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吕承旭不知用什么方法,从孟氏那儿拿回了五千两银子,接着去前院与吕煦谈了许久,第三日,他又踏上了旅程,还是去陇州,一家人都为他送行,吕妍挨近他,轻声叮嘱:“哥,一定要收到我的信才回梁州城啊。”
吕承旭看着只达他胸口的妹妹,那稚嫩的脸上严肃的表情,被她逗乐,“哥哥听你的就是。”
吕妍开心的目送着他离去,原本还纠结三个月内怎么归还那一万两银子,却不想计划不如变化,这一万两银子也不用愁了。
可五天后,吕妍又开始为银子愁了起来。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吕妍送走哥哥没两天,前院仆人来报,府外有人找二姑娘,手中还有二姑娘的信物,吕妍便在僻静的西厢亭中与阿奴再次见面,没想她来得这么早,吕妍给的药,需要十天才能恢复其容颜,而她却不管不顾的匆匆过来寻她,不知出了何事?
阿奴跪地伏身行礼,吕妍坐在石凳上淡淡的看着她。
“我是来向主人献策的。”阿奴开门见山的说。
吕妍动容,这样的人才若是收复了,将来她的财富不可限量。
“听闻梁州城夏末秋初的时候有一场劫难,得到这个消息后,我便有了一条生财之道,不知主人舍不舍得下本?”
吕妍脸色微变,她有前一世记忆,知道这事并不奇怪,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阿奴又是如何得知?真的不能小看这人,还好她先遇上她。吕妍俯身扶起阿奴,撩起她帏帽上的面纱,看到一双沉静的眸子,脸颊上的印记暗淡了下去,却依旧明显。
“你的容貌还未恢复却出来见风,你不怕将来恢复不了了么?”吕妍问。
阿奴眼神一暗,坚定的道:“这是一个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再为主人谋事,却是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其实这事儿,我早就知晓了,但我没有去找你,我希望等你身体恢复健康了,用一个健康的体魄为我办事。”吕妍看着她错愕的眼神,然后从怀中掏出两瓶药来,绿色的丢给她,“这是你的药,若要出外办事,不用这个,你的容貌基本就毁了。”接着又给了她一个白色瓷瓶:“在外办事,路上凶险,这是一瓶□□,防身之用,不到万不得以,不要使用,没有解药的。”
“你不问我准备怎么做么?”阿奴禀气凝神的问。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相信你,你说吧。”
“我要十万两银子周旋做本,一个月后,梁州城会有一场涝灾,我想从离城购买粮食、布帛、茶叶、药草等返回梁州城贩卖。”阿奴话落,吕妍便问:“你去离城?那可是边关苦寒之地。”
“对,我要去那儿,边关苦寒,但凡犯事之人都被流放于此,所以有许多廉价的东西,更适合我们周旋。”
走关口,可是险中求财,多与关外走商交易,何况她一介女流,算算时间,阿奴而今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不许?”阿奴认真的问。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人才,而且我也拿不出十万两银来。”
“你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走来,我能活下去,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何况离城我又不是没有去过。”
吕妍有些愕然,她还去过离城,从梁州到离城快马加鞭也得一个月之久,她小小年纪是如何去得的?
“如果主子同意,银两的事情以你之智慧定能解决,那么就尽快做决定吧。”阿奴说完,站起身来,准备退下。
“等等,就算你能去离城,可去往离城也得一个月,你如何赶得回来?”吕妍疑惑,在上世的记忆里,从梁州去离城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若是信我,三日后我再来。”说完,阿奴转身而去。
吕妍看着她匆容的背影,心情沉重起来,十万两银,她要如何筹集?她能否向刘卓下个毒什么的,再为他解个毒赚够银两么?
阿奴这人,吕妍明明是最了解她的,可今日这‘梁州必有涝灾’的话不得不让吕妍震惊,一个长年活在黑暗里的人,处处受人排挤的童年,她是如何结交到这样的异人?这个世上有许多身手不凡的人,吕妍并不觉得奇怪,上一世跟着魏王四处奔波,所见过的奇人异事颇多,知天文地理的奇人,曾经在魏王府中便有一个,那神奇的测算之功,不知为魏王躲过多少劫难,行军打仗时能拥有一位这样的人相助,犹如多了十万金甲卫,魏王可是珍之重之的。
吕府僻静的一角荒园,两位女子站在一棵枯树下,其中一位身着粉红衣裳,长得极清秀,她问道:“最近她们在学些什么?”
后面的那位一身丫环装扮,她恭敬的回应:“三姑娘常来琉璃院,与二姑娘一起学琴,大部分时间孟姨娘不在,就由二姑娘教,没谱出新曲。只是最近二姑娘见了一个陌生女子,行踪有些可疑。”
“哦,那人是谁?”
