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舔嘴角
酒果然是好东西啊!
麻痹神经,麻痹人生,麻痹一切
灯火摇曳下,柳行武似个谦谦君子,连品性都变了
他再没有管束她,也再没有与她耍心眼子,与她斗得你死我活,似乎换了个人一般。
一气连着三杯酒下肚,海棠只觉得从未如此痛快过,脑子里仿佛开了漫天的鲜花儿,她笑道:“柳行武你是不是撞鬼了你这么帅,也就今天最入我的眼,呵呵呵呵”
“是吗?”柳行武定定看着她,轻道。
他面前的酒杯似乎没动,海棠瞅见了,举起一根手指头,冲他摇一摇,笑道:“不行,你耍赖皮你骗我喝酒,你不喝你赖皮我不干不干”
她脑子里渐渐混沌了,说出的话也似乎不受控制,眼前柳行武还是那般贵气,只是也开始打起了晃,屋子也似乎开始打晃了。
海棠揉揉太阳穴,撑头静静瞅着柳行武,又笑道:“你真帅,柳行武嘿嘿你要在我们那里,肯定有许多小迷妹嘿嘿”
柳行武依旧淡淡看着她,反问道:“是吗?”
“咕咕咕”酒杯又被蓄满,海棠抬手灌下,放下杯盏,舔舔嘴角,又笑道:“恩可惜就是比起柱子哥,还差了这么一点儿”
说着话,她竖起两根葱白食指,比划开。
初使两指只有一筷子远,她仔细瞅了瞅,觉得不够,又拉长了些,冲着柳行武笑道:“嗯,就这么远,你与柱子哥,就这么远”
柳行武未动神色,一仰头喝完酒,笑着反问一句,“是吗?”
海棠又摇摇头,嘲笑道:“你今日好无趣,只会说是吗?是吗?你真傻嘻嘻嘻嘻”
笑着笑着,她突然抬手捂住胸口,换成了一副可怜样儿,对着柳行武哀声道:“柳行武我这里痛,好痛好痛我的柱子哥,不要我了,他喜欢上别人了”
不待柳行武说什么,她又含糊着嚷道:“你没痛过吧,呵呵你这种傻子,肯定没有痛过,女人看了你,都扑到你怀里了,你哪里哪里会痛?我告诉你呀就像就像心被人挖出来了,挖出来了”
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是忍不住一头栽在桌上,睡着了。
满室灯火闪烁,长夜已至,夜未央
这一晚,海棠迷迷糊糊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柱子居然回到了她身边,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了许多情话,她哭着骂他为何丢下她不管,她使劲儿打他捶他,好像只有这样,她心里那股子难受才能好过些,打到后来,柱子居然紧紧抱着她,亲吻她
她热烈回应他
这梦境甚是诡异,这一晚她好似乘船出游,却没料掉进海里,随波逐荡,上下颠簸,她只有抱紧怀里那救命的扁舟,才得片刻松懈
浑身如同被车轮滚压,说不出的难受,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酷刑才结束,她才终于得到解脱,昏睡过去
第309章:迷失
麻雀叫枝头,惊醒一室好眠。
晨光初现,室内可见微微光亮、海棠揉揉酸涩眼珠,恍然还未醒过神来,脑子里混混沌沌,塞进了一团浆糊,难受的紧。
横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环抱住她。
海棠迷糊着嘟囔道:“娘”
那手徐徐搓揉起来
海棠猛然间醒神儿,张二娘断然不会这样,这是这是!
她猛的抓住那手,惊愕转头。
身后处,柳行武穿戴整齐,神清气爽,正含笑看着她。
海棠使劲儿揉揉眼,错愕道:“你为何在这里?”
是啊,他一个大男人,为何,为何在这里?
柳行武没说话,依旧定定笑看着她。
身上一阵阵酸痛,浑身难受,一刹那间,昨夜的记忆似乎全回到了脑子里,海棠猛然顿住,哆嗦着手,伸进被子里
薄被下,她未着寸缕,原来昨夜那些荒诞梦境,全是真的
“啊”海棠吓得厉声尖叫。
柳行武捂住她口唇,将厉叫全堵回去,“我与你已有夫妻之实,今日我便上你家提亲!”
海棠,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竟被他擒住了手腕子。
这男人如此卑劣,居然乘着她酒醉,轻薄她!
裹紧身上的被子,她恨恨的往床头挪远些,白着脸冲他吼道:“滚!柳行武你滚!”
柳行武缩回手,充耳不闻她的话语,似解释一般,径自说道:“昨晚那般,实是情难自禁,木已成舟,你还是听话些”
“啪!”海棠朝他砸过去一个条枕,柳行武侧头躲开。
海棠怒极,凄凉笑道:“柳行武,你日日惦记着我,现在得手了,也该死心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也别想着上我家来提亲,更不要还拿我爹娘的性命要挟我,别让我看扁你!”
两人如同仇敌一般,相互瞪视。
柳行武脸上终于现出了挫败感
良久,柳行武低声道:“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般不堪?我做什么都是错?”
