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展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扑过去,可是他不能,裴彦溪走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了白莫展的右手,神情坚决而又倔强,白莫展想要挣脱,努力了几下未果,她实在抓得太久,白莫展脸色阴沉,终究没说什么,颓然而立。
“咳咳咳……”几声微弱的咳嗽从月棠嘴里逸出,伴随着几大口水一齐呛了出来。
“她醒了!”裴彦卿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月棠幽幽地睁开眼睛,呼吸微弱。
眼前是一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带着他惯有的儒雅谦和,此时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慌乱。
月棠费力睁开眼睛,看到裴彦卿放大了的俊脸在自己上方,他也是浑身湿透。
莫名的沮丧和失落,月棠颓然垂下眼帘,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原来,不是他救的我……
………
铺天盖地的水将她淹没,月棠浮浮沉沉身陷其中,怎么都挣扎不动,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水流淹没。
“救命,冰山,救我!”
嘶哑的低声喃喃,昏迷的月棠终于被噩梦惊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汗涔涔的额头,苍白的脸色。无不昭示着她的惶恐,月棠无力地瘫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重重舒出一口气。
还好,只是做梦而已。
低头才看见身上盖着的,是上好的丝缎锦被,绣花无比繁复华丽,一看就知道是宫中所有。
缓缓抬起头,月棠左右张望了一下,也不知这是哪个娘娘或者公主的寝殿。
“卓王妃,您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月棠循声抬头看去,是个宫装的婢女,长得颇为伶俐秀气,看她的装扮,应该是哪个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月棠靠在床头,轻轻颔首,勉力勾起唇角,算是招呼。
婢女端着药碗,欣喜地过来,在月棠面前俯身福了福,满脸笑意。
“王妃万福,奴婢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喜鹊。特地来给您送药。”名叫喜鹊?月棠觉得这名字取得真是特别,表面上还是很客气地点头笑了笑,接过喜鹊递过来的药碗,刺鼻的苦味瞬间蹿进来,不耐地皱起了眉头。
“王妃,良药苦口,您今儿受了凉,保重身子是要紧。”喜鹊贴心地过来,柔声劝慰,月棠撇嘴,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苦!真苦!差点没全都呕出来!
月棠脸皱到一团。满嘴苦味,喜鹊连忙上前,接过药碗,拿出干净的丝帕,为月棠细细擦拭嘴角,又从案几上的小碟里拈起一粒蜜饯送至月棠嘴边。
“王妃,吃了就不苦了。”
月棠一看是蜜饯,连忙张开嘴含了进去,好歹是缓解了嘴巴里的苦楚。
看着月棠缓和下来的神色,喜鹊起身收拾好东西,对着屋外扬声唤道:“来人。”
两个小丫鬟连忙进屋,对着喜鹊福了福:“奴婢在。”
“去娘娘那边传话,就说王妃醒了,还有,叫人送沐汤来,伺候王妃沐浴更衣。”
“是。”
小丫鬟应声而去,喜鹊这才转头,微笑着看着月棠,她的眉眼笑起来弯弯的,一看就是和善之人,月棠觉得这个姐姐般的丫头真是太贴心了。
喜鹊上前,为月棠将被子整了整,又给她身后加厚了靠垫,让她更加舒适。
“王妃好生休息,娘娘说了,这庆昭宫就和您自个的娘家是一样的,千万不要见外。”喜鹊安顿好月棠,见她微笑着点头,心道这小小年纪的王妃就成了哑巴,也真是可怜,好好的一张脸也毁了,不禁感到有些惋惜。
正沉默着,就有几个丫鬟抬着热气腾腾的水进来,打头的两个捧着崭新的宫装衣裙与钗环,另外一个端着花瓣等物件。
月棠看着这架势,恐怕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洗澡,不禁有些无语。(
番外卷 一百二十六 胎记露陷
一百二十六 胎记露陷
“王妃,请您起身,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刚喝了药发汗,得沐浴了才畅快。”
喜鹊上前,将月棠从床上扶起,身上是新换的簇新亵衣,月棠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感到一丝冷意,也就不再推辞,加快步伐往那屏风后走去。
好家伙!月棠差点吓得退了一步,微微惊愕了片刻,看着屋子里忙碌的丫鬟,头一次有点感到自己化身为贵妇。
至于么?不过就是洗个澡而已,居然还这么多花样!且不说那泡澡的木桶尺寸惊人,水面上还漂浮着密密的一层花瓣,左右整整齐齐立着两排丫鬟,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托盘,甚至还有水果和点心,月棠默默叹息。
这样奢侈享受,要遭天谴的啊!
