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门徒- 第21节

　　　　身形站定，双脚微分，指点道：“这便是无极式。”

　　　　身形再变，双手自身侧缓缓划出，过肩而后缓缓收于胸前，右手轻轻放于左手上方，右手中指与左手食指相对，屈膝半蹲，又道：“这便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了。”

　　　　而后左手前推，右手后拉贴至腰间，掌心内收，左脚前踏半步，口中道：“这便是三体式了，自无极式而始，自三体式而终，这便是整个三体式桩功了，你试试看。”

　　　　周天生依言为之，照着俞莲舟方才演示，自行做了一遍，以三体式站定。

　　　　俞莲舟微微颔首，道：“动作不错，不过下面几处需得时时记住，顶头竖项，沉肩坠肘腰脊正直，舒胸实腹，缩胯收臀，屈膝微扣，脚跟外撑，脚趾扣地！记住了么？”

　　　　“记住了！”周天生大声答道。

　　　　“背一遍！”俞莲舟心中不信，这八诀二十四字，哪能说一遍就记住，能记住小半就算记性不错了。

　　　　“顶头竖项，沉肩坠肘腰脊正直，舒胸实腹，缩胯收臀，屈膝微扣，脚跟外撑，脚趾扣地。”周天生二话不说，利索背道。

　　　　俞莲舟听他背的一字不差，虽觉惊讶，不过这小子一向出人意料，记性好点也不算什么了，手一抬，将周天生背后那根微黑木棍抽出，对着他踏出的那只小腿轻轻一击，周天生立时站立不稳，险些栽倒。

　　　　“天生，这三体式桩功讲究前三后七，身体重量三分落于前脚掌，七分落于后脚掌，若有人用攻击你前小腿的外侧，能小腿完全不动又能随时收腿闪避而身体稳定，这脚下功夫就算成了，这一要点称作‘足下生根、稳固轻捷’。”俞莲舟说道，见周天生重又站定，腿形微动，便知他调整得不错。

　　　　又绕着周天生走了一圈，眼神自肩背胸腹直移至臀胯小腿，点点头又摇摇头，往前走几步，离周天生一棍距离面对面站定，又是一棍点出。

　　　　周天生手掌心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上半身往后一仰，方才把劲力卸去。

　　　　“若有人大力正向推你前手，如果你能在前臂不太叫劲的情况下，前臂保持原状，身体重心不变化，只是后面的腿感到受力，才算合格，这一要点就叫‘传力顺达、手足相通’。你方才是以腰腹受力，离手足相通还差不少，所以说你这桩功形似神不似，现在明白了么？”俞莲舟问道。

　　　　“明白了一些，再请师伯指教。”周天生没想到自己虽然道理懂了，自己做起来问题如此之多，当真是应了从前常听老师说的那话“一听就会，一看就懂，一做就错”，态度立时端正不少。

　　　　俞莲舟身形一动，一直棍子便在周天生身体各处击打，说来也怪，明明棍影迅捷无比，抽击在他身上，周天生察觉的却不是抽击之力，而是一阵一阵的推送之力，每到棍端与身体相触瞬间便有一股柔劲发出，消减抽击之势。周天生这才明白，俞二师伯在劲力运使之道上，已经到了劲出随心，收发如意的境地。

　　　　周天生给一股一股的劲力带的歪七扭八，俞莲舟这才出言提点道：“若气盈勃发贯通周身，周身各节贯通如一，那么被人以任何方法打出去，身体状态、身架四肢相对位置都会始终纹丝不变，这一点就叫做‘周身一家、气足神完’。”

　　　　“这三点一成，三体桩功才能算是小成！”　

第二十六章站桩（中）（）　
“昂？师伯你说什么？这才是小成？”周天生一脸诧异，这才算是小成了，那什么是大成，大圆满又是什么样的？

　　　　俞莲舟也不理他有多诧异，自顾自说道，“这形意桩功需得四象真意，方才算是形合意合。若说八要诀是动作基础，三要点是整劲关节，得四象真意才算是登堂入室。这四象并非四方真灵，乃是‘鸡腿’、‘龙身’、‘熊膀’、‘虎抱头’。”

　　　　俞莲舟顿了顿，续道：“‘鸡腿’就是學它的‘独立之形’，學它单腿支撑有如双腿般的平稳，學它‘两腿相夹，磨胫而行’，因两腿有相夹之劲，会使行进劲疾。‘龙身’是學龙有‘三折之势’，因龙在折身的情况下，身力得展。后膝里扣，上身反拧而顺胯，形成腰腿的抻拨，使上体似正非正，似斜非斜，使上下‘三催’劲得发。‘熊膀’學它有‘坚项之力’和‘垂膀力大’的特点。项竖，头上顶，精神振起，有发动血梢之威，同时因两臂抻拨、肩垂则力贯肘、手，使上肢‘三催’劲整力大。‘虎抱头’學它‘虎未扑食头先抱’蓄力待发的技巧。”

　　　　“这不就是八要诀么？八要诀做出来不就是‘鸡腿’、‘龙身’、‘熊膀’、‘虎抱头’么？”周天生脱口而出问道，按说他看了那么多小说，想必也自然知道通常的回答都是“动作是到了，但是神意未至”，这才是他心中要问的，究竟怎么才能让其形能生其意。

