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有机会去看望,却始终没有成行,只是派人送过去一些应用之物,改善一下伙食,让他能够在牢里过得舒服一些。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犹豫,竟然变成了永绝。想到这可能是明末唯一与他还有亲近血缘关系的人(朱聿键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两个亲弟弟),就这样去世了,他感觉自己的内心空落落的。这与血浓于水的亲情没有太过关系,毕竟如今他的思想已经大部分被后世的记忆所占据,但那种来自于历史的联系,却似乎已经断了。
这件事情绝不简单,朱聿键很清楚自己可能已经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他必须尽快做出反应,否则自己中兴大明的计划就可能因此而断绝了。收拾起复杂的心情,他快步来到地道口出,在墙壁上敲了三下,低声说道:“立刻去传令,全体进入备战状态,晚上所有高层开会。”
“得令。”一个声音从墙后传来,那是一直守在地道里的护卫之一。为了保护朱聿键的安全,田见秀派出了十个护卫,由李侔和李俊率领,分为两班在地道里值守,预防出现突发情况,给予朱聿键保护同时也能通风报信。
交代完了这件事,朱聿键又坐回书桌旁,在图纸上奋笔疾书起来。他知道要想自保,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势力,否则中兴大明驱逐鞑虏就是镜中月水中花,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他不善于谋划,那些对付阴谋诡计的工作,就让张书堂、李信和宋献策这些人去做好了,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知识,以科技为生产力,尽快的壮大自身。
就在朱聿键努力工作的时候,福山王府内的朱器塽和朱器埈正在庆祝自己的胜利。可是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在历史上两人于崇祯二年才秘密毒杀了朱器墭,随后经过陈奇瑜的警告,老唐王朱硕熿被迫立朱聿键为世孙。仅仅过了几个月朱硕熿就病逝了,朱聿键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新一任唐王。
历史犹如滚滚向前的车轮,将途中的一切障碍碾碎,努力让自己不脱离正轨。而朱器塽和朱器埈的自作聪明,却让本该崇祯二年发生的事情,提前到了天启六年,这不能不说是对他们两人的绝大讽刺。
唐王朱硕熿得知消息比较晚,等到他想要请地方官员封锁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被废的唐王世子死于私牢,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般当天就传遍南阳府各地,并很快扩展到河南全境。更爆炸性的新闻接踵而至,根据一些办案的衙役和仵作风传,唐王长子朱器墭正直壮年,却死因蹊跷,很可能是被人毒杀的。
唐王长子朱器墭身为皇族,竟然遭人毒杀,这样的震撼效果直追万历年的廷击、红丸、移宫三大案,成为了茶楼酒肆的热门话题,舆论已经不可能受到压制了。
当天晚上,朱聿键沿着地道来到了宅邸,张书堂、田见秀和李信都已经等在这里了,而宋献策因为早一天离开了南阳,并未得知此事。见到朱聿键进入大厅,三人连忙起身,李信首先上前道:“大哥,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他害怕朱聿键会因为父亲死去而伤心,所以才第一个上前劝慰。
朱聿键摆摆手道:“三弟不用担心,我想因为父亲的死,情况已经变得很严峻了吧,我没有时间悲伤。”他的话虽然是在掩饰自己穿越的身份,却得到了另外三人的一直认同,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如果遇事悲悲切切做小儿女状,他们反到要掂量一下,这样的主公是否应该跟从了。
第四十三章应对之法()
朱聿键做到主位上说道:“对于父亲被毒杀的这件事情,我估计到了情况可能对我们不利,但我毕竟不了解内情,具体形势又多严峻,还请诸位为我解惑。”
“我来说吧。”李信起身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关键在于唐王的态度。我认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很容易找到,要看谁能从中得益。唐王一向不喜欢大殿下,将他囚禁了十多年,但是按照祖制立长不立幼,就算是唐王也不敢违反。所以如今唐王迟迟不敢决定世子人选,情况就在于此。”
李信开始分析大势讲得丝丝入扣,众人都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这里,李信话锋一转说道:“如果唐王晏驾,就算没有指定世子,按照大明祖训也是由大殿下接任,这是毫无异议的。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某些人恐怕会遭到报复。”
“你是说福山王和安阳王?”张书堂紧皱起来眉头,当初朱器墭之所以被抓入大牢,就是因为唐王朱硕熿宠溺爱妾。这位爱妾希望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唐王之位,进谗言所造成的,而这位爱妾的两个亲生儿子,就是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阳王朱器埈。可以说朱器墭的入狱,与这个女子有着直接的关系,一旦朱器墭成为了唐王,他们自然会担心报复。
