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水道。”
贺臻迎着风走，用自己的身子把从江面上吹来的风挡住，“十岁之前，大人们说我的血统即便是在本家嫡裔中也是百年难遇，但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可就是从那一次，我被我的血统害了又救了，我才发现自己与族人的不同。”
“我的血当时几乎被那群药贩子们给抽干了，当他们再也抽不出任何血的时候，就把我丢弃在监狱里。”
“他们以为我死了，可我却偏偏活了下来，我等他们的人全走了，就开始寻找逃走的路线。”
“后来我发现了屋子里的通风窗是活的，我便拆了通风窗顺着隧道爬了出去，后来又进了下水道。”
“我在全身的血几乎被抽干的情况下，顺着下水道往前走了三天三夜，每次寻找到出口后，爬上去看到的都还是药贩子们的地界，有重兵把守，他们配备的枪中都装着朱砂弹。”
“很显然他们发现我逃了，就开始地毯式搜寻来抓我。”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顺着通风窗逃的，因为通风窗的窗口实在是太窄了，他们以为凭借一个十岁男孩的骨骼发育程度，不可能挤进那么窄的隧道中。”
“说来也巧，龙雀会一些缩骨的功夫，我和他从小就要好，所以也跟着他学了些，我在隧道口的时候就把我的四肢关节全部卸掉，这样一来，才勉强让自己不在通风窗隧道中卡住。”
“知道了他们在抓我后我一直躲在下水道里，再也不敢探出头看自己到了那里，一直是休息够了就走，太累了坚持不下去就躺下睡觉。”
“第五天的时候我终于走出了药贩子们的地界。”
“感谢我的血统，让我没有失血过多而死，造血机能也很强大，新鲜的血液一出，就全天候不间断的修补着我满身是伤的身体。”
“我没有因为全身关节错位而变成废人一个，都是命啊。”
贺臻停在原地，眺望长江与太平洋衔接的方向。
耳畔风声猎猎，天色晚了，两旁没有路灯，脚下的路变得很模糊，不仔细看就会一脚踏空。
“故事也听够了，咱们，回去吧。”
贺臻停在原地，很长时间听不到白芷的回话，便回过了头去。
“怎么了？”
他看到白芷满眼都噙着泪，脸上立刻流露出慌张的表情。
“我和你说这些是要你解一口恶气，不是要你听完了后哭的稀里哗啦的啊。”
贺臻腾出一只手，向后擦掉白芷从眼角滚落的泪珠。
“……我心疼都心疼死了，还解气？我的气更大了！还解气！”
“阿芷，他们在我身上烙下了磨灭不掉的印记，我可是要一笔一笔的还回去的。”
“我知道你也是，嗯？”
“嗯。”白芷点了点头，立刻又有几颗更大的泪珠砸下。
“好了好了，我不该说这些的，时候不早了，还没吃晚饭呢，得赶快回了，晚上想吃什么？”
“家门口那边新开了一家重庆小面。”
“重庆小面？辣吗？”
“肯定辣，那……咱们换一家？”
“不用，咱们回去，就吃这个。”
……
霍思臣确实在夏家待了一番功夫，还被盛情邀请留下吃完饭。
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钟了，他下了车后直接上了六楼，把事情给贺臻报备。
“夏家夫妇两人身上植入的微型信号发讯器已经取出来了，连带着夏妍身上的，一共三个，都在这里了。”
霍思臣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子，里面装着三个还带着血迹的薄片。
贺臻把袋子接过，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夏家夫妻看到儿子醒了，全顾着高兴了。”
“他们没有多问吗？”白芷正在例行给小花喂小鱼干，小花似乎是爱上了这个口味，如果白芷不喂，就会自己去柜子里翻找小鱼干，十分走心。
“问了，被我搪塞了过去，我就告诉他们是身体检查，他们谢我还来不及。”
霍思臣倒在沙发里，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的假期已经过半了，可看上去这边的事情还有这么多没有处理。”
“是啊，八月初一还有一次夜行。”
贺臻在心里细数了一遍，“过了八月初一，思语留下，你带着那些药先回京城。”
“那楚楚呢，楚楚离不开思语啊？”
“楚楚……”贺臻挑了挑眉，“也留下吧，会派人照顾好他的。”
第三百零一章 药物研究所的渊源
“那你能留到什么时候？”
白芷忍不住问，“你好歹也是堂堂少主，总不在京城，大家长不满天下的抓人吗？”
“你应该叫，爷爷。”贺臻笑了笑，“爷爷和我约法三章过，凡是涉及到我要复仇的事，他从来不管我要去哪里。”
“那族里呢，你不在族里，执行局不就等同于没了主心骨。”
“没关系，不是还有爷爷。”贺臻靠坐在沙发中，一双修长的腿翘在茶几上，“执行局的主心骨还是爷爷，我没有接权。”
“这还真是……”白芷不知道该说他淡泊名利，还是该说他的心太大。
“从我十岁到二十岁，十多年了，他们已经从单纯的依靠通天社残留的文献记载造出了血统提升药。”
贺臻看向天花板的中央出神。
白芷紧随着叹了口气随着道，“时局越来越乱了，这才一年而已，但最近已经听说了不少从庞家传来的，族人服药的消息。”
“拍卖行的一个部门主管是庞翊轩的近亲，据说他儿子就服了那种药。”
