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思量,担心年少的朋友也打上他家钱财的主意。
钱,竟让他们都生了惧意。
“这些年,传达的生意做得很大,北齐各州乃至西歧各州郡皆有拍卖行。许多当铺、牙行亦先后倒闭;皇家广开银行后,又有多少钱庄先后关门,就连百通钱庄这些年也是伋伋可危。”她咬了咬唇,痛定思痛,道:“让传达将拍卖行生意转予皇上,用这个从皇上那儿求一个给传达的世袭爵位。”
江书鲲惊诧地道:“你是说全都给皇上……”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全家的平安才更重要。我相信,以传达和二哥的能力,不做拍卖行,还可以做旁的生意。天下这么多的拍卖行,从皇上那儿换来世袭爵位,虽然有些狂妄,可这笔账二哥不亏。”她微微一笑,窗外阳光明媚,她却遍体发寒,这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就似她重生而来。
这么多年,皇上未动江家,除了看在江舜诚情面上,亦是因为她的缘故。她若不在了,就再也没人可以守护江家。舍得,舍得,有舍亦有得,今日不舍,他日难保性命。江舜诚当年舍弃家中巨财,方保全家安宁。皇上登基之初,崔家、闻家……那么多权贵大族都没了,唯有江家无佯,除了江家没有巨财,亦与父亲的小心经营有关。
素妍只盼自己去后,江家还能平安无事。这些年平国公府太耀眼了,比昔日皇上登基之初的崔家还诱人。
江书鲲听罢,江舜诚没有像素妍这般说得详细,此刻听她一席话,只吓得不轻,“皇家银行这些年赚的银子可不在拍卖行之下。”
“但赚来的钱,最后大都入了国库。江家的钱着实太多了!”
国库可以有很多钱,但就个人而言皇帝是不允许有人太过有钱的。
江书鲲着实不舍放弃拍卖行的生意,天下数百家的拍卖行,每日都有大、中、小市开着,光一日的收入就有不少,但凡进了拍卖行就能卖个好价。
“把拍卖行交给朝廷交还皇上,还是如早前一样,皇上在户部另设钱财司专管皇家银行,亦或是旁的,皆由他去。要是皇上相辞,二哥可说让传达代为照看一段时间,待皇上挑选好接手的官员亦不迟。”她与江书鲲聊得最久,也是对二房的不放心,江书鲲为人大方,慕容氏性子直率,“二哥与我透句实话。二房如今有余银多少、家财几何?”
江书鲲面露难色。并不是觉得不好回答。而在心里计算江传远、江传达两个儿子手头各有的东西,就连展颜因着娘家哥哥日子好过,也得不少好处,展颜随罗思源带着儿女十年前回皇城时,江书鲲就热热闹闹地给她办了添妆宴,在当年的添妆上又添了不少东西,虽然对外没有说添了多少,但后来。展颜在罗家人眼里很得喜欢,甚至连罗家都说展颜是福星,不仅让罗思源得了“仁和伯”的爵位,甚至连带着罗氏族人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我知道的,余钱、家财加起来,应该不会超过一万万两纹银……”
素妍愣愣地看着江书鲲,看他说得似乎不肯定,“郑晗乃天下首富,家财为三万万两纹银,西歧能在八年时间还清北齐的银子。大部分都是因他们夫妇之故。二哥与我说不到一万万两,我自是信的。可是旁人能信么?皇上又能信么?”她捧住胸口,不停地轻咳起来。
江书鲲生怕她着急,忙道:“你放心,我都照你说的做。”
江舜诚与他说了,江书鲲都没放手,素妍担心自己说了这么多,江书鲲还是不会同意。谁舍得日进斗金的生意,正是赚大钱的铺子。
换作是谁也不能放下。
江家二房的钱财没想竟是昔日江家拥有巨额还要多出几倍。
皇帝没动江家二房,只怕真是因着她的缘故。
当今的皇帝不动江书鲲父子,将来的太子呢?亦或是其他皇子登基能不能动,太难说了。
好在素妍一早就这事就认真思量过,劝不动就来招釜底抽薪。
她神色里的忧色逾浓,摇头道,“也许真是我杞人忧天,我听闻遥远的海外,有一座仙山,附庸山人、玉老先生,对世人说已经仙逝荣登极乐,实则他们已经寻去了,当年附庸山人也曾约我而去,而我……”她莞尔一笑。
江书鲲心下愕然,怎与他又提这个。
“世上哪有什么仙山?”
“有!当然有的。”她微眯着双眼,“那里有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大山,还有铺有白银为地大路,就连城池都是水晶造就……”她指着大箱子里的一个盒子,“这是附庸山人离开前悄悄给我的。”她启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地图来。
江书鲲张大嘴巴,看这地图似有些年月了,看到相似的字体,“世上真有这样的地方。”
“我原想带着阿琰与孩子们去的,可这里有太多舍不下的东西。”她神色里掠过浓浓的憾色,就算是临终前再算计江书鲲一把,她只要二房可以平安,“那里才是真正的富贵地呢,满山的黄金,满地的白银,还是水晶的墙壁,到了那儿,什么钱财都成空……”她满是欢喜的看着地图,“二哥帮我把这东西烧了吧,我担心这一旦流出去,会惹来大祸。”
这可是好东西,江书鲲接过地图,“你真要烧了?”