“可是就算大殿下过世了,还有大哥在,他一样无法成为唐王。”田见秀反问道。
“这一点二哥就不清楚了,虽然本朝组训立长不立嫡,但在下面这一层却有些模糊。概因当年靖难之役,成祖以太祖四子的身份帅军南攻,最终让建文帝不得不落荒而逃,所以他的皇位来得不那么正统,因此在立长不立嫡之下,对立兄弟还是立长孙就没有么严格了。”李信这番话可谓大胆之极,因为在明成祖之后的整个明朝之中,建文帝都是个禁忌,更何况他还敢说明成祖的皇位来得不正统。只是如今他还年轻,却有些书生意气,在场的也没有外人,他才敢如此说。
他的一番话,让田见秀陷入了沉思,张书堂却在旁边叹了口气:“情况的确很不妙,如今谣言四起唐王还不敢有什么异动,一旦这件事情平息下去,福山王很可能会被立为世子,那样我们就满盘皆输了。”
经过两人的讲解,朱聿键才知道眼下的情况实在比他所欲想的还要严重。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他非但无法摆脱牢狱之灾,很有可能在新唐王登位的时候被顺手干掉。
看了看眼前三位他身边最重要的人物,朱聿键询问道:“难道我们就没有什么办法?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当然不是,为今之计我们只好来个敲山震虎。”李信回答道。
“三弟说说看,怎么才算敲山震虎?”朱聿键听到有解决的办法,顿时精神了起来。
李信神秘的一笑,指了指张书堂说道:“这件事情恐怕要张叔才能说得明白。”朱聿键闻言,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张书堂。
张书堂看了看在场的几人,点头说道:“的确有解决的办法,只是单凭我们无法成事,必须要得到其他官员的帮助。”
“其他官员?谁会帮我们?”朱聿键有些迷惑的问道。
“如今河南省右参政陈奇瑜大人嫉恶如仇,此次向皇上奏报,说明主公情况的带头者就是他了。”张书堂说道:“我们如果对他详细说明此事,他应该会帮忙的。”
“可是我们该如何说明此事?不是说那个给父亲送饭的人,已经自杀身亡了吗?我们手里没有证据。”朱聿键询问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张书堂笑着拿出几张纸说道:“这是几张借据回条,都是给大殿下送饭的那个小张欠下的。据我所知这个小张生性好赌,所得银钱都被他送到了赌档,还因此欠下债务。我看了一下,这些债务都是一年内陆续欠下的,但在两天前却被同时还清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帮他还清赌债,为的就是让他去杀人?”朱聿键后世那么多侦探片不是白看的,当即想到了其中关键。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张书堂说道:“而且这些借据的出借人,都是一个叫做陈三的人。”
“陈三?”朱聿键皱眉道:“他可有什么消息?”
张书堂道:“事关重大我没敢动用衙役,而是让见秀派了些护卫,把他秘密抓了回来。经过询问我才得知,这些借据都是被安阳王府赵管家还清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与安阳王脱不了干系?”朱聿键问道。
“还不止如此,我让仵作查验过小张的尸体,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两道勒痕。其中一道被上吊的绳子勒出,颜色比较浅而且无血点,另外一条延伸到脖颈后,这一条颜色很深且血点颇多。”张书堂慢慢解释着。
朱聿键感觉自己在后世的侦探片里好像看到过这样的情节,他脱口而出:“这不是自杀,他是先被人勒死,在吊上去装作自杀的。”
张书堂本来还想掉书袋,却被朱聿键直接说破了结果,他当即一愣随后拱手施礼道:“主公睿智,想不到只有那些老仵作商量之后才得出的结论,您听后就能一语道破,实在是天纵之才。”
朱聿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哪里是什么天纵之才,实在是后世的编剧们早就把犯罪方法想绝了。如果他将后世那些侦探片的剧情都说出来,恐怕能吓死这些人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汉卿以为我们应当如何做,才能取信于陈奇瑜大人。”朱聿键摆了摆手又询问道。
李信站起身道:“我看不如先下手为强,将安阳王府的赵管家秘密控制起来,我们的手中握有人证,就不怕他抵赖了。”
“好吧,这件事情就教给二弟好了。汉卿立刻去联系陈大人,三弟集合城外我们的护卫,随时准备应变。”朱聿键当即拍板做了决定,三人立刻起身口称遵命。
第四十四章郊外劫持()
清晨时分,一辆颇为华丽的带蓬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南阳府城东门外的官道上,在马车的两边,还散落着十几个带着刀剑的家丁。这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而他们的目标则是数里外的农庄,那里是安阳王府在城外最大的农庄之一。
赵管家舒服服的坐在马车上,意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因为已经是夏末,各个农庄的粮食都翻晒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奔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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