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白的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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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白的田园生活- 第2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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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徐徐道来。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庆家,但是如果你事前做了些准备,应该听人说过,二白是个胆子小的人。
  其实,她并不是一出生就这样。
  小时候,二白性子活泼开朗、胆子也大的很,经常和我、狗蛋哥,三人一起上山下地玩耍,牵牛放羊,甚至捉蝎子玩蛇……直到她喜欢上了场主。
  准确的说,二白并不是因为那次场主在河里救了她才芳心暗许的。
  从很小的时候,她便对场主缔结下了深深的情根。
  庆婶是顾府老夫人的丫鬟、场主的奶娘,二十多岁自打离开顾府,自立门户。
  场主一直很照顾。
  二白跟我说过,场主一共去过两次庆家,第一次是年庆后去送粮。
  场主天人之姿,众所周知,庄园里几乎没有姑娘家不暗暗喜欢的。
  但都只是女儿家心底的憧憬幻想,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普通人家的姑娘和场主之间的距离,岂止天壤之别。
  二白一开始像大多数姑娘一样,也只是暗暗地在心里藏着,只敢跟我一个人说,旁人是坚决不敢说的,更怕场主发现。
  她性子很固执,喜欢一个人也常常按捺不住心怀,有时候忍不住了,就偷偷的跟在场主身后,远远地看着,她说这样她就满足了。
  可是那天,江王府的郡主发现了她,不知为何,郡主竟一眼便发现了她的心思,当天就差人将她强行绑到王府中。
  我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二白从王府里走出来的时候,目光涣散,衣料还是好的,但身子上下全是伤痕,不敢回家被庆婶发现,只得在我家躲避两日。
  我一直不敢想,这些伤痕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明明花样百般,衣料却还是完好的。
  从那以后,她性情大变,不再与村里的交好的伙伴出去玩耍,性子也不再咋咋呼呼的,文静了不少,或者说是颓了。
  我有时候还会看到她一个人躲起来,对着墙角喃喃细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早就听人说,江王府的郡主以后是要嫁到顾府当夫人的。
  所以我想,二白那天遭到的非人的对待中,除了肉体上的,更深的是精神上的。
  幸好时间是一剂良药,随着庆婶庆叔的悉心照料,二白渐渐好了起来,但是精神头再也大不如往常了,敏感怯弱的性子也再除不去了。
  她开始怕一些会咬人的虫子,一些工匠使用的尖嘴工具,我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东西。
  场主第二次去庆家的时候,是顾镇新屋落成,他要给庆家换一处新住处。
  当时我正在庆家找二白玩闹,二白一听到场主来了,又激动又害怕,浑身都打瑟缩,我不知道她倒是兴奋地,还是害怕的。
  但最后,只是把自己闷在被子中,不肯出来。
  我当时去了趟恭桶,走到巷口时,听到庆婶跟场主说了二白那时的身体心理状况,十分贫瘠,她恳求场主能帮她疏导一下莫名的障碍。
  庆婶当然不知道,二白的障碍正是场主。
  那时,场主进屋跟她谈了一刻钟。
  谈了什么我不知道。
  但场主走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二白整个人的精神都焕发了。
  她激动地拽着我,嘴唇一遍遍颤抖的跟我说场主和她说话了。
  说实话我当时很害怕,不知为何,我从她眼底蓦然乍现的光芒里,看到了回光返照。
  她又变成了以前的自信样子。
  私下里偷偷亲自做了个香囊,上面绣着场主和她的名字。
  我劝她收起来,不知她听没听进去。
  我知道场主只是受庆婶所托,是她误解了其中的意思。
  但当时看到她那么兴奋,实在不忍打击她,便也一直忍着没说。
  可是我没想,经过那件事,她有那么大胆子,竟然托人偷偷将那个香囊送进顾府场主的房子里。
  后来,听说场主大怒,命人将香囊连衣服都扔了出来,就连乾宜斋都挪了地方。
  二白很伤心,但也只是一瞬。
  她偷偷地又将香囊捡了回来,跟我说,场主一定不知道是她送的,所以才丢,那孩子魔怔了。”
  赵小月说到这的时候,紧绷的面容上像是拼命隐忍着情绪,但眼圈里却遮掩不住隐隐的泪光。
  那是来源于一个真正朋友的心疼。
  “后来就是场主救了落水的她。
  从那开始,她精神振奋,泯灭了心里唯一一丝犹豫,天真的以为,场主是喜欢她的,她准备揣着那个香囊,向场主罄露。
  同是那天,噩耗落到了所有人的头上。
  我家里还有个哥哥——赵小阳,他那时在荣安当官,受朝中奸臣迫害,身陷囹圄,一蹶不振,需要一大笔银子拿去赎人。