“烧了!”她将头转向一边。
江书鲲着这张羊皮地图,上面标明从江南钱塘出发,一路抵达琼州,再一直往南,有各种各样的海岛……在地图的尽头会有一座发光的金光银岛……
江书鲲道:“你把这么好的东西烧了,着实太可惜了。”
素妍面露神秘地看着外面,压低嗓门道:“不瞒二哥,无名子师叔下山,就与我提这东西。我已说没了,要是再有,这不是骗了他么。”
难怪他进来的时候,无名子正与佐怒天出去。还正诧异呢,原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江书鲲原是粗人,小时候倒是听过一些仙山的传话,没想世上真有。“不如送给我?”
素妍摇头,“这不成,这东西留着是个祸害。”
“你放心,我不说出去就是。”
素妍见计谋得成,又推辞了一回。
江书鲲越发想要,“烧了怪可惜,就给我好了,我保证不说与第二人知道,便是你二嫂那儿也不说。”
素妍面露难色,“那二哥可不能说出去。你小心收好,出去的时候,别让其他人瞧出来了。”
“好!”江书鲲似得了稀奇宝贝一般将东西收好,这才告辞出了内室。一到外面轻咳两声。
江书鲲念着素妍所给地图上的奇特的地方。不久后上书朝廷把拍卖行交予朝廷要替次子传达换一个爵位。为这事。江传达和江书鲲大闹了一场。江传远也不愿意,连带着慕容氏也说江书鲲这是老糊涂了。
夜里,江书鲲叫了两个儿子来,迟迟疑疑地说他得了样很厉害的宝贝,还说要带全家人去。慕容氏追问不出详由,只与他怄气。
这年五月,皇帝下旨封了江传达为“建兴伯”,允世袭三代。不久后。江书鲲买了条大船,事先又与江书鸿作别,说要带全家出去走走。江传远、江传达追问其由,他只说得了一张藏宝图,要带全家去寻宝。听得兄弟二人摩拳擦掌上了江南的大船,一家人热热闹闹寻觅起地图上所说的仙山。
一家人在海外漂泊三载,增长了见识,却怎么也没寻到素妍所说的金山银地的仙山,然,回到皇城。方发现他们一家竟避开了一场大劫。
原来,在他们离京不到半年。皇帝着手对富贾动手,但凡排得上名号的富贾人家,包括江南慕容氏一族的当家人被打入死牢,虽有活下来的,却不得不拿着巨额赎身银子救出父兄。
皇家银行、拍卖行归于朝廷专营,国库竟是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富裕,听说国库的银钱堆得再也搁不下了,连系铜钱的麻绳都腐断了,朝廷不得将银钱等转移到皇家银行供百姓借贷。一些早前想在这几行插手的大族世家,也为此惹来不小的麻烦,皇帝为杀鸡儆猴,以示自己的决心,杀了一批带头闹事的世族。这其间亦包括谨妃娘家许家的兄长、现任的乐成候,又有雅妃的父亲等为首的数人;被贬得只剩下一个空头爵位的江书鸿,恪靖候陆康剥夺官职不再复用,杨云简被免官责令于家中反省……
一路归来,江书鲲心里暗怨素妍,经过江传达兄弟的再三辩认,那副羊皮地图分明是后来人临摹的,根本不是附庸山人的真迹。
待在皇城歇了三日后,江书鲲一家知他们离开皇城出去三年,皇城又有不少人家破人亡,便是杨云简也差点惹来杀身之祸,还是皇后苦求皇帝,才保全一条性命,不由得一阵唏嘘。
李碧菱惊道:“这么说,小姑姑一早猜到了这事,她是要救我们一家。”
如果他们一家不买船外出,只怕他们这房人会成为第一个被治罪的。大房江书鸿才有多少家业,怎就惹恼皇上,被免得就剩世袭爵位。江传业、江传良兄弟做了外任官员,携着家眷儿女离了皇城。大房江书鸿夫妇膝下就剩文忠候世子江传嗣一家在跟前尽孝、服侍。
江传达如今没了拍卖行,皱眉想着接下来该做什么生意?这皇帝也太……就见不到别人有钱,他是有钱,可那也是他自个挣来的,怎就碍了他的眼。江传达依旧改做了旁的生意,这一趟长达三年的远行,让二房的子孙们长识极广,江传达父子倒更似爱上了船运,开始跑海外营生,为防万一,经阿九周旋说项,江传达做了拥有“建兴伯”空爵之人。虽是世袭三代的,总比没有的好。
二房依旧是江氏各房里最富有,亦最有权势的一房,但却富而有仁,每逢大灾大难,少不得施粥搭建粥棚安顿百姓等。
因江舜诚夫妇的离逝,接着是安西郡主江素妍的失踪,江家几房人分了家,三房、四房、五房分别搬离了文忠候府,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