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卢县丞无法辩驳,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仍觉得不能泄愤。
如果他早知道任长宁说的人是郭土子,那他必然不会这样说的,谁料想任长宁竟敢坑他!
正在卢县丞迟迟不决的时候,公堂里忽然冲进了一群哭闹的平民。
这群平民并没有向着卢县丞而去,而是纷纷跪在了任长宁脚下。
“宋姑娘,我替毛蛋给你赔罪,他心其实不坏,只是一时走上了歪路……”
“宋姑娘,我们只有毛蛋一个儿子,求求你救救他吧!”
“宋姑娘,求你替我们家狗剩也求求情吧,我愿意赔你一块地补偿。”
“我也愿意赔地,宋姑娘,求求你,原谅我们家伟子吧!”
“我们也陪,我们愿意用所有的地换毛蛋……”
“宋姑娘……”
任长宁当下就呆住了,一群大伯大娘、大叔大婶的在她面前跪了一地,一个个哭得无比伤心。
尤其是郭毛蛋的娘,竟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
任长宁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将郭毛蛋双亲满头的白发、满脸的凄苦和哀求全部可以看在眼里。
一时间,心里竟是不由地泛上了一股酸涩。
要她不恨郭毛蛋他们,根本不可能,可她怎么也无法拒绝这些父母的哀求。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这些为农的父母竟愿意舍弃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任长宁不由犹豫起来,虽然郭毛蛋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但若将他们丢进大钟镇的大牢,真的无异于让他们送死。
一番思虑,任长宁再次向卢县丞恳求道:“大人,我再次申请豁免郭毛蛋、张狗剩、宋伟子……的牢狱之刑。”
卢县丞终于怒不可歇,直接将手中的惊堂木向着任长宁丢了过去:“大胆刁民,竟敢多番冒犯本官的官威!来人,将宋长宁……”
卢县丞怒火还未发泄完,伴随着惊堂木的落地声,就听得任长宁突然“哎吆”痛呼一声,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左手。
右手的指缝里,立刻有丝丝鲜红的血迹冒了出来。
喧闹的公堂立刻安静了下来,连卢县丞都呆住了。
惟有陈泽安担忧的声音和唐君鸿愤怒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妞妞,你怎么样?”
“宋长宁,你疯了吗?”
两男皆是愣了一下,看了彼此一眼后,都急匆匆地走到了任长宁身边。
“疼,我手好疼啊……”任长宁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左手都在不自禁地微微发颤,看起来连站都站不稳了,似乎伤得很重。
“我带你去看大夫!”陈泽安和唐君鸿异口同声地道。
“我……现在还未定案,我不能走!”将两男关切的目光看在眼里,任长宁心里那个暖呀,面上却是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
“你……”唐君鸿气得想骂人,转身就冲到了卢县丞面前,一脸怒色:“卢元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唐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想到会砸到宋长宁。”卢县丞这下清醒了一些,不管他刚才有多生气,打伤平民的事情都是很不应该的。
任长宁趁机道:“大人,为官应当公正无私,不偏不倚。你可以对张红燕从轻发落,为何不能对郭土子、郭毛蛋他们从轻发落?
若真要严格以律法论罪,张红燕之父为捕头,她就是知法犯法,身犯数罪本该罪加一等!况且民女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张红燕的一句道歉和认罪,这样的认罪态度能算得上良好吗?大人,你觉得这偏私主犯,重罚从犯乃至次从犯的行为,当真对得起‘父母官’这三个字吗?”
正文 第61章 再告一人
任长宁句句逼问,句句威胁,如果手边还有块惊堂木,卢县丞真的想再丢一块过去。
这一次,他一定会将任长宁砸晕,让她不再有说话的机会。
唐君鸿神色更冷:“卢元志,限你在五分之一刻内就审完这个案子,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唐君鸿的厉害。”
“唐公子,我……”卢县丞一脸苦色,迎上唐君鸿眼里的冰冷,只得将满心的怒火和委屈都往肚子里咽:“我这就定案。”
最后的改判结果是郭土子、张狗剩、宋伟子几个次从犯被豁免了牢狱之刑,改为杖刑三十并补偿任长宁一定数量的财物。
唯独郭毛蛋这个从犯的牢狱之刑只从九年降低到了两年,再加杖刑五十。
卢县丞最不愿意放过的人就是郭毛蛋和郭土子,可他看得出任长宁是非保郭土子不可,偏偏唐君鸿又非保任长宁不可。
既是如此,那他就给唐君鸿个面子,他是豁免了郭土子的牢狱之刑,但是他想从衙门走出去,还要看他能不能撑过这三十杖刑?
