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苏琅轩要接受封赏的大日子,他们更是一早就将他团团围住,一直送到门口。
苏琅轩被一家人众星拱月地缠着,也是烦不胜烦。眼见着苏青简出来了,立刻高声道:“阿简,快过来。再不走就得误了早朝了!”
苏青简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前去。尽管她也是要去领封赏,但无论是老祖宗还是各房的夫人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毕竟是个女子,立再大的功又能如何?左不过是得个封号,抑或是得点金银赏赐。
走到苏琅轩身边,他侧身让开了路:“阿简,你随我同乘轿辇吧。”
话音刚落,苏娇娇忽然站了出来,嗔怪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惯着他。这轿子哪里是她配乘的!”
苏青简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王都的人就是奇怪,什么都要分个身份高低。不过是个轿子,她还不高兴坐呢。
“哥哥,这轿子太挤。我骑马去。”苏青简说着向着苏府里吹了一声唿哨。片刻之后,一匹马迅疾地向门口跑来。后面跟着的侍卫和家丁拉都拉不住。
眼见着马就快撞到这一大家子人了,苏青简又是一声唿哨,她的马儿慢下了脚步,缓缓走了过来。她宠溺地摸了摸那匹马的鼻子,低声道:“ 小棕,今日带你去见识见识皇宫。”
说罢一个纵身跃上了马背。苏琅轩看着她骑在马背上的英姿,她的腰背挺得很直。眉宇间满是朝气,似乎对于苏家人的轻视浑不在意。
此前他有些疑惑,到底让妹妹吃这十年的苦值不值得。现在他得到了答案。十年前,他便是希望会有今天。她可以面对苏家这般云淡风轻,只凭着她自己也可以逍遥自在地活在这个世上。
苏青简回头绽开笑颜,风扬起她的长发:“哥哥,我和你比试比试,看谁先到宣德门!”说罢双腿一夹,口中呼喝着策马而去。
看着苏青简离去的背影,苏家人心里却没那么痛快。苏娇娇撇了撇嘴,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这句话落在了苏琅轩的耳朵里,觉得异常刺耳。但他还是一言不发,低头进了轿子。
等他到宣德门的时候,苏青简早就到了。她的马应该是被牵走了,此刻正和几个师兄打闹。
见旁人来,七人立刻整齐端肃地站好。不多时由一个太监引着走向乾清宫的正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为了迎接他们,不少宫人也盛装排列好出来迎接他们。
所有人但见七名少年英豪,周身盔甲威风凛凛,大步向大殿走去。
师兄弟七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心中豪情万丈。忽然听到大师兄陆天杭低声道:“此次我们师兄弟七人立了战功,你们说,皇上会赏赐我多少银两?”
于是师兄弟六人整齐地后退了一步,继续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大殿走去。陆天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怎么了?师兄养活你们容易么?你们这帮白眼狼!”
舒少源压低了声音:“大哥,一会儿千万别在皇上面前讨要钱财当赏赐,咱们丢不起那个人!”
陆天杭忿忿地甩给几人一个眼刀子,继续走在前方。
终于走到了正殿之中,苏青简还没站稳,就跟随着师兄弟们一齐拜了下去。她低着头,听到上方威严的声音传来:“免礼平身。”
016三堂会审
用完午膳后,苏青简便迫不及待地去了白裕辰的居所。他也刚刚用了午膳,正准备休息片刻,再去赴会。
白裕辰听闻屋外有敲门声,便起身去开了门。苏青简站在门外,因为匆忙赶来,脸上被风吹得泛红。
他赶忙将她让了进来,紧紧握住了苏青简冻得通红的两只手:“你怎么来了?”白裕辰嗔怪了一句。
苏青简抬眼看着白裕辰,瘪着嘴道:“我不放心,来看看你。白哥哥,你准备得如何了?”
“你不必担忧。想必你的哥哥也是心系你的未来,所以才着急见我。倘若他知道,我能照顾好你。让你生活无忧,便可顾虑尽消了。”白裕辰将苏青简的手放进了怀里,温声说道。
苏青简听到这句话,这才高兴地点着头:“你说的对。今天圣上还赏赐了我一座宅院,另外我还要入宫当千牛卫中郎将了,以后有了俸禄。吃住都不成问题!”
白裕辰听到这话微微怔愣了一下,旋即无奈地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样,你的哥哥更不会放心。养家糊口是我分内之事,倘若真是如你所说,我岂不是……在吃软饭?”
“可是养家糊口都你做了,洗衣做饭也全都是你。我干什么呀?”
白裕辰捏了捏苏青简的脸蛋:“你负责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又不是猪,养白胖了不就被吃掉了么?”
话一出口,白裕辰目光微沉,低声道:“即便不养白胖了,你也早晚要被吃掉的。”
苏青简费解地看着白裕辰,他低头看着她,目光炽热。他们如今的姿势十分暧昧,她的手还塞在他的怀里,隔着薄薄的衣料还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
良久,白裕辰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她额上的碎发:“阿简,我们在一起也快两年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可以有一些改变了?”
