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起身的郑毅,步履有些匆匆的走上前,身形有意无意的遮在顾二白的前面。
“鸡兔砍去一半的足后,鸡和兔的脚总数就由九十四变成了四十七只,如果笼子里有一只兔子,则脚的总数就比头的总数多一,因此,脚的总数四十七减去头数三十五,就是兔子的只数。”
顾亦清目光侧过他,盯着后面用力擦着嘴,时不时‘呸’两声的顾二白,幽深的眸色渐渐加深。
“场主,郑毅解答完毕了。”
郑毅答闭,才发现场主压根没注意他,面色有微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旁边凶神恶煞擦着嘴的顾二白,有些忍俊不禁的轻笑了。
顾亦清幽邃的眸中映着顾二白揉搓红了的嘴唇,清幽的渐渐发寒。
青衣掌事无端觉得背后有些阴森森的,垂着眼皮子后退两步。
这个姑娘还真是场主的克星,一言一行居然都牵动着场主的情绪,这样的人,空前绝后。
“阿慎。”顾亦清淡漠的开口,青衣掌事连忙弯下身子,凑过来听吩咐。
“别揉了,天干容易破裂。”郑毅朝顾二白走过去,见她还魔怔了似的一个劲揉嘴,笑着微微伸出手。
顾二白放下了揉嘴的手,略略点了点头,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幸好他过来解了围,不然,刚才的处境真的是……尴尬到钻地缝。
巧妙又似是无意的躲闪,郑毅收回了手,温润的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成功了,这便是喜事。”
顾二白听了也是,方才绽开了笑颜,只听青衣掌事直起身子,朝一满屋的人严肃道,“本轮越矩,加试作废,另加一场。”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放下了笔。
顾二白登时愣住了,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越矩?越什么矩了?”
青衣掌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姑娘值选拔未完期间,公然解说题目,此为越矩。”
小姑娘,惹场主不高兴,一百条越矩等着你呢。
“……”顾二白有些懵,张口结舌的欲再开口,见青衣掌事朝郑毅打了一个手势,“请郑学士归位。”
郑毅点头,朝她微微抿了抿唇,似是安慰她切勿焦躁。
她怎么可能不焦躁。
顾二白不可思议的转眼望着顾亦清。
咦……清叔这是什么表情?
一脸漠然,姿态闲雅冷淡的,似乎刚才那个亲和感十足的人并不是他。
等下,刚才明明是他要她给他解说的,现在又说她越矩,太无理取闹了吧。
不对,顾二白看着顾亦清冷冽的神色,脑子突然一凉。
难道说……刚才,他只是在套路她,明知道她这局会获胜,所以故意……色诱她越矩?
然后现在又威逼!
他分明就是想报刚才泼墨的仇!
顾二白愤怒了,而这愤怒的来由,追根到底竟是因为,她被欺骗了感情,现在还落得个人财两空。
清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虚伪骗子。
为了坑她居然连脸都不要了……也就是牺牲色相。
更让人恼怒的是,她……她刚才居然还真的脑子发热,对他伟大的形象蒸发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慕情绪。
顾二白啊,你这个傻子,被狼耍的团团转啊,还差点把自己也自作多情的送到狼口了。
顾亦清冷眸底映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最后,对上了她望着‘负心汉’一般的神情。
顾二白咬着唇,与他视线相交之际,轻嗤一声,看什么看!
顾亦清看懂了她的意思似的,眼角微扬,一股昂扬的活力鲜活的朝他迸发着。
顾二白无可奈何又愤愤不平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你不就是想方设法的不让我当选吗,男子汉小气鬼,我偏不如了你的愿。
恶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桌子,示威似的,下一秒,顾二白抱着自己苦比的拳头。
青衣掌事疑惑的望了一眼‘戏很多’的顾二白,清了清嗓子,“此番加试题为,各位选员书写千字文与场主的关系。”
“什么?”话落,顾二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青衣掌事望了她一眼,提了重点,“千字短文,你与场主的关系。”
顾二白乍一听,微微吸了一口气,细声喃喃“……还有这么恶心变态的题目。”
不过,即使压低了,似乎也被场主听了去,顾亦清五指轻握,眼底氤氲着暗沉的怒气。
顾二白瞥见他的目光,略怂的封上了嘴,闷闷道,“什么鬼,咱们现在不是在选账房先生的吗?怎么还做起文章来了?”
清叔,这又是什么新型的耍人手段?
