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场冲突的基调,很快就定了下来,陈太忠属于“正当防卫”,而高胜利父子则属于“见义勇为”,至于具体细节,派出所和警察局还有一些流程要走,这里就不赘述了。
等这些事忙完,基本上就接近晚上十二点半了,陈天豪看着陈太忠和高胜利,吞吞吐吐地试探了,“陈科,高厅,这么晚了,要不……一起去吃点宵夜吧?”
中国人都是习惯在酒桌上说事的,这是一个消解恩怨的良机。
“我就不去了,”陈太忠笑眯眯地扫一眼高云风,“呵呵,我是小人物,不陪你们了,今天也累了一天,要早点回去睡了。”
这家伙的乖戾脾气,实在有点积重难返,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做个笑面虎了,可是一想到在万豪酒家的不欢而散,他的嘴上禁不住就要说两句风凉话。
高云风被这话刺得满脸通红,却是强自咬着牙,低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陈科长,有点事情,我想跟你单独谈谈,”眼见陈太忠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高胜利暗叹一声,心知人家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说不得只能拉下老脸来厚颜相求了。
原本他把讯问的地点选在锦园,就有这种借机沟通的心思,这里不但是陈太忠住宿的地方,下面还有餐饮和娱乐、健身中心,想做什么都方便。
可人家回绝得这么干脆,他只能走出最后这么一招了。
陈太忠再次盯住了他,半天方才哑然一笑,“哈,好啊,那就去我房间谈吧!”
他是打定主意做个笑面虎了,而且,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动机,刚才高胜利是因为他挨了一顿毒打,这总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他觉得那个体委的家伙下手还不够重。
所以,他答应了高厅长这个请求,只是,他没有意识到,喊一个厅长去自己的房间里谈话,被别人听在耳中,那是怎样的一种侮辱!
只有上位者,才有权力如此发号施令,而且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带了一点施舍的味道——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
高胜利恨得牙都是痒的,可是,人家已经答应单独沟通,这就算是给了他最大的面子了,他只能陪着笑脸,顺便不着痕迹地左右扫视一下。
别人可都知道,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经历的也听同事说了,眼见高厅长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纷纷把目光转移了开去,不忍卒睹。
只有一个人例外——陈天豪。
他太着紧陈太忠的反应了,高厅长若是能过关,自己这小卒子……估计问题也不大,我只是打手又不是主谋!
所以,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放过陈太忠,谁想高厅长这么一扫,正正地跟他来了一个眼对眼。
高胜利早就记恨上此人了,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儿子虽然有那么一点傲气,却是从来没害过人的,所以,今天这事儿,一定是受人唆使的!
眼下一看陈天豪这样子,高厅长暗暗地记在了心里,看来,这厮不但是唆使者,还是经手者兼坏事者,妈的,这家伙是……是叫陈天豪吧?
咱们回头,慢慢算帐!
陈天豪看到了他眼里的那份仇恨,登时吓得就是一哆嗦,忙不迭转移了目光,只是,很可惜……已经太晚了!
陈太忠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高胜利在后面紧紧跟随,正是一付跟班的架势,他的手里还攥着自己儿子的衣角。
——高云风觉得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小科长,实在太丢脸了,刚才想拖后几步来的,被厅长父亲发现了,说不得只能拽住他不放了。
等到进了房间,陈太忠往沙发上懒洋洋地一坐,看着高胜利反手碰上房门,还不等这两位坐下,就发话了,“高厅长,你要是想说你儿子跟我的恩怨,那就不用提了,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
高胜利哪里想得到,对方一开口就说起了问题的要害?通常情况下,话题的主导者未必是强势的一方,但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可眼下对方既然肯单刀直入,那显然,人家料定是吃定了自己父子。
这真的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感觉。
不过,纵然是这样,他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商量?”——这天底下的事儿,还有不能谈的吗?
“因为他算计我的时候,也没有给我留余地啊,”陈太忠斜眼看着高大厅长,似笑非笑地抬抬下巴,“呵呵,高厅长你请坐,我不想让人说我没礼貌。”
“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高云风怯怯地抗议了,这时候他都不忘记玩玩心计,“怎么说,你也是甯总的朋友,我俩关系很好的。”
“你胡说!”陈太忠的脸登时就变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试图糊弄自己了,哥们儿情商或许低点,智商却绝对不低,你这么说话……不是欺负人吗?
