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情- 第4节

　　　　「我知道。」低垂着头，他偷偷瞄着大哥，有点在意对方的心情，但从那张与自己同样平静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端倪，他头一次觉得懊恼。

　　　　「别担心。」陆樊叹了口气，拍拍弟弟的头颅，语气温柔地道：「老爸老妈那边我会处理的，你放心吧。」他眨眨眼，有点感动。

　　　　「大哥，谢谢。」其实感到很愧疚，毕竟这件事情要是被家里的人知道……后果他无法想象，但是有大哥在的话，陆靖轩非常肯定事情不会被拆穿，就是种信任吧。

　　　　「兄弟间就别说这个了。」他弯弯唇角，「不过，寅禹那里，我会找时间和他说。」瞪大眼，陆靖轩难得惊悚一回。

　　　　「大哥，你开玩笑吧？」二哥的性子是全家最难掌握的，可能上一秒还嘻嘻哈哈，下一秒就扫来一个杀死人的眼神，公私分明、有仇必报，且加倍奉还。

　　　　至于加几倍，大概是你在众人面前掀他一次衣服，他会让你全裸在校园奔跑一圈。

　　　　「我开过玩笑吗？」

　　　　「……没有。」抿起嘴，这下完了，要是被二哥知道，他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放心，他会守口如瓶的。」看大哥一脸信誓旦旦，他狐疑地追问。

　　　　「我手上有他的把柄。」然后，陆靖轩默默撇头，抽了抽僵硬的嘴角。看大哥那心怀鬼胎的笑容……他第一次有种自己十分纯良的感受。

　　　　果然和哥哥们比起来，自己是天使般的存在吧。

　　　　车子很快驶到他和蔚倪晏将来要共住的屋子前，兄弟俩一起下了车，迎面而来的是蔚家三口。

　　　　「您们好，我是小轩的大哥，陆樊。」职业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温文尔雅的陆大哥给了蔚父蔚母一个良好的印象，看来这家人都挺不错的。

　　　　双方家长在旁边寒暄个几句，顺便讨论将来一些可能会有的问题，两个高中小鬼便在旁边兀自聊起来。

　　　　「那是你哥啊？」

　　　　「废话。」白了一眼，陆靖轩瞬间觉得这家伙脑抽，刚才大哥不是才自己介绍过吗？

　　　　「喔……嗯，比你阳刚多了。」森冷的视线突然扫来，蔚倪晏眨了眨眼，乖乖地面壁忏悔，不再多言。

　　　　「你说，我们该不会就这样一直拍拖下去吧？」按耐不住安静的人又再次开口，好像少讲一句话就会浑身发痒似的。

　　　　「我说过了，如果真的那样我一点都无所谓，你要去外面找女人我也没意见。」感到非常不耐烦的陆靖轩语气变得有点凶，为了避免对方又问些怪问题，他补充：「同样的问题别一直问，烦死了。」

　　　　蔚天兵怯弱地问：「没问过的呢？」

　　　　「你先去领个身心障碍手册，我再慢慢回答你。」

　　　　「啊？」

　　　　「我忽然发现你就是个脑残。」

　　　　「……你能不能别讲这么伤人的话啊。」

　　　　「能，你闭嘴就能。」

　　　　蔚倪晏不服，还想再说什么替自己扳回一城，在旁边的三个成年人却先一步走向他们。

　　　　「今后我们家小轩就麻烦你照顾了。」陆樊笑笑，陆靖轩却不满了。他照顾蔚倪晏还差不多，让这蠢货来照顾自己？他饿死还快些。

　　　　「我不会亏待他的。」他承诺，却不太靠谱，除了蔚家夫妻以外都晓得，这句话只有半分效用。

　　　　陆樊凑近，在他耳边低语。

　　　　「如果被我知道你欺负靖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蔚倪晏僵着身子，目送陆樊离开，他临走前的笑容多么温和，与刚才要胁自己的天差地远。

　　　　然后，蔚父蔚母也带着微笑，安心离开了。

　　　　两个无助的……好吧，两个无感的孩子站在这栋距离学校颇近的透天厝门前，面面相觑，忽然感到有点凄凉。

　　　　他们就这么以结婚为前提，展开了毫无任何期待感的同居生活，未来，感觉好渺茫啊。

　　　　但陆靖轩似乎比较在乎某人的习惯好不好，一进到屋里，他就从背包中翻出纸笔，郑重地道：「我们先约法三章。」

　　　　「我想我们是相看两厌，所以就算住在一起，还是尽量不要有多少交集比较好。」语毕，他开始在纸上大肆挥使，要不了多久，一张A4白纸的双面已经被黑色端正的字迹填满。

　　　　「放学到家估计是五点，我们六点准时吃晚餐，顺带一提，厨房是我的，没事少出入，冰箱在外头，要拿什么自取，但记得一次开别超过五分钟。」蔚倪晏愣住，有些傻眼。

　　　　「看电视的时间，八点到十点是我的，连续剧都那时候播，不准和我抢，其他时间随你看，」语顿，他思忖半晌，「当然你要是想跟我一起看我也不反对，但你自己要注意，别被我的口水淹死，我会边看边吐槽。」