提起血统提升药，贺臻不自觉的冷笑，“药物研究所的活人试验在扩大规模，就说明他们的药物的研究进度突飞猛进，需要找到更多的人来给他们提供研究的标本。”
“那名主管是庞家哪一脉的？”
“天脉。”白芷答道，“据说是庞翊轩的六哥，他因为血统不够出众，所以在庞家的执行局里没有工作，见拍卖行有庞翊轩的一份子，就拉关系进来的。”
“人可靠吗？拍卖行里，毕竟还是庞家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到时候清场，拖泥带水的。”
“他还行，但是他老婆是个尖酸刻薄的。”白芷回忆了一下天脉老六的情况，“开先直接和庞翊轩提，要拍卖行的股份，被庞翊轩回绝了，就在拍卖的楼下大闹了一场。”
“什么时候的事？”贺臻居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你还没有来长沙的时候。”白芷回答道，“就是想要钱而已，这种人，说好控制也容易，只要满足他们的胃口，但说不好控制也难，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胃口会膨胀到哪种程度。”
“不是说了不准托关系进拍卖行的。”
“庞翊轩说他爹娘施压给他，他已经得到的够多了，分一些给兄长，让他们维持一下生计，也是应该的。”白芷摇了摇头，“但庞翊轩几乎没怎么在拍卖行出现过，所以每次他的兄长家里闹事，都得由李叔他们来处理。”
“这种人，还是早些清理掉的好。”贺臻皱了皱眉头，又问，“天脉老六，叫什么名字？”
“庞翊钧。”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白芷同贺臻一起来到拍卖行的办公大楼。
这是两人第一次齐齐亮相，虽然身边来往的工作人员中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这座拍卖行的股东，但他们都对于两人的样貌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知欲。
由于拍卖行工作的特殊性，公司里几乎不来外人，两人一路都是在员工们的窃窃私语中走过的。
一路穿过大堂，搭乘电梯直接通向办公大楼的最高层。
最高层是公司的禁区，除了有持白卡的人刷卡通往，其余的人只能上到最高层之下的十二楼。
并且楼层的按键也只有一到十二层。
当白芷在电梯的感应区内划下白卡的时候，电梯立刻进入了VIP状态，所有楼层封锁，最高层解封，电梯外的屏显上只留下上升箭，并不显示到达的楼层数。
电梯一路攀升，到达最顶层之后开了门。
白芷脚踩在暗红色的羊绒地毯上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来。”白芷咳了一声，“白卡也是我第一次用。”
顶楼一共有四个房间，白芷敲了敲最靠近电梯的那扇门，随后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请进。”
门没有锁，白芷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贺臻紧随其后。
“小老板？”
付九立刻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他看到白芷跟贺臻都来了，又打了声招呼给贺臻，“小三爷。”
“好久不见，辛苦你了。”白芷只当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也没跟付九客气，径自找了地方坐下，观察了屋子的四周。
贺臻没说话，随着白芷坐在她旁边。
“更辛苦的是李叔，我做的多的是记账和查账。”付九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水递去给两人。
“谢谢。”白芷接过，抿了一口又放下。
“先放在那里吧，不渴。”贺臻没接，神色淡淡的。
“小老板，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付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重新拾起桌上的文件。
“有事，找一个人。”白芷又道，“神机没有来吗？我怎么没看到他？”
“你是说孙向楠？”付九抬起头，指了指隔间，“他前天的时候说回去他姑姑家一趟，整个周末都没有见到他，今天刚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请假，说下午再来上班。”
“好，那你先忙。”白芷点点头站起了身，贺臻紧随着她一起站起，出了付九的办公室门。
“小老板，你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的那间。”付九提醒白芷道。
“好的，那我们走了。”
白芷从挎包中摸出一张银蓝色的磁卡，走到走廊的尽头后划卡解了门禁。
“你说你不管事的，所以这里没有单独给你辟一间屋子出来。”白芷看到崭新的办公室，闻着木制家具散发出的厚重的气息，回过头对贺臻道，“如果你想接手了，这间就留给你，我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