苏青简顿时有些慌乱,连忙抽出手来,张开胳膊抱住了白裕辰:“什么改变?我不要!我就想这样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裕辰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我的意思是,若今日你哥哥不反对。我想找个机会向你爹爹提亲。”
苏青简松了口气,她起初还想着要开口提此事。没想到白裕辰先她一步提出来了,她欢喜道:
“自然是好啊。等成了婚,我们就可以天天住在一起了!”
“好。今晚,我还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苏青简虽然好奇白裕辰会告诉她什么事情,但既然他说了晚上会告诉她,那么就不必着急。
眼下要过的,还是哥哥这一关……
苏琅轩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舒少源起身去关上了门窗。两人坐在茶楼的雅间,中间泡着一壶正在烧着的热茶。
“依照你的意思,姓白的这老小子老早就盯上我家阿简,还恬不知耻地老牛吃嫩草?”苏琅轩眉头紧锁,追问舒少源。
对方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颔首道:“正是。苏兄想想,白裕辰如今的年纪都快大了小七一轮。他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小七才刚学会走路!”
“那他有没有跟阿简——”苏琅轩紧张地盯着舒少源。
“这倒没有。我们师兄弟几个看得紧,他没机会下手。最多也就拉过手——”舒少源说得咬牙切齿,忽然间又想起早些时候苏青简拉着他偷看白裕辰沐浴一事。
若不是那一次他急着开溜,也不会让那小子趁虚而入!每次想起这一茬,他就追悔不已。
两人同仇敌忾了好一会儿,外面终于响起了脚步声。片刻之后,厢房的门被拉开了。
一名青衣男子出现在门口。苏琅轩上下打量着这人,只见他身长足有八尺。眉飞入鬓,五官周正清秀。虽穿着简朴,但行为举止沉稳大度,只一见便让人生出几分可靠之感。
白裕辰拱手道:“阁下可是阿简的兄长?”
“正是。”苏琅轩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就坐,白裕辰疑惑地瞧了舒少源一眼。
这个少年在山上的时候便常看他不顺眼。他对苏青简的心思,他看得明白。但苏青简只拿他当要
好的盆友,并无他想。
此刻,舒少源更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白裕辰为两人斟好了茶,不疾不徐道:“听阿简说,苏兄想见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前辈这一声兄弟,我可不敢当。”苏琅轩冷笑,“冒昧的问一句,阁下今年贵庚?”
“三十又四。”
舒少源嗤笑了一声:“这不刚好大了一倍么。”
白裕辰没有说话,神情都未有任何的不悦。苏琅轩犹疑地看着他:“前辈可别说,这三十多年都未曾娶妻吧?”
白裕辰笑了笑:“说来惭愧。古人云,三十而立。愚以为男儿合当先立业,后成家。故而三十岁前并未考虑婚嫁。直至五年前遭逢变故,一直拖到了今天。”
“说起立业。你可知我妹妹也是侯爷之女,如今又战功赫赫。若我今日说一声侯府选婿,王都的男子恐怕要踏破侯府门槛。前辈已过而立,却还是如今这般。拿什么娶我妹妹?”
舒少源心中暗暗为苏琅轩这番话叫好。同时自己比对了一下王都的青年才俊,怎么算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一番话让白裕辰沉默了良久。苏琅轩看着白裕辰,总感觉他是一个晚辈在教训长辈。不过为了妹妹的幸福,这样的人,必须让他知难而退。
“倘若——”白裕辰似乎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缓缓开了口,“倘若我认定是她,一定要娶她呢?”
苏琅轩抬眼看他,冷笑道:“你若想要娶她也不是不行啊。但必须达成三个条件!其一,家中有祖业,足以保证阿简锦衣玉食一世无忧。其二,有世袭的功名或爵位,如此才配得上我妹妹如今的地位。其三,一心一意,今后只娶阿简一人,不再另纳小妾,甚至寻欢作乐逢场作戏也不
可!”
苏琅轩说罢站起身来,不等白裕辰回应,便一边走一边道:“这几点恐怕你都难以做到,我奉劝你一句,凡事量力而为!”说罢带着舒少源扬长而去。
两人大步出了茶楼,舒少源忍不住啧啧称赞道:“苏兄,你这一番话当真是过瘾!”
“那可不,在阿简的问题上,我是分毫都不会让的!”
两人刚刚消除了觊觎妹妹的“老男人”,心情畅快。正准备打道回府,走了没几步便被拦住了去路。
苏青简从街角蹦了出来,两手叉腰挡在他们面前:“你们有没有刁难白裕辰?”
苏琅轩正要开口教训她,却听舒少源道:“当然没有。苏兄方才只是对他提了要求,让他保证以后能一心一意对你,决不看旁人一眼。”
苏青简鼓着嘴嘟嚷了一句:“这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