官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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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衙署
“禁卫府淮州监察司”元真一边默念着红漆大门上方匾额所写大字,一边随着老人进了衙署,在老人向一名守卫出示了一块腰牌后,二人便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正堂。老人在上首坐定,差人搬来一个小锦墩,神情很和蔼地示意元真坐在身旁,然后便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目不语,元真试图在那张面带微笑的脸上找出些什么,结果却一无所获。不一会工夫,一位仆役入内,将两盏香茗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二人面前,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茶盏上方雾气缭绕,元真的心头也是云山雾罩,但他没有主动问出自己的疑惑,只是望着茶盏怔怔的出神,正堂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老人的身份非同小可,这一点从老人的称呼上就不难看出——督主大人、侯爷,还有进入衙署前所出示的那块腰牌,元真曾清楚地看到了其中一面刻着“大都督”三个字。这样一位身份的人却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从雷文豹手中救出元真,再让他一路跟随,态度温和,却又一句话不说,整个过程弄得元真云里雾里,实在是想不明白老人究竟意欲何为。元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何利益可图,只好静观其变,该见分晓时自然会见分晓。就在老人闭目养神,元真怔怔出神之际,李元图、胡天行和赵无极三人匆匆而回。“府卫阵亡5人,重伤3人,轻伤7人,东市有9间商铺彻底化为废墟,还有6间商铺和8间民居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城内百姓死亡2人,伤11人,恐慌的情绪需要安抚……来犯的惊雷堂帮众,除了副堂主雷文豹之外,其余几人尽数伏诛……”李元图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表情严肃地向老人禀报,也不避讳一旁的元真,把他当做透明人一般视而不见。几位淮州监察司的头头脑脑都有些难堪,此次虽然将来犯的雷文豹等人一网打尽,可是禁卫府的损失也相当惨重,东市更是毁坏了大片的建筑,而且若不是老人回来的时间足够巧,那么他们是否能拿下对方最强悍的雷文豹,结论还尚未可知。在禁卫府的大上司面前说出这样的战果,几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就连一向话最多的李元图也不说话了。“厚恤阵亡府卫,好生安置他们的家人……商铺的重建和百姓的安抚,不属于禁卫府职责范围之内,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些事情全都交给淮州府尹去做,这是他们的分内之责。”老人一锤定音,看到几人似乎还有些闷闷不乐,不由安慰道:“不要愁眉苦脸的,有战斗必然会有损伤,淮州卫的强手的确少了一些,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老夫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不会在这一点上怪罪你们。过几日老夫就会启程回京,到时候会派一些人手过来,加强一下淮州卫的实力。”经过老人这么一说,正堂内沉闷的气氛才逐渐缓和下来,不时有府卫入内禀报,李元图几人一边商谈着一边处理善后事宜,在这个过程中,老人几乎很少发表意见,总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元真静静地坐着,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几人所议之事对他来说是左耳出右耳冒,完全没放在心里。元真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些人的服饰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元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华丽的衣服,没错,就是华丽。李元图三人的官服呈浅绯色,前胸、后背、袖口和膝弯处绣纹金色猛虎,那些进入正堂禀报的军官服饰呈青色,猛虎绣纹则换成了飞鹰绣纹,普通府卫相对要简单一些,清一色的黑衣软甲,而且只在袖口处纹绣飞鹰。元真不了解古代的衣着,只觉得这些衣服看起来整齐划一,但却各有不同,很有一些气势。元真的目光肆意扫射,堂内的众人都是身具武功之辈,尤其是胡天行与赵无极,二人已经进入先天之境,对旁人的目光格外敏感,此时被元真赤果果的目光打量的浑身不自在。赵无极不曾见过元真,不知道这个一直跟在督主大人身边的小孩子是何许人也,却聪明的不去多问。倒是胡天行识得元真,那干脆利落的一刀枭首令人印象深刻,但他也不了解督主大人带着这个小孩子是何用意,便索性装作没看见……研究了一番衣着服饰,元真的视线又转移到几人的武器上,胡天行腰悬一柄三尺青锋,剑鞘朴实无华,并没有过多的装饰物,可是元真见识过它的威力,这柄并不起眼的长剑在胡天行的手中,曾经将执矛青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赵无极和李元图的佩刀看起来都是制式的,外表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区别就是赵无极的刀要稍长一些。这种佩刀与传说中的横刀非常相似,元真使用过这种刀,而且一刀砍了执矛青年的脑袋。当元真无聊透顶,几乎要将堂中的几人浑身上下研究个遍的时候,李元图终于将手中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嘟囔着骂了一句该死的天气,他的内功修为可没有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加上一身的肥肉,所以擦拭满头大汗几乎成了他夏天的标志性动作。羡慕地看了一眼云淡风轻,连一点儿汗珠都没有的赵无极,李元图凑到老人跟前,问出了在心中憋闷已久的问题:“侯爷,南楚之行是否顺意?”李元图的话一出口,正堂内霎时一片安静,胡天行与赵无极的脑袋立刻转了过来,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是关心。其实这个问题他们早就想问了,只是没有李元图的脸皮厚,也不如李元图与老人的关系亲近,不好意思问而已。老人的视线扫过正堂,将几人的小动作尽数纳入眼底,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方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说了一声:“尚好……”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面现兴奋之色,李元图一拍大腿,“好啊……属下就知道,只要侯爷亲自出马,风老儿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行,侯爷可得给属下好好说道说道,侯爷是如何让那风老儿俯首低头的?”李元图几人的兴奋是有缘由的,江湖中归真级的强者屈指可数,所以每一次的碰撞都能吸引所有武人的视线,他们自然不会例外。“少拍马屁!”老人笑骂一句,又道:“其实与你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老夫只是与那风老儿连续下了一个月的棋而已。”“下棋……”众人闻言一愣,不由面面相觑。“当然是下棋,我们两个老家伙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会动手不成?”老人笑道。“这……”李元图的武功平平,能成为一州监察使靠的不是侥幸,而是他的头脑,所以在沉吟了片刻后,首先反应了过来,“侯爷的意思是……下棋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连续’两个字上面?”“不错。”“连续一个月……”一边的赵无极有些难以置信,试探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