海棠咬着嘴角扭头,不愿看他。
室内诡异的静谧,连空气都迸发出火药味儿
柳行武突然长叹一口气,转而又柔声道:“你昨晚未进食,今早也该饿了,我让小六子送了饭,你多少吃些”
海棠依旧别头,没有理他,只恍惚着似乎又出了神
她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尚未从昨晚一夜混乱中理清思绪,但只怕理清了,她的世界也崩塌了。
柳行武看她呆傻的模样,终不忍心再强迫她,默默出了房门。
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被子里尚存留着他的余温,他的气息,浑身上下,似乎都打上了他的烙印,海棠鼻端一酸,泪珠子就这般滚滚而下。
室内越来越亮堂,屋内渐渐生了几分潮热
海棠跟丢了魂一般,胡乱收拾几下,出了东屋。
堂屋里空无一人,院子里也不见朱婶子的身影。她直接冲进了浴房。
房中浴桶水汽氤氲,冒着热气儿,也不知这热水是不是朱婶子备下的。海棠摸了摸,还温着,虽不多热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窗外鸟鸣阵阵,著好巢穴的飞燕双飞双栖,叫声婉转悦耳,似在述说数不尽的情话儿。
海棠整个儿埋进水里,直到憋不住气了,才猛然起身,大口喘息。
心里似乎有个弦断了,她与他似乎越走越远,永无相见的可能了
想到这辈子,就与那人再没了半分羁绊,半分牵扯,胸口处剜心一般痛,痛的她透不过气
她也许真的活不长了,就要这般死了罢
以后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呐?
天似乎都塌了,整个世界一片昏暗,再没了亮色
海棠浑浑噩噩也不知自个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冰凉,冻得直打哆嗦。
她猛然间又醒了过来,摸了摸水,早已冰凉凉一片。
恍惚之间,她本能的爬出浴桶,胡乱套了身衣裳,往房间去了。
朱婶子已经回来了,帮着收拾了房间,显然早已看到床单上的那些痕迹,却没有多话,只轻声劝她吃早饭。
海棠木然摇摇头,对她说累了,想睡,便关了房门,也不管朱婶子在屋外如何喊叫,也不管头发还湿漉漉的,就这般栽倒进床上,又昏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沉,懵懂中她感觉到有人探头摸着她额头,好像听到朱婶子在急声说话,
她含糊着想告诉她无事,张嘴却冒出来一句“娘”,好似那嘴不受自个儿控制一样了。
过了许久又好像听到柳行武再问她什么,好像元青也来了,叹着气,对她嘀咕些什么。
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前所未有的疲乏,总想着就这么一闭眼,就回到从前,一切重来
海棠彻底醒来时,已是三月半了。
却不是在黄羊镇里,而是在清水村自己的闺房中。
浑浑噩噩,她又烧了五六天,说了不知多久的胡话,彻底让张二娘寒了心。
张二娘再不敢在她面前提亲事了,便连柳婶子登门,柳行武下聘的事儿也未在她面前提起,也未跟她透露一个字。
海棠醒来之后,脸蛋尖瘦的如同瓜子,以往的衣裳也大的不像样,全都穿不住了。她黄昏时总爱站在屋后处,望着老李头的坟包发呆儿,风一起,她衣袖跟着翻飞,好像她也要随风而去
张二娘每每看到,总要跟着掉泪。
有时候海棠也会去隔壁柱子家,坐在那秋千凳子上,一坐便是一下午,看着院里的花架,兔笼,一看也是不知道挪开眼睛,似生根一般
张二娘半是担忧半是苦楚,却也不好说道她什么,怕说的狠了,她再出什么闪失。
倒是柳行武,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看看海棠,张二娘却不知海棠犯了什么浑,只要见了他,她便浑身哆嗦,一定要远远的躲开,就跟见了猫儿的老鼠一样
张二娘越发捉摸不透,不知海棠到底出了何事儿,按理说这未来姑爷,样样都是顶尖儿的,为何她还不知足呢?
日头渐渐暖和起来,四月里,天光大好,可海棠依旧手脚冰凉,薄棉袄始终都脱不下去
又是一日早,海棠呆傻一般,一人坐在门后,望着老李头的坟包发呆。
桩子不声不响过来,挨着她随着她的视线远眺,半晌叹口气,突然往她怀里塞了个粗布袋子。
“这是什么?”海棠勉强笑了笑,轻声问道。许久没有说话,声音似乎都断断续续的,低若蚊蝇。
桩子一脸倔强,说道:“柱子哥的,去年你生病了,娘不让他进门,他就托我把这个给你,我气他抛弃你,我就偷偷藏起来了,姐,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惦记他,你说胡话时,都只喊柱子哥的名字,”桩子说到这儿,似乎有些难为情,声音都低了许多,“
这信你看看吧,看完就烧了,就把他忘了好不好?柳大哥很好,你就好好的跟柳大哥过日子,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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