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估计也不会再纠缠了。
王若婉一离开,墨巧儿就立在小几前,“小姐,这件事……”难道依旧只有她一人看明白了?
楚棠挥了挥手,让她禁语,“巧儿,你休要胡思乱想,那件事绝无可能。”
墨巧儿:“……”看来只有她这个局外人看懂了。
楚棠趴在小几上,神情慵懒,看眼就要入睡。近几日一提及霍重华,自家小姐就会犯了头晕的毛病,且每每皆是。墨巧儿也不敢再提,便禀报了傅姨娘事,“小姐,傅姨娘又去账上支银子了,这回是五十两。”
傅氏每月按时会有月银,府上更不会短了她的用度,然,近半年却是屡次去帐房支钱,楚棠一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却胆子更大,离着上回支银子也才过去半个月不到,她到底要干什么,需要挪用大笔银子?
“小姐,傅姨娘知道您发卖了王嬷嬷,一直对您怀恨在心,您看咱们要不要提防着点?”墨巧儿提醒道。
眼看着楚娇和楚玉二人长大,傅姨娘虽没有像上辈子一样怀上庶子,但楚棠同样不能冒险,“嗯,去盯紧点。三叔公膝下无儿无女,前阵子不是想过继一个女儿么?楚玉正好合适,我哪日与父亲说一声。”
楚家族中的长辈虽然辈分在那里,但家中是没什么家底的,楚玉养在祖宅肯定比养在外面好。
楚棠本来不想这么就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手,谁让楚玉屡次去楚二爷跟前颠倒是非!那就不能怪她了。
墨巧儿笑道:“还是小姐您聪慧,玉小姐送去了乡下,看她今后还如何作祟,就是及笄后,也休想嫁入高门。娇小姐那个容貌,她那日还妄想着和解元郎走近呢!”
怎么?楚娇这般年纪,已经开始惦记夫君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这话如何说?”楚棠突然来了兴致,要是人让霍重华知道,楚娇也对他默默含情了,他的表情一会很精彩吧?
楚棠被自己的臆想逗乐了。
墨巧儿如实道:“小姐,您不知道么?当初二公子中了举,二爷带着几位小姐去大房祝贺,娇小姐还想暗中给霍解元送礼呢,她可真是不知臊啊,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不过却是没等到机会,奴才挡着她的路了。”
楚棠觉得墨巧儿这件事办的十分不妥,“再有下回,不用挡她了。”
墨巧儿:“……”
楚棠记得楚娇上辈子嫁得很是风光,还拿了母亲留给她的嫁妆。所嫁之人虽不是达官显贵,但给了她一世的安宁。楚棠倒是想看着楚娇飞蛾扑火,她专会装作可怜小白花,任人欺辱的模样,能糊弄得了旁人,却是没法逃得了霍重华的眼。
可惜了,她没能成功招惹上霍重华,楚棠为此好不郁闷。
*
刚入夜,暮色四合,到处是清冷冰寒观景。楚二爷的小油车被人堵在了玉树胡同外。
这人刚一露面,楚二爷神色大惊:“……是你?”
“是啊,楚居海,多年不见了。”此人嗓音细长,七分阴柔,兰花指微微一翘,身后便有两名腰上跨刀的男子上前,他正是东厂厂公吴泗,:“楚居海,跟杂家走一趟吧,不会耽搁你多少功夫的,反正贵府也无女主子等着你回府了。”
楚二爷腮帮子鼓动,让身边的小厮莫要吱声,下了马车,随着吴泗去了巷子一角,四处接踵而来的冷风灌入袍服,无孔不入。上一次见到吴泗是那年吧?恍惚中,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却又如同历历在目。
阉人的瞳孔里都是充血的,听说是杀人太多,戾气怎么也淡不去的缘故。
雪,又下了,没完没了,周而复始。
碎雪渐渐化作成片的雪花,落在眼睫上迷糊了视线。四周鸦雀无声,是濒临死亡之前的征兆。
此人找上门,楚二爷知道他离死期不远了。
“杂家长话短说,陛下此刻在丹房,一个时辰后会摆驾后宫,杂家的工夫可不多。”吴泗阴笑着。
楚二爷站在那里,失了一魂,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也觉得没什么了:“厂公想怎么样?”这个阉人将秘密保留到今日,到底图的是什么?
吴泗接着道:“当年陛下微服在外,楚居盛有意让楚妙珠落入陛下的眼,谁料陛下却无意瞧见了贵府二夫人,你们楚家获知后,直接赐了一杯毒酒让她死了干净。然后又慌称陛下所遇之人是府上嫡三小姐,这才有了之后的楚贵妃,陛下那日只是惊鸿一瞥,龙目没有看清,楚居海,你不会以为就这般鱼目混珠下去了吧?”
他的确说的直接,直接到让楚二爷呼吸一滞,心跳在这一刻陡然一息。
楚二爷听到这里,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仿佛当年一幕又重现了,他和母亲逼着自己的妻子去死,又让楚妙珠顶替入了宫,没想到一切顺利,陛下宠爱楚贵妃,给了楚家几十年的荣耀。
沈兰如何能不死?