　　　　俞莲舟一双虎目瞧了他片刻，方才说道：“若不是你天分颇高，我不会跟你展示，以免好高骛远。不过你既然能问出这问题，可见这桩功接触虽短，体会却深，也罢，我便给你演示一番，能否有所得，全靠你自己了。”

　　　　动作还是刚才那动作，无极式到三体式，分毫未变，人还是俞莲舟，周天生却感觉对面的俞二师伯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一股将放未放的虎威扑面而来，虎虽踱步，杀气隐而未见，周天生反而觉得浑身发凉，似乎随时要被恶虎撕扯殆尽；再观其身形，虽蜷如尺蠖，蛟龙之姿却将展未展，有一飞冲天之势；一张威严无比的国字脸配着强壮的胸肌、健硕的臂膀，便如一头倚山巨熊一般，当真有无可撼动之感；两腿眼见俱是踩实地面，不过周天生却怎么都觉得，那后脚就如离地生根一般似乎就快深深陷入厚石地面之中，前脚就欲踢踏出去。

　　　　俞莲舟气势一放即收，顷刻间又恢复普通“三体式”，尽管只有几个眨眼的功夫，那动人心魄的气势却深深印刻在周天生脑海之中。

　　　　“二师伯，这样才算是登堂入室，那什么才算是大成？”

　　　　“大成么？师父曾以两字概括之，‘**’！这‘**’要求‘外三合’：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内三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这样周身完整一气，内外合一，劲得以收发自如。此时便至诸意尽去，而只余己意，意至劲至，你二师伯我也仅达至此境界。”俞莲舟轻叹一口气，面上露出神往之色。

　　　　“仅？”周天生更加讶异，“**”之境便是极致之境了，俞莲舟口中却用了“仅”这个字，不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大圆满是什么？”

　　　　俞莲舟脸上向往钦佩之色更重，自嘲一笑：“我本以为‘**’便是‘三体桩’极致，还曾沾沾自喜，孰料竟是井底之蛙、自大夜郎了。”

　　　　“还有人比二师伯更厉害么？”周天生问道，心里却想起那似乎无所不能的太师父。

　　　　“你小子当真猜不出来？”俞莲舟在他脑袋上敲了下，“现在猜到了吧？师尊当真是天人一般！三日前我站桩时忽有所悟，四象之意化去仅存己意，以为已达圆满。那时师尊闭关刚出，要瞧我等进境如何，我志得意满，一站桩功，师尊便道‘莲舟，你何时能将这形意桩功更进一步，何时便可入炼神之境。’”

　　　　“师伯，大圆满到底是什么境界？”周天生听他楼越来越歪，赶紧要拨正了。

　　　　“你个小鬼有点耐心，”俞莲舟笑道，面上神往之色更重，续道“师伯当时也好奇问过师尊，‘**’便是‘三体桩’极致，能将‘三体桩’练至‘**’境，那形意拳便自然而然能达至‘拳非拳，意无意’的境界，此时收发随心，全凭己意，难道上面还有什么更高的境界么？”

　　　　“师父当时道‘那何时才能有你俞莲舟的‘意’呢？’，师伯当时也听得一头雾水，当时师尊见我不解，便说道‘这桩功你法自虎、龙、熊、鸡，而后形意十二形又有龙、虎、猴、马、鸡、鹞、燕、蛇、鼍、鸟台、鹰、熊等十二形意，能至‘**’之境，这诸相法意尽去，那你俞莲舟就不能有一道只合你自己的法意么？’”俞莲舟说道。

　　　　周天生脑中灵光一现：“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

　　　　这话本是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不过俞莲舟专注武學，从未听过罢了。

　　　　俞莲舟一听，眼中一亮：“这是你想出来的？你小子总结的倒是精到，一语点破师伯这几日来的心障。嗯，先别打岔，当时我就问道‘我就是俞莲舟，哪里有什么法意？’，师尊回道‘龙、虎、鹰、熊俱可成法意，缘何你俞莲舟就成不了法意了？’。师伯当时可没你这般妖孽一样的领悟力，一听师尊这话，整个人如遭雷亟，震懵了，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出来，却如何都出不来，就要癫狂。师尊当时便一声低斥，‘莲舟看来！’”

　　　　俞莲舟语至此处，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师尊便跟我一般摆出一个三体桩，与我一般无二，却无论如何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神韵，仿佛那三体桩就只有师尊能站得，旁人都无法站得。无论从何处感觉，都觉得这一拳即便击出，碰着师尊也会着不上力甚至会伤及自身，师尊道‘我虽不习‘形意’，但却有修有太极，这便是我的‘太极之意’！’”

　　　　“而后师尊更道‘这层境界我借佛家称呼，称之为‘本相’！’”　

第二十七章站桩（下）（）　
“太师父说这层境界叫‘本相’？俞师伯，太师父的意思是本相之上还有？”周天生此时已经顾不得藏拙什么的，急切问道。

　　　　“呵呵，小鬼头鬼精鬼精的，师尊才说了一句，就给你猜中下一句了。‘本相’之上确实还有一层境界，当时师尊也说他也才初窥玄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