　　　　「喔，还有挤牙膏给我从最下面开始挤，你如果从中间……」陆靖轩的停顿让蔚倪晏困惑抬头，怎么突然不讲话了？

　　　　「嗯？」他试探性地歪头。

　　　　「我会让你体验一下那条牙膏的感受。」

　　　　干，这也太猎奇！还有，听完以后完全不是约法三章的范畴啊。

　　　　「好吧，剩下的规矩你自己看看，喔，都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他翻到背面，最后一条规定写得特别大。

　　　　「不准把你交往或者玩弄的对象带回来。」

　　　　陆靖轩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认真，连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如此在意这点。

　　　　蔚倪晏却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念头，「我现在不就带来了吗？」微笑着，他勾起他的下颚，笑的一脸淫荡。

　　　　一个肘击使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吃痛地捂住腹部，跪倒在地。

　　　　「想绝子绝孙，我很乐意帮你一把。」陆靖轩冷笑，一把抓起蔚倪晏的手，沾上印泥，接着在纸上盖下手印。

　　　　之后无情地放任对方在地上打滚哀号，他自己悠哉地进了房间。

　　　　思绪却因为倪晏刚才的玩闹有点紊乱。

　2…2　故意

　　　　下午，百般无聊的蔚倪晏正半躺在L型沙发上耍废，东滚西滚，直到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喀喀」声，才探出头，看向通往二楼的阶梯。

　　　　不看还好，这一看，他鼻子一热，就差没有流出鲜红的鼻血。

　　　　「去卖场，我要买材料。」看起来是刚睡醒，总之陆小轩睡眼惺忪地走下楼，衣衫不整的，连白皙的香肩都暴露在空气中。

　　　　「你把衣服整理好。」蔚倪晏觉得不妙、非常不妙！因为脸颊传来一股燥热，他甚至得用手掌挡住视线，才能够避免看见这养眼的画面……眼睛无法从人身上挪开啊！

　　　　「喔。」他淡然地应了声，一面拉好衣服、一面走下楼，拎起在旁边架上的钥匙。

　　　　「你干嘛？走啊。」发现对方还杵在原地的陆靖轩拧起眉，不爽地催促。

　　　　「我……为什么也得去？」

　　　　「废话，你要帮忙提东西，要不没晚饭吃。」尽管是撂狠话，这家伙也是一脸淡然，蔚倪晏囧了囧，最后决定跟上他的脚步，以免被放生。

　　　　话说，这家伙原来会煮饭吗？走到邻近的卖场，他才意识到这点。

　　　　「你有不吃的东西吗？」

　　　　「胡萝卜。」靖轩抬头，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但也没说什么，就那么领着蔚倪晏东逛西逛，顺便采购毛巾、牙刷之类的日用品。

　　　　两个人相处的氛围不错，至少没有拌嘴，但是一道声音却突然闯入他们之间，打破这难得的美好。

　　　　「倪晏？」他们相继回头，同时认出叫唤住蔚倪晏的女孩，就是那天陆靖轩撞见他们在校园角落恩爱的那个。

　　　　在一年级好像挺出名的。他所知道的也就这样。

　　　　「学妹。」被这声回应给恶心的头皮发麻，靖轩抿起嘴，识相地退到一边继续采购，却无法不去留意两人的动静。

　　　　「学长来买东西呀？」余光瞄到那女孩兀自勾上蔚倪晏的手，他突然很不是滋味儿，眼睛眯了眯。

　　　　「是啊，你也是？」陆靖轩一直觉得，蔚倪晏在女孩子面前特别不同。

　　　　玉树临风、翩然俊雅，说白话一点就是「假仙」。敢情这厮生来就是拐骗良家妇女的吧。

　　　　他脑中忽然浮现出蔚倪晏吻他时的表情、还有稍早调戏他的……轻佻的模样完全与现在吻合。

　　　　不知怎么的，他就莫名懂了蔚倪晏只是玩玩而已，既高兴、又有点心酸。敛下眸底复杂的情绪，决定先避开。

　　　　与学妹看起来相谈甚欢的人其实正在不耐烦，他刚才偷偷地观察陆靖轩，却看到对方眼里稍纵即逝的落寞，现在巴不得快点结束话题，赶紧追上。

　　　　但是学妹就像颗橡皮糖一样缠着不放，甚至问他要不要到家里做客。

　　　　「抱歉，我们分手了，我不想让女朋友误会。」终于忍无可忍，他扳开她的手，对方很明显地愣了愣。

　　　　「是……倪晏喜欢的那个女生吗？」喜欢的、女生？他突然不晓得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干脆笑而不语。

　　　　「我知道了，抱歉，给你添了麻烦。」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她知难而退。

　　　　此时，连蔚倪晏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没有那么单纯。

　　　　最后，他在卖场外看见了那个单薄的背影。

　　　　「抱歉。」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道歉，但他还是讲了。

　　　　「何必呢？」陆靖轩没有回头，说着话语气里掺杂一丝笑意，「我说过我不会干涉。」说完，他迳自向前走去。

　　　　「……」被这句话堵死的蔚倪晏索性沉默下来，与他保持一大步的距离，安静地走着，一路上谁也没再开口。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还会嘻皮笑脸地开陆靖轩玩笑，但现在却完全没有那股心情。

　　　　褪去笑容以后，换上的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凝重。

　　　　「啧。」走了一小段路，他忽然间啐了一口，加紧脚步上前，抢过陆靖轩手上的东西，快步朝家的方向前进。

　　　　「……有病。」少了不少重量的人垂下眼帘，俊秀的眉毛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