“王妃,请。”喜鹊扶着月棠的胳膊,带她到浴桶旁边,将屏风拉严实,屋子里氤氲着浓浓的水雾。
当真正靠在温热的水中时,月棠差点情不自禁地发出叹息,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说不出的舒服。
水温正好,胸脯以下的部位悉数淹没进花瓣,胳膊搭在木桶的边缘,月棠满足地扬起笑意。
两只柔柔的小手抚上月棠光滑的肩膀,惊得她顿时回头,吓得身后的小丫鬟连忙躬身后退。
“王妃赎罪,奴婢是来服侍您的。”
看着那小丫鬟惊恐的模样,月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吓着人家了,原来是个搓背的小丫鬟,抿了抿嘴唇,冲着她招了招手。
小丫鬟这才怯怯地上前,重新伸手,去帮月棠擦洗后背。
长发全都挽起,被固定起来,月棠满足地趴在木桶边缘,不时有丫鬟过来端茶递水,甚至还有按摩的,在这种环境下,也怪不得她想要打瞌睡,缓缓眯起眼睛享受。
凤藻宫,和皇后一起端坐的司徒秋水有些按捺不住,不时起身向外张望。
“秋水,别急。”司徒雪悠悠品茶,美艳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无,看到司徒秋水露出惊慌的神色,有些不悦。
“姑母。”司徒秋水撒娇地扑到司徒雪面前,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
司徒雪素来疼爱她,司徒秋水才敢如此任性妄为,今天月棠落水分明就是受司徒秋水的指使,眼看着事情闹大,司徒秋水有点沉不住气。
“娘娘,紫儿回来了。”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司徒秋水顿时猛地站起来,急切不已。
“怎么样了?”
叫紫儿的丫鬟对着皇后和司徒秋水福身行礼,走近了两步,低着头压低了声音。
“回娘娘、小姐的话,卓王妃服药之后已经没事,方才服侍她沐浴毕,这会正更衣呢。”紫儿低着头轻声回禀,听完之外,司徒秋水方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意,好歹是没出什么大事。
“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司徒雪冷声问道,对着司徒秋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噤声。
“回娘娘,紫儿服侍卓王妃沐浴时,发现她周身肌肤极细嫩,和脸上的粗糙完全不同,有些奇怪。”紫儿低着头说道。
司徒雪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你是说,那个丫头易容?”
听了皇后的问话,司徒秋水也顿时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看向紫儿。
“奴婢不知,只是觉得卓王妃脸上的皮肤粗糙得有些古怪,而且她……”,说到这儿,紫儿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确定。
“而且什么,快说啊!”司徒秋水连声催促,一听月棠可能有问题,瞬间就兴奋起来。
紫儿抬头看了看皇后,目光里有些疑惑和不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神秘。
“奴婢发现,那卓王妃的脖颈后面,有一块鲜红色的胎记。”
紫儿一说完,司徒雪浑身一震,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别意外的消息,瞪大眼睛看着紫儿,声音提高了几分。
“脖子后有胎记?是什么形状!”
司徒秋水不理解为何皇后听到月棠脖后的胎记那么激动,蹙了蹙眉头。
“奴婢未能细看,隐隐可辨认,是一朵海棠花的形状。”
紫儿不甚确定,努力回忆那胎记的样子,应该是朵海棠花的模样。
“海棠花!”
司徒雪听后猛地起身,失去了平日里的镇静,完全被紫儿带来的消息震惊了。
“姑母,海棠胎记怎么了?”司徒秋水问了一句,紫儿也不理解,不过是一块胎记,无甚特别。
“那不仅胎记,而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司徒雪握紧手中的丝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身份?什么身份?”司徒秋水还是想不通,越发好奇起来,莫非那丑哑巴来头还不小?不就是贤妃娘娘的远方亲戚么!
“紫儿,回庆昭宫去,当心,别让人看见你来过这里,今天的事,千万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司徒雪没有回答司徒雪的话,厉声对着紫儿吩咐。
“奴婢明白。”紫儿低着头俯身,对着皇后福了福,方才匆匆离去。
看着紫儿走远,司徒秋水走到皇后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摇了摇。
“姑母,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司徒雪扭头看着司徒秋水疑惑的小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尽是慑人的光芒。
“秋水,别急,若她真是的,这天下,恐怕要不太平了。”
“王妃,这是娘娘为您挑选了衣裙,您看看可还满意?”喜鹊为月棠整理好衣衫,立即有丫鬟抬着镜子过来。
月棠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袭华丽的宫装,端庄大气。
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喜鹊颔首微笑。心中庆幸的却是,幸好脸上的药汁遇水不化,非要用松脂油才能化开,否则今天一落水,把真面目露出来就惨了。只是,一想起自己从落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冰山那张面瘫脸,甚至连问候都没有一声,虽说意料之中,仍然不免有些失落起来。
喜鹊见月棠随和,心中也多了几分喜欢,忽然听到门外有人禀报的声音,立即迎了上去。
“贤妃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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