“我是国家干部,而你呢,想坏我的仕途,这就是你说的‘教训一下’?”他冷笑一声,脸色越发地难看了,“哼,高云风,前天我可是警告过你了,别给你们高家惹祸!”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就以为厅长了不起了,”陈太忠又是一声冷笑,“井里的蛤蟆,你见过多大的天?懒得说你了,正厅?正部也就那么回事儿!”
(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七章 问罪和工作()
(尽力了,风笑要去睡觉了,头还在隐隐作痛,明天立足两更争取三更,时间不确定。)正部也就那么回事儿?高胜利听得心中大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很沉重地点点头,“高云风这次做得,确实非常过分,我先代他向陈科长道歉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向陈太忠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又抬腿踹了高云风一脚,“小畜牲,还不给陈科长跪下?”
跪下?高云风愕然地望向自己的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向这个……这个比我还小几岁的小科长……跪下?
迎接他目光的,是两道锐利得可以杀人的眼神!
带着万分的不情愿,高云风冲着陈太忠“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一刻,他只觉得全身冰凉,胸膛憋闷得像是要炸开一般。
从小到大,若论受过的屈辱,莫过于此!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刚才父亲在车里说的话,他还记忆犹新,忍,一定要忍!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父子俩的前途,真的是一片黯淡啊~能屈能伸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昔年的韩信不也受过胯下之辱吗?高云风不住地暗暗给自己打气,只是,纵然是这样,他的脸也红得快滴出血了。
陈太忠却是带着一脸的笑意,坦荡荡地受了高云风这一跪,他的嘴角间,甚至隐藏了些许不屑在里面:早知道现在下跪,当初你做什么去了?
哥们儿招你惹你了,要砸我的饭碗?靠,现在随便跪跪就没事了?
瞥一眼之后,他把目光转移到了高胜利身上,根本无视地上那只红焖大虾,“对高厅长你,我不是很了解,对了,你在任期间,做过什么实事儿呢?”
现在是关上门说话,他倒也不虞自己的嚣张被别人看到,而且,高家父子眼下,也算得上是丑态百出了,他们有勇气出去宣扬么?
陈太忠之所以问出这么一个古怪问题,那是因为……无论如何,今天高胜利是因他挨打了,所以,陈大仙人打算给对方一个机会,一个自辩的机会,谁要哥们儿是讲究人呢?
是的,对方若是能吏的话,他打算适当地放对方一马,“高薪养能”是应该的,不过,至于说高云风……这么大的梁子,事情当然还没完!
听到这个问题,高胜利登时就是一愣。
他当然不知道陈太忠想的是什么,这个古怪的问题,却是让他联想到了许多东西:一个能打倒五个散打队员的人;一个提前就敢警告自己儿子的人;一个不把正部级干部放在眼里的人……这个人,现在问自己在“任期内”……“做过点什么”……想到这个,高厅长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还好,前两天交通系统开了大会,高胜利在会上做了发言,对一些数据,他还是记得的,“在我的两年任期内,全省交通系统……”
真难为他了,不但记得修建高速、一级、二级公路的公里数,还能清楚地复述出全省铁路、公路、民航系统的客运人数,同比增长数……等他讲到天南省超高超长的第一大桥的施工,是如何艰难攻关的时候,陈太忠终于忍不住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发言,“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
哥们儿是来问罪的,不是听你做工作总结的!
当然,陈太忠并不知道人家刚召开了全省的工作会议,所以入耳这些数据,登时对这个矮胖的厅长生出了极大的好感。
能者,贪污点是没关系的,所以,他打算放弃私下的报复了,“嗯,看来你的业务还算娴熟,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不过,蒙书记那儿……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扬扬下巴,又打个哈欠,“行了,你俩走吧,我要休息了。”
得到这样的答复,按理说,高胜利来这里的目的才达到了一半,事主不追究,不代表蒙艺会轻易地放过他,他想的是,通过以情动人和以“礼”服人,说动陈太忠,帮忙去蒙艺那里关说一下。
可是,陈太忠的这个问题,真的把他吓到了,一时间,高厅长想到了很多传说,这些传说在普通人眼中,虽然虚妄和飘渺,但是以他高居厅长之位的眼界,却能清楚地知道,那些,可真的不是传说……这种人虽然也分好几类,但一般人是遇不到的,而且人家也不跟一般人计较,不过,真要惹着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所以,有眼下的结果,他已经是可以谢天谢地了,请人家向蒙艺关说?那还是省省吧,做人……要知足。
反正,蒙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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