  阿爹那时候为了哥哥的事,急的焦头烂额,头发都白了大半,哥哥是家中的顶梁柱,阿爹阿娘的命根子,他们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相救。
  正巧那时,从大山沟里出来一批怀揣银子买媳妇的汉子。
  大山里女子稀少,出来买个媳妇,几乎是倾家荡产的事情,身上确实带了不菲的银票。
  阿爹便想到,把我卖给山里来的汉子,拿着这命钱去救哥哥。
  我宁死不肯,来回与家里闹了好几日。
  最后阿爹把我用蒙汗药迷晕,直接塞进了大汉的口袋中。
  那天,这么巧就赶上了二白揣着香囊准备去顾府,跟场主说摊清楚。
  她走在路上,正好看见我蒙汗药苏醒,在马车上闹腾下来,最后被一群大汉拖着,她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救我。
  哪想在拉扯不清之时,她怀里的香囊掉了出来。
  香囊落下,被大汉们捡了去,大汉打开香囊,看到上面的字眼,纷纷无情的嘲弄她不知廉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各种难堪、污秽的字眼一时间全全往外吐,汉子们还不嫌够,非让她跪下才肯将香囊归还。
  二白跪下了,可他们根本就是极其无耻的人。
  等到她百般受辱之后,拔声吆喝,引来一堆路人围观,大肆宣扬她想麻雀飞上枝头的行径。
  二白当时就崩溃了。
  我当时不知道,围观的群众,其中还有江王府的丫鬟——雀儿。


第三百五十八章:庆家二白的秘密(三)

  荣安传来消息,哥哥沉冤昭雪,第一时间便派人来阻止父亲荒谬做法。
  大汉们没买到媳妇,哪里肯放过我,但是他们到底还是惧怕我家中哥哥在朝为官,不敢轻举妄动,便将怒火都发在了二白身上。
  他们威逼二白代我过去,我本来以为这是十分可笑的,他们只是恼羞成怒,想闹一闹而已,毕竟庆家没卖女儿,阿爹也将银两全部退还给他们了。
  但是我没想到,二白连夜跟汉子走了。
  那件事后,我对父亲彻底失望,孤身去了荣安,白手起家。
  我的命很好,赶上了都城里凉国服饰的兴起商机,没日没夜一鼓作气的钻研投机。一年多后,我开的店在荣安小有名气,家底也算小有盈余,来往一些重要的商户,遇见了现在的良人夫君。
  第一年春节时。
  这么巧,宴会上我发现江王府的丫鬟——雀儿,正是我夫君的表妹。
  我开始刻意接近她,本只是想打听一下,郡主那次将二白带回府到底怎么着了,却不想,雀儿跟我说了我一直不知道的事。
  她说,二白跟汉子走的前一天,她将香囊的事告诉了郡主。
  郡主没像上次一般辱骂毒打她,而是又派人将她掳到府上,而是用了最恶毒的方法,诛心。
  江郡主和顾府之人大多相识,她让顾府的青衣掌事约出来场主,带着二白躲在暗处。
  茂密的树林里,还有回声,二白听得很清楚。
  青衣掌事故作有意无意的问场主,对庆家闺女感觉如何。
  场主当时只说了一个字——谁?
  或许场主从始至终,都是不识得二白的。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看到尘埃。
  二白的梦碎了。
  但江郡主却并没打算放过她。
  郡主可能是个心狠的人,可能想杀一儆百。
  她要斩草除根,让二白永远消失在嘉成,如若二白做不到,她就将她的香囊、可耻的心意公诸于众。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她当时觉着自己就是个笑话,心理防线也早已绷到了极点。
  那件事情若是真被公诸于世,成为众矢之,她可能真会活不下去,尤其是想到场主的神情。
  公开了的话,庆家二老也会落得一辈子的骂名,江郡主更会不断为难庆家。
  她已经是引火烧身了。
  可她那么善良,不愿连累任何人,也不去怪任何人,只认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最后选择了自我毁灭式的办法。
  那时候,她一定是这样想的。
  是我没有早点意识到,是我没有在她最崩溃的时候拉她一把。
  其实那天晚上她是来找过我的,是我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异常。
  到现在我才知道。
  都是我……都是因为她当时来搭救我,才会出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不然不会闹成这样的,是我亲手将她推上了不归路,是我……”
  小月说到最后已经泪眼模糊了。
  她脊梁颤抖着蹲下身子,一双手年轻却沧桑的手捂着脸,成串豆大的眼泪朝下掉,嗓子也渐渐嘶哑断续起来。
  顾二白给她递过去一条帕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慰般。
  “后来……我也有很多次、很多次亲自去探望她,可她从来都拒不接见,她在怪我,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理应一个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一辈子活在愧疚里,她心里会不会好过些……”
  赵小月已然泣不成声,芭蕉林下,一小片干涸的土地都渐渐湿润。
  “或许她只是一个人躲起来,慢慢弥补伤疤,你不是故意造成悲剧的,一切的源头也并不是你,我看得出来,你是她真正的朋友,她可能从来没有怪过你……”
  顾二白缓缓蹲下身子,口吻温软的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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