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深吸了一口气，隔着窗户，目光牢牢盯住那男子的后脑勺。
“你感到困了，乏了，累了，疲倦了。”
他缓缓地低声说道：“你呆在空调房里太久了，尽管公司采购了德国最先进的净化器，你的肺部也开始受不了这种感觉了。你需要呼吸真正的新鲜空气，你需要做一些有氧运动。”
寂静的办公室中，唯一主流的声音便是键盘敲击声。
桑蒂斯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他长了个哈欠，这是今晚灌了海量咖啡后的第一个。然后他忽然感觉到，屋里清新的空气突然那么的浑浊，他一个哈欠下来，胸口竟闷得发堵。
同事米兰达关心道：“嘿，桑蒂斯，你怎么了？”
“嗯……大概是熬夜熬久了吧。”桑蒂斯捂着胸口，不舒服的模样的确很明显：“这两天确实加班加得狠了，你先帮我盯着点，我出去散散步吧。”
“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主意。”米兰达敲打着键盘：“不过哈瑞士还有回来，他也说自己是要呼吸下新鲜空气……你顺便看看他人在哪儿吧，这都多少个电话了。”
“可不是嘛，这小子……我先出去了。”
房间里每个人都在用心工作，除去临近的同事外，没人会见到其他人的离去会到来。桑蒂斯快步走出房间，越过走廊，乘上电梯，轻车熟路地按下一层按钮。
其实一共也就两层，梯门开启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余的事。很少有人会真的使用电梯，可为什么今晚，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了？
身体似乎不太受大脑的控制，果然是过度疲惫的关系，桑蒂斯这样说服着自己，迷迷瞪瞪地走出大楼正门。顿时，一股凉风扑向他的面庞，然而奇怪的是，胸口那种发闷的感觉，丝毫没得到缓解。
“您好，桑蒂斯。”
咫尺之遥的身侧，门口监控探头的尽头处，索兰站在那里，对他说道：“请你过来一下好吗？”
桑蒂斯转头，惊见一个俊朗的男子正朝自己微笑：“啊您好，请问你是？”
说话间，他已经快步走出了监控探头的范围。
“请问你是否在零点前后，对员工哈瑞士…夏玛挂过电话？”
“是的……”
“原因？”
桑蒂斯像个被提问的学生般老实答道：“他十点钟时说自己不舒服，想出门透空气，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零点时挂电话询问他的情况，但并没有被接通，也不知道他究竟跑哪儿去了。”
索兰默然，皱眉沉思。
嗖的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你知不知道他怎么变成丧尸的！？”
居然是艾莉亚，索兰顿时一个踉跄：“拜托，丫头！你以为他可能知道这种事情吗？你到底会不会审讯……”
“丧尸……最近这两个月来，我们同行间的确有这样一个笑话。”
狠狠地吓了索兰一跳，桑蒂斯居然开口道：“不光是我们公司，包括附近的任天堂，还有亚马逊，甚至波音公司那里，许多负责编程的员工，最近都经常出现暴躁易怒的症状。我们很多人都开玩笑说，也许大家熬夜熬久了，真的都快变成行尸走肉了。”
说完，他便闭上了嘴，一脸和善地站在原地。
然而这却让索兰傻眼了，他看向艾莉亚，后者又如何不是副惊讶的模样，一双眼睛瞪得比谁都大，偏又做出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暴躁易怒……熬夜的程序员眼睛泛红……缺觉所以浑浑噩噩萎靡不振……这倒的确很有股活死人的架势……”
逻辑是这样的，但索兰心知绝不是这么简单。区区一两个员工累坏了，这很正常，但任何现象，如果区域性地普及了，肯定是因为某些诱因才导致的。
“那么桑蒂斯……”
索兰话未及半，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没问题，先生。”
看向来电，索兰轻轻挑眉。竟然是麻衣挂来的，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联系自己，她能是为了什么事？
………………………………
第八十二章、魔鬼在魔王面前亦是蝼蚁
拉维…霍金斯蜷缩在墙角，拼力抱紧大腿，全身忍不住地打着寒颤。温度虽未低至冰点以下，但这里仍不是常人能够久居的地方，他现在全身僵硬，嘴里不停哈着热气。
“上帝啊……救救我吧……或者安拉也可以啊……原谅我根本就不是穆斯林吧……或者佛祖也可以啊……你救了我我就当喇嘛去啊……救命啊……”
如果求救有用，还要这间冷藏室做什么。就在拉维身旁两尺处，一具成年男子被挂钩吊起，铁钩深深穿透后脑从口中伸出，令他双脚离地一尺。同时也就在另一边，一具成年女子的尸体也被吊在那里，铁钩已同样的方式挂着她。