就算是熬过了今天,也未必有命活太久。
卢县丞不得不将怒火都集中在郭毛蛋身上,对于他而言,郭毛蛋的牢狱之刑是九年还是两年一点影响都没有,就是只关他一月,自己也能让他永远地留在牢里。
这个结果有些差强人意,任长宁不认为她再为郭毛蛋能争取到什么,也想让他受些惩罚,只得提出一点请求,请卢县丞准许郭毛蛋的父母每月探监一次。
此外,任长宁还言明郭毛蛋欠她五百两银子,如果两年后他出了什么意外偿还不了这笔欠款,那她就只能向卢县丞申请十倍的赔偿,五千两银子。
只要卢县丞同意了她的请求,她就可以不追究他用惊堂木砸伤她的事。
卢县丞的太阳穴都在砰砰直跳,他要是答应了任长宁的请求,不就等于不能动郭毛蛋么?
他想要为自己的“误伤”辩驳几句,可是看到唐君鸿伸出的五根手指已经变成了一根,只得咬牙切齿地同意了任长宁的请求。
他固然心疼张红燕,固然恨郭毛蛋,但是总不能搭上他的前途。
只要唐君鸿一个不高兴,他的乌纱帽保不住不说,可能连性命都堪忧。
郭毛蛋父母的心情犹如猛烈的潮汐般忽长忽落,好不容易才踏实了,不由向任长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虽然郭毛蛋要坐两年牢,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不是。
此时此刻,这件案子终于结案了。
才一结案,唐君鸿就要拉着任长宁去看大夫,任长宁却坚持留下,又拿出了一份状子。
“大人,我还有冤,请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任长宁还不能走,她状告张红燕是为宋长宁报仇,可接下来她要告的人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你又要告谁?”卢县丞真有一种吐血而亡的感觉,他不想放过任长宁,可是真的不想再看见她了。
“大人,我状告之人是张大胖,告他投毒罪和诬陷罪。”
张大胖是张厨子的本名。
一听张大胖的名字,卢县丞眼前又是一花,怎么任长宁光找他亲戚的事!
这张大胖,不就是张王氏的丈夫,大表嫂她妹妹家的儿子么?
论起来,张大胖还要叫自己一声表姨夫的。
唐君鸿真想臭骂任长宁一顿,真是不要命了,可看她神情坚定的模样,只能再次给卢县丞施压。
还不等卢县丞反应过来,就见唐君鸿又向他伸出了五个手指:“这次,还是五分之一刻钟!”
卢县丞都快哭了:“唐公子,可是被告还没有带到啊!”
张大胖本一直在公堂外看着审案过程,在张王氏败诉,张红燕又被定罪后,他就偷偷藏了起来,躲在暗处悄悄看着。
“大人,张大胖在这里呢!”这会听到任长宁要告他,张大胖吓得脸都白了,想要跑人却被张柱子给发现了,很快就被几个捕快抓上了公堂。
张大胖一出来,就有人认出来张王氏是他的媳妇。
任长宁的物证有李老嫂手里那张沾有巴豆粉末的桑皮纸,被张大胖下了大量巴豆粉的那锅汤,卢县丞甚至都没有宣李大婶、李老嫂、仁康堂的小管事来作证就定了案。
因为,师爷一念完任长宁的状子,张大胖就忙不迭地认了罪,供认不讳地说自己在李大婶孙子满月宴上在汤里下了巴豆粉,想要败坏任长宁的名声,奈何并没达到预谋效果。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就让张王氏买了任长宁的虾粉,又在里面下了巴豆粉,再让张王氏来衙门告任长宁,诬陷她的虾粉有毒。
一时间,众人皆是哗然,原来今天任长宁被告上公堂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围观群众愤然地指责张大胖夫妇太过阴狠,为了诬陷任长宁,竟不惜对这么多人下毒,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
“宋妹子,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张大胖痛哭流涕地恳求任长宁的原谅,发誓他以后一定不会再害任长宁了。
张大胖这是被吓的,连张红燕都栽了,他哪里还能逃过这一劫。
还不如主动认错,说不定还能减轻刑罚。
时至此刻,任长宁的清白已经证明。
对于张大胖的判定结果,她就全部交给了卢县丞。
卢县丞却一点都不高兴,真想冲下堂去暴打张大胖一顿。
张大胖怎么这么蠢,任长宁手里的证据并不算是十分完备,可以找出一丝纰漏的,可还不等他理清思绪,这个蠢表外甥就给认罪了!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于是,张大胖的案子成为了用时最短结案的案子,他被判定投毒罪和诬陷罪成立,判牢狱一年,赔偿任长宁百两银,赔偿李大婶五十两银。
因为认罪态度良好,其刑期缓期一月执行。
张大胖夫妇离开衙门的时候,犹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在郭土子几人被执行杖刑之前,任长宁送了每人一颗保命丸。
有了这颗保命丹,就算是承受三十杖刑,也能保住身体的根本。
救人救到底,都走到这一步了,她自然不会让他们丢了性命。
正文 第62章 我和他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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