为毛总是直击要害,从小到大最怕作文,一千字你还跟我说是短文?而且……咱们的关系似乎很明朗吧。
顾二白在臆想非非、力求抗议的时候,其它选员早已动起了笔。
这种题目,应聘之时常见的很,说白了无非是长工给老板表表衷心,立立目标,舒舒眼界胸怀,看谁的文采好,立的言语高明,博得场主欢心,便可获选,毕竟来参选的算术水平大致相同,换种方式选拔的确别开生面。
青衣掌事不理会她,只纷纷发了宣纸,递给了她一张,还顺便赏了个白眼。
对姑娘你来说,这可就是道送分题,再把握不住,自求多福吧。
顾二白接过宣纸,见众人都一言不发闷头认真书写了起来,惊的下巴都掉了,清叔这平时在庄园里是施行了多少暴政啊,说什么是什么,大家连反抗都不带的。
哎……长长憋屈的叹了一口气,顾二白低眉顺眼的铺平,入乡随俗吧,枪打出头鸟,自己再标新立异,怕是清叔能把她削平整。
------题外话------
作者菌出去浪的第二天,我是提前存稿。
提前存稿:最近两章顾二白和她叔虐狗,提前存稿表示不想说什么,某狗莲是不想看到才偷溜了的。
(偷偷告诉你们,狗莲单向暗恋顾二白她叔,变不变态?惊不惊悚?)
第四十四章:清晨与黄昏
顾亦清见她难得不再如坐针毡,俊逸的眉峰微顺,余光落在她半晌还洁白无瑕的纸张上。
顾二白装腔作势的提起毛笔,蘸了蘸墨,对着宣纸微闭了眼睛,心中默念,顾二白你可以的。
我与场主的关系……
懒洋洋与灰太狼、大雄与胖虎、二熊与光头强。
举例说明的话,貌似还挺多,顾二白想着痴痴地乐呵了,顾亦清虚眯着幽幽的眸子看她白皙细嫩的小脸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样,不由的唇畔微漾。
顾二白得瑟的蹬了一下小腿,脚下一顿,貌似蹬到了前面不该蹬的人,吓得赶紧埋着头,眼皮子跳了跳,然而事实证明……她并不可以。
顾亦清别有意味的垂眸,感受到小腿处像是被猫儿挠了一下,痒酥酥的撩人心弦,好看的指骨略略摩挲了一阵。
青衣掌事见顾二白对着那宣纸沉思了半天,本成以为她开窍了要落笔,却不想,半晌过后竟然又蘸了一次墨,周而复始几次,显然就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挣扎了许久的顾二白终于泄气了,死穴啊死穴,文言文作文周树人就是她死穴,咬着毛笔杆子,顾二白咕噜的眼珠子四处溜转,开始打坏主意。
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写的,书写貌似洋洋洒洒的貌似都挺顺啊。
青衣掌事看她那鬼鬼祟祟,不安好心的眼睛,心想完了,这姑娘八成是个傻子,你就夸夸场主不就好了吗。
妄图作弊并且成功了的顾二白,打眼便瞥到了别人的作文,但只看到了一句‘场主的恩泽如同春日的甘露……’
哼,果然,从古到今的考试作文,都是这么情深意切的虚伪做作。
还用排比比喻,怪不得能扯这么多字,她本来以前写作文,也是这种调调,不过,现在要违心清叔这个无良腹黑又无耻的奸商,真的是……
顾二白终于下笔了。
青衣掌事有些惊讶期待的轻轻伸头看过去,却不料,顾二白警惕的很,写一个字,遮一个字,边写着还边跟做贼似的,眼睛上瞟,防着场主,任谁也看不到。
顾亦清倒显得对她书写没了兴趣,微垂的眸底,晃荡着她左右摇摆的小脚,由于坐着,那纤巧盈盈的细踝半露在外,白皙透亮的肌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方才撞上自己小腿的地方,如轻蹭一般,渐渐红晕了起来,像是从花丛中沾染上的一片粉瓣。
青衣掌事收回目光,低头恰巧看到场主愈收愈紧的指节。
发生了什么……场主看上去有点奇怪。
大约是写了四五个字,顾二白挫败的一头栽在了纸上,完蛋,她才发现,她与清叔的关系,居然就这五个字足以概括,这样的话,估计充其量只能拿个标题分吧。
怎么办,真的写不出来啊,这一定是她遇到过的最难的作文题目。
“郑毅答题完毕。”
正在此时,末排的郑毅搁置下笔,抖着宽大的宣纸,徐徐站了起来。
顾二白傻眼了,转脸望着他,满腔的嫉妒如同滔滔江水……
郑学霸啊,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同场之谊,每次都第一个交卷这么刺激人真的好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郑毅刚抬起头,就触碰到顾二白生无可恋的目光,轻笑着上前交了卷子,经过她的座位时候,低头看着她捂住了几个字,微微问道,“写得怎么样了?”
顾二白起身,飞速摇头,“不怎么样。”
刚摇完头,只见顾二白瞳孔紧缩,抽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谁特么不长眼给了她一脚!
顾二白不用思考,便缓缓的转过脸,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看着面前的顾亦清,“场主……我好像垫着您的贵足了,麻烦挪挪。”
顾亦清并没有挪挪,眸光清冽的看着她,“坐下。”
“……”顾二白紧握了握拳头,面上百感交集,最后强硬的挤出一抹笑,作势封嘴。
万恶的地主,现在连话都不能说了,清叔你给我等着,早晚等着你虎落平阳被犬……呸!
青衣掌事收过郑毅的宣纸,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