区别在于，她的一条大腿已经完全缺失了，根据切口的痕迹，很容易判断出是以骨锯造成的。
冷藏室中姑且没有第三根铁钩，拉维怀疑，这应该就是他暂时得以幸存的原因。
“不过，总这样坐以待毙，也是不行的吧……”
拉维已经蜷缩了一会儿，他知道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但健身运动已经做过了，虽然暂时性产生了热量，但终归是饮鸩止渴。这时候如果有杯咖啡就好了，星巴克或者神选者，谁能给沏一杯啊……
外面似乎有声音，也是意淫中的咖啡给自己带来了动力，拉维停止了蜷缩发抖。他爬行发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抱紧着双臂，期待身上的风衣能再厚实一些，然后踱着步子来到冷藏室的大门口。
透过脸盆大的窗户，他向外窥探。
两条白花花的人腿倒挂在房间一角，其中之一便属于冷藏室内的那位女性，砧板上则摆着半块胸肋，部分肉已经被切下放入钢盆中了。
“砰，砰，砰！”
正是这个声音，把拉维吸引到这个该死的地狱的。
胖乎乎的屠夫挂着围裙，手持一把利斧，正奋力劈砍一块排骨。那当然不会是猪牛羊的脊椎骨了，姣好的形状表明，它应当属于一个黑肤色的女郎。拉维神情恍惚地想到，黑人的肌肉里，似乎血红蛋白格外丰富来着？
“呃……呃呃呃……”
即使想呕吐都做不到，拉维双腿一软，靠着钢门软到了下来。
“谁快来……救救我啊……”
……
“我已将信号源截图发送到你手机上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麻衣说完这句话，便再度挂断电话。
“该死的，突然间这叫什么情况啊！”
索兰右手持着电话，左手稳着方向盘，正飞速返程中。麻衣的电话实在太突然，他甚至至来得及喊上艾莉亚一声，便迅速瞬移到车里，起步走人。
抱怨间，狂飙的丰田霸道已经快穿过华盛顿湖了，作为520号高速的一部分，这条桥上暂时空无一车。同时，脸书也响起提示音，所谓的坐标图应该是被发来了。
“艾莉亚，坐稳当了，飘逸惯性很大。”
丫头是不在副驾，但索兰此时也无心关切后座，抛下一句话后，便在驶下跨湖大桥的同时，猛地一打方向盘。
呼的一声，体型庞大的七座城市越野，以极度的骇人魄力，在宽敞无人的大街上划过一道惊人的弧线。亏得此刻尚是黎明前夕，街头仍旧空无一人，不但当真可能造成连环车祸！
“坐标坐标……既然都知道自家上司位置了，干嘛还非叫我过去？”
“女人……哎呦，女人啊！”
“我跟你讲，艾莉亚，你以后可千万别学这样，听到没有！？”
后面仍旧没有答话声，但索兰可没心思理会这个，手机接收的是个地图截图，红色箭头表明，拉维…霍金斯的手机信号是从一家牛肉坊发出的。麻衣是不懂黑客技术的，她能得到这种情报的源头只有一个，一想到这背后的情况，索兰就更是一阵头疼。
“这可不是一座大到没边的城市啊，你们几个……世界这么大，怎么就不出去走走？”
由520公路自西向东穿过居民区后，距离目的地就不远了，那座牛肉坊就位于稍北方某片居民区附近，属便民设施之一。正好现在街上没有多少车，瞅着天色黑暗将明，路灯光辉尚且明亮，索兰开足了马力，一骑绝尘向着目的地而去。
但在真正抵达目的地时，他反而极度降低了速度。
“艾莉亚，还是那句话，老实呆在车里。”
落下这句话，他轻手轻脚地走下车，轻轻关上门，然后步履无声地向那家店面走去。
沃克牛肉坊，看着很普通的一家店面，门脸也不是很大，旁边分别是音响器材和便民超市。自然，它使用的是玻璃门，此时也是上锁状态，些许路灯光辉照入门内，也能叫人勉强看清里面的模样。
黑暗的空间，三面环绕的展示台，摆满着的肉食。
“嘶…………”
索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阵阵熟悉的肉香扑面而来，品种简直再明显不过。虽然对无数普通人而言，他们断没可能发觉真相，但这却瞒不了任何行内人。
“好嘛……原来这里还有个伙计？”
索兰没急着进去，只是在门口不断抽动鼻子。他能听到里面有砍骨头的声音，但能往屋外冒出人味儿的，自然不是非人类能做到的。这里应该正囚禁着两个人，一个的味道很淡，似乎被隔绝了，但味道本身很令人熟悉，至于另一个稍有点浓郁的……则有点奇怪。
“牛肉坊这种地方……霍金斯是被关在冷冻室里了？”
冷笑一声，索兰直接上脚。
砰的一声大响，牛肉坊的大门应声而碎！
“里面的伙计，早上好啊！”
他左手一拍，便将刚刚作响的警报器拍得粉碎，他认得款式，并不能直接连通报警中心。
“跑到一座新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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