“奴婢查不到,来时着一身素衣,头带帏帽,沉默寡言,小心谨慎,不过见过那人后,二姑娘便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天未曾出来,今日二姑娘有了动静,明日辰时会泛舟秦河之上游玩。”
粉衣女子听后,勾了勾唇,“你做的好,继续帮我留意。”
丫环准备退下,粉衣女子又道:“你哥哥已在宁县主簿身边从事,再过些时日,定会给他一官半职。”
丫环一喜,忙伏身道谢。
☆、借钱
主院吕煦书房的门外,候着吕家大姑娘吕薇,侍从通禀后跟着进了书房。
吕煦抬眸看去,只见一身紫衣的大女儿,盈盈走来,端庄得体,看着如此出色的自家孩儿,心情舒展。
“父亲,女儿有事禀报。”吕薇开门见山的说道。
吕煦虽然喜爱这个大女儿,表面却是神情严肃,“你说吧。”
“女儿有一物呈给父亲。”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把精致的扇子呈上案来。
吕煦展开一看,只见上面一只老鹰栩栩如生,还题有诗句,其文笔之精僻,其笔划之锋利,再惊愕的看向底下截章处‘刘卓’两字,心猛的一颤,问道:“这是……这是……”
“是贵人所送之物。”说完,吕薇猛得跪了下去,“求父亲原谅,女儿也不想的,前日游湖,不小心遇见了贵人,贵人不知为何,便送了小女这么一把扇子,说来日若有事便可以此为信物。”
吕煦是又喜又惊,他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压住心中的激动,忍不住问道:“此话当中?”
“当真。”吕薇一双美目含着点点泪痕,望着吕煦,接着道:“只是此事不宜张扬,若让人知晓,我们吕家之门风便染了污秽,女儿既然做了这种事,要打要罚都无所谓,可家中还有哥哥妹妹们,将来还待娶妻嫁人,不能因为女儿的一时错误,而做了吕家的罪人。”
吕煦来到吕薇身旁,扶起她,脸上的严肃再也板不起来,重复的问道:“贵人有说若来日有事可凭此物寻他?”
“是的,父亲。”吕薇惊慌的回答。
吕煦把女儿扶到一旁休息,语重心长的道:“孩子,这次也多亏你了,这事儿也不是你想的,改日我去拜见贵人,从旁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若是贵人能纳你为妾也是你的造化。”
“父亲不可。”吕薇含泪道:“贵人行事低调,这次来梁州城,各世族都怀着这样的心思,让他烦不胜烦,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希望父亲能保持沉默,是女儿的便是女儿,我们不强求,贵人既然送了女儿信物,那么他也不会轻待女儿的。”
吕煦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不去找刘卓打探,接着又把手中的扇子交还吕薇,叮嘱道:“这扇子你先拿着,既然你不愿我出面,此事就当没有同我说,若是再遇上贵人,最好是打探一下贵人的心思,你今年也有十四岁了,明年及笄,若能嫁予贵人,便是水到渠成的好事。”
吕薇听着,重重的点头,脸色却微微一红,嗫嚅道:“父亲,女儿……女儿有一事相求。”
吕煦此时心情极好,点了点头,“你说吧。”
“女儿……女儿若是能嫁予贵人,女儿害怕,因为我母亲在吕府的地位而累及我在贵人府中的地位,女儿希望父亲能提升我母亲为平妻,这样的话,女儿在贵人府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吕煦一听,脸色微微一变,扭过头来,踱步回到座位上,眼前忽然露出孟氏那张生气的脸,眉间隐隐含着一股倔气,心一沉,语气沉重的道:“薇儿如此孝顺,也是你母亲之福气,只是……父亲无心这后宅内院,这立平妻的事儿,以后再说。”
吕薇有些失落,她收起心思,含笑行礼退下。
吕妍出了琉璃宛,便往主院书房而去。自上次哥哥借钱回来,父亲心情好了不少,如今正是时候,是该提一提她母亲的事了。
吕妍来到书房前,侍从进去禀报,许久才出来,却告知父亲有些疲惫,遣她回去。吕妍有些莫名,怎么会这样?这几日父亲一直夜宿琉璃宛来着,怎么今日却不愿见她。
吕妍返回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来到一处僻静处,她向碧玉问道:“这几日前院可有异样?”
碧玉想了一会,回道:“没有异样,哦,今日大姑娘来前院,进了书房求见家主,呆了大半个时辰才走。”
吕薇做了什么?吕妍揉了揉额角,原本母亲提升为平妻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怎么父亲又变了样?
“阿桑近日可有异样?”
“有的,前日小顺子尾随她,看到了大姑娘与她在西院的荒郊见了一面。”
“你同小顺子说,把父亲要立我母亲为平妻的消息传给阿桑。”
“是。”
第二日,吕妍早早的起身洗漱,穿带整齐,正要出门,吕薇却忽然过来了,一身衣装,明艳动人,眉眼含笑的拉起吕妍的手道:“二妹今日可是要出门?”
“是的。”
“姐姐我也正要出门,不如与妹妹一起。”
“不知姐姐要去哪儿?”
“出去买些胭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