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心募得瞥见他纤细的中指指缝中,还夹杂着眼珠子的碎末,邪火一炽,拇指食指捏住周天生中指指骨。
“你这只手毁了我一只眼睛,我很痛!你知道吗?真的很痛!”压抑的声音似乎从九幽传来,万心牙齿磨得直响,“所以……”
“啪!”
中指指骨第一节捏的粉碎,圆圆的指尖捏成扁扁的一截,周天生一声惨呼。
“这样就受不了了?”
“啪!”
第二节指骨也被生生捏碎,钻心的疼痛沿着手臂传来,周天生张嘴欲叫,声音却怎么也也发出不出来,小脸霎时苍白如纸。
“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啪!”
声音清脆,第三节指骨同样难逃厄运,周天生仿佛浑身力气顷刻抽光,低低垂下头去。
尤觉怒气难平,万心云履踢出,砰砰两脚,踢在周天生膝盖弯处,剧痛带来的昏沉让他毫无抵抗,跪倒在地。
“小杂种,你以为跪着求我我就会饶了你么?我决定不杀你了,我要让你跟你的瘫鬼师父一样,骨骼寸断,再挖掉你的眼睛,刺破你的耳膜,割掉你的舌头,你不是还喜欢掏下阴么?我也學会了,我要把你的两个卵球生生捏爆……”充满着怨毒的阴寒声音似乎从喉头深处一点一点挤出来,听得软倒在地上的几人不寒而栗。
又是一脚,将周天生踢得趴倒在地,万心踩住周天生的脑袋,狠狠碾动,踩得半个脑袋都深深陷进枯叶腐土之中。
“呵呵……嗬嗬……”森然的笑意点点浮现,一脚跺向周天生脊椎!
“住手!”
俞岱岩本在凝神定气,抵抗北冥神功,但外界的动静却逃不过他的耳目,眼见万心将周天生手肘膝盖尽数卸下,又将他中指捏的寸寸粉碎,早已目眦欲裂,又见万心一脚跺向天生脊椎,再也忍耐不住,暴呵阻止。
脊柱乃人身至关重要之处,内部复杂无比,统领周身动作,一旦损毁,便是有“化生之力”在身,也修复不过来,只能终身瘫痪。想到自己瘫痪在床十二年的那段黯淡时光,俞岱岩再不忍见周天生也如曾经的自己一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喝止。
他甫一出声,原本就暗流汹涌的内力再也压服不住,在丹田中一跳,顺着经脉往万心掌中倒灌过去。
万心脚到中途,忽觉掌心热流滚滚而来,心中一喜,小杂种出了事,让俞岱岩心神错乱,终于抗不住我的北冥神功了!反正这小子已经手脚皆断,没任何威胁了,还是俞岱岩的内力比较重要些。
脚下稍缓,落在周天生背上,另外一手重新搭上俞岱岩肩头,全力运使北冥神功。
俞岱岩只觉两股绝大吸力自肩头两边传来,内力既已暴动,再也压服不下来,只能竭力收束,能拖一刻是一刻。他脸上身上皮肤肌肉便如波浪一般,起伏不定。
他满心后悔,若不是自己急着要来后山试试化生之力,怎么会遇上万心?又怎么会连累几个晚辈?悔恨交加间,本已放下的心魔,便如藤蔓般,顷刻间疯涨,占满整个脑海,内息再也约束不住,化作滔滔洪流离体而去。
五师天分奇高,本当接受师父衣钵,却被自己连累地自刎身亡,天生天纵之才,本当振兴武当,又被自己连累地生死难料。
难道自己真是个不祥之人,天煞孤星?
那还是死了好啊,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会连累旁人。
认命似得闭上双目,两行浊泪滚滚而下。
“师父!师父!”耳边传来周天生蚊呐样的声音。
俞岱岩微微睁开双眼,苦涩道:“天生,师父对不住你,要不是师父心血来潮,非要今天上山,也不会让你碰上这生死大劫。师父,对不住你啊!”
“师父,先别说这个,我想到了个办法,能破了他的北冥神功。”周天生道。
“哦,你有什么办法?难道是把你那个什么操你妈的口诀告诉俞瘫子么?好啊,你说吧,说完我把你们武当门人的妈都操上一边!哈哈哈哈!”
万心听他说能破了北冥神功,不由戏耍说道,语气极其张扬。
“师父,快!内力倒涌!”周天生忽然急道。
俞岱岩听得不明所以,不过自己这徒弟向来鬼点子极多,有些事情自己听着都觉得虽然荒唐,但结果往往是他对的。
“倒涌”二字刚落,俞岱岩再不收束内力,立时鼓起真气,配合着肩头传来的绝大吸力,狂涌而出。
真气浑厚无比,内力外力推波助澜之下,真如狂龙倒卷,银河坠地,呼啸而去,刷得俞岱岩经脉生疼。
“不好!”万心惊叫道,不过北冥神功尚不及停止,就觉地本来掌中吸纳而来温顺的内力如黄河决堤一样,肆掠而来!