难道真让她入宫么?
呵呵……楚二爷灰白的脸溢出一抹惨笑,“厂公知道的倒不少,为何到了如今才说出来?是拿这消息卖给哪个新主子?”
吴泗阴声细语,“混账!杂家又不是有意隐瞒陛下!呵呵…………楚居海,你的夫人并没有死吧?杂家今日跟你把话说清楚了,如今这世上知道事情的人除了你之外,再无旁人,只要你站出来指名康王府抢占良家妇女,陛下那里永远也不会知道事情。”
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楚二爷的胆小懦弱此刻消失了,紧跟着又问:“厂公到底是替谁在办事?你们想搬倒康王?”
“难道你不想?被人霸占妻子的滋味不好受吧?楚居海,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只要你踏出一步,这今后荣华一定少不得你的,还有你那美妻。”吴泗兰花指朝着半空一指,浓重的令人不太舒服的香气混着雪花飘荡。
楚二爷不知在雪里站了多久,直至小厮来唤他,他才醒过神,回府一个人待了良久又出去了一趟。
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其实整件事与沈兰毫无干系,是他的错,终究要让他来收场。
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知道内情了?
如此甚好!
康王府外挂着红艳的烛火灯笼,眼看就要过年了,后院是小世子的喋喋不休之声。
管事疾步而来,在康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康王将怀里的朱辰交给了嬷嬷,俯身看了一眼正坐在炕上缝制小袄的顾柔,一靠近就有令他心神不定的幽香,他笑道:“别太操劳,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你先歇下,我一会就过来。”
康王一直都住在康王妃的屋子里,寻常所用之物早年就搬了过来,他喜欢离着她近,顾柔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每次他当着旁人的面这样,她总有些难为情,“嗯,妾身等您。”
康王笑了笑,那和善温柔的笑在踏出屋子时,骤然不见了。
楚二爷被人领入内,肩头落了大片的雪,此刻还没有消融,张口便道:“我要见她。”
熬了几年,今天竟然有了勇气。
算起来,康王比楚二爷年长几岁,但论容貌,论体格,论气度,皆是没法比较的。
康王撩袍落座,脸上一贯的好颜色并没呈现出来,却是轻蔑一笑:“见她?哪个她?”
“你……你明知故问!”楚二爷羞于启齿,这是他这辈子的污点,知情的人虽是少之甚少,他也难以抬起头来:“沈兰呢?让她出来!”
康王面色更加阴沉了:“住嘴!这里没有沈兰!只有本王的王妃顾柔,楚居海,你的妻子早被你给亲手毒杀了,你现在还有脸提出要见人!本王之所以见你,也是为了当面警告你,至此一回,再有下次在康王府门外露脸,本王会让你有去无回!”
康王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虽说驰骋沙场,手下亡魂无数,但对待身边的人,一律和颜悦色,他今日这个态度就是想杀人了。
楚居海,他配么?连提及沈兰的名字,他都不配!
楚二爷脚步不稳,后腿了半步,喉结处的滚动预示着他的奢望与悔恨。
康王嘲讽冷笑:“当年若非你楚家贪图富贵,大可不必用那种方式逼死她。陛下再迷恋美/色,难道会霸占臣子之妻?无非是你们楚家心虚作祟。你知不知道她之后昏睡了多久?两年!整整两年不省人事,她当初才二十,还是个两个孩子的母亲,你们倒是好狠的心呐!这几年害得她惶惶不得度日,无时不刻不想着自己的嫡亲骨肉,又怕事情败露,让楚家扣上欺君之罪,满门抄斩。本王告诉你,你没有那个资格见她了!本王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能留你到现在,无非是为了那一双还没长大的孩子,你以为本王真能容得下你!”
“不……我不是有心想让她死,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心悦她。”楚二爷急切的想见沈兰,几年积压的情绪都凝结在了这一刻。
此时的康王已经不是在那个仁德宽容的闲散王爷了,那眼底流露出的杀意足以将楚二爷所有的坚持和勇气湮灭:“来人!送客!”
懦弱如他,被康王府的人驱逐之后,一个人流落街头,连回府的路都忘了。
他以为她是该死的,一个女子怎能不要名节的与旁的男人成婚生子!他虽将一瓶鹤顶红放在了她手上,可他并没有休了她,她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拜了堂,入了祠堂的……
他想见她,此生最后一次,就想问问她,有没有恨过他?
可原来是他痴心妄想了,康王说的没错,他没有资格……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雪光照亮了前方的路,谁能告诉他,归途在哪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时,寥无人际的长街突然出现一群蒙面的黑衣人,这些人轻易将他包围,他知道一切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本该早些了结的……
“想自尽?等供出了康王,自会有人送你上西天!”领头的黑衣人鬼魅一般上前,掐住了楚二爷咽喉,制止了他咬舌自尽的行为。
“楚二爷,走吧!太子殿下的脾气不太好,你休要让殿下久等了。”另一黑衣人道。
是太子……想除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