闷哼一声,掌力一吐,挡住倒卷而来的真气,脚下连点,被震开两丈方才停住。
俞岱岩被他掌力袭中,身下软榻轰然碎裂,整个人掉在地上,狼狈不堪。
身体方一着地,一声清喝:
“坤门!”
第八十三章坤门()
终得手足触地,俞岱岩极为果断地使出“坤门之术”,以他为中心,四周气流大作,两丈外泥石纷飞,枯叶卷舞。
“敌袭!乌鸦岭!俞岱岩!”
蕴满真气,俞岱岩一声怒喝,声振山野,惊起一林鸦雀。
两丈外一层极厚的土石墙壁渐渐成形,约莫四尺多厚,逐渐往俞岱岩头顶合拢。
万心受了俞岱岩那一下内力倒灌,似乎内息出了些问题,站定之后急忙盘膝坐地,吐纳理气,竟不及在土石墙壁尚未合拢之时再行强攻。
将合之际,俞岱岩再次蓄满真气,仰天又是一声怒吼。
“敌袭!乌鸦岭!急!急!”
声音顺着风声远远传荡出去,山林响应,将那尾声拉的极长。
话音刚落,一座倒扣的土石穹庐从无到有凭空生成,将俞岱岩、周天生、周芷若和清风四人笼罩其下,将万心阻隔在外。
松树上的大汉正自悠闲小憩,陡觉风声有异,睁眼看去,风停叶落,几十丈外悄然立着一个土石包,就像一口黑乎乎的铁锅翻扣在地上,不觉哑然而笑:
“武当派竟然有这等奇术,不过用来垒房子遮风挡雨还行,用来防御武林高手么可就力有未逮了。若是本尊出手,一击就破,换了万心那小子恐怕也就只能挡住一刻钟。一刻钟啊,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武当派的人来支援,呵呵,要是三丰老道来了,能跟他交手一番,这趟下山也算值得了,嗯,宋大、俞二的话,也勉强够我跑一趟了。哎,好好的一个昊天部主非得给人当保镖,本尊最近是闲得慌么?”
紫霄宫,张三丰本跟宋远桥在说话,突然耳朵微动,蓦得脸色一沉,宋远桥只觉眼前人影闪动,再看清时,张三丰已经立在紫霄宫外,内息运起,道袍无风自动,离地三尺,朝着乌鸦岭电射而去。
远远地,只听到张三丰的声音传来:“远桥,你坐镇紫霄宫,以不变应万变,勿得中了奸人调虎离山之计,为师去去就来。”
俞莲舟早些时候听钱掌柜说万心往武当方向来了,心焦如焚便往回赶,此时行至山腰,陡然听到山风中隐隐约约传来,“敌袭”、“乌鸦岭”、“急”等字眼,面色一变,脚下陡疾,朝着乌鸦岭的方向狂奔而去。
穹庐中,清风几人忽觉天黑了,眼前一暗,只有细细几丝光线透过俞岱岩刻意留下的透气孔照射了进来,正自骇异间,俞岱岩温言说道:“莫怕,莫怕,坤门之术,早些时候给你们施展过。”
说话间身旁传来“嘎巴”、“嘎巴”几声脆响,似乎有人动了动。
“天生,是你么?伤势如何?”俞岱岩问道。
“是我,手肘跟膝弯被那厮卸了下来,刚刚才重新装上复了位。”
周天声回道,俞岱岩方使出“坤门”之术,他趁着机会将劫力运至手肘膝弯,略略抖动,便将脱臼的臂骨、腿骨重新滑回关节盂中。
两句话说完,黑暗中再没人有心思开口说话。周芷若昏迷不醒,清风四个内力涓滴不剩,周天生手指粉碎,俞岱岩旧伤未愈,一行七人可说半点抵抗也无,就靠着一层厚厚的土石壁垒苟延残喘。
寂静了好一会儿,气氛愈加沉闷,俞岱岩才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氛围,“天生,你适才让我将内力返送出去,到底是为何?”
“师父,徒儿见到此人竟然以吸纳之法增加内力,与常人吃饭食肉,增长力气道理相通。便想着,饭食总要消化才能让人吸收,倘若师父将内力返送过去,比他吸纳消化之速快上几分,那不是就能撑到他,甚至是撑死他了?”周天生信口说道。
实则他被万心踩在脚下时便在苦思破局之策,脑袋埋泥土中,神思却更加清明,心念转动间,忽然记起前世中的一段话:
“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逍遥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本派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内力,不能引而为我用,犹日取千金而复弃之于地,暴殄珍物,殊可哂也。”
这段话乃是北冥神功第一课,手太阴肺经的练法。
周天生默念到“海水倒灌入江河”几字时,精神一震,灵光忽现,想到:
论及内力,师父怎么也不可能比不上万心,更何况近日刚有突破。只是他压制住内力,反而方便了万心吸纳。原本师父若不作阻拦,以万心的修为吸纳起来凶险万分,但师父压制住内力,就如同给内力上了一道闸口,江海一般的内力也只能化作溪流,正好方便万心吸收。但若是反推上一把,那时汪洋倒灌入江湖,恐怕顷刻间就能把万心逼得走火入魔,经脉爆裂而死。
不过,他实在没法说清楚从哪儿得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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