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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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 海子-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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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阳的脑神经一跳,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充满掠夺的阴沉的眸子,不再是一开始的戏逗,这一次,凤涟城将心底黑暗的一面□裸地呈现。
  看来向日岳人的确刺激到了他。
  娃娃脸挑挑眉,无声地笑笑,转回前座。他不回头,自然看不到一把瑞士军刀轻轻巧巧地抵住凤涟城的下颌——
  真的要感谢他们那个不靠谱的母亲,不然谁会送十岁的孩子真正的瑞士军刀当玩具,也要感谢他生来就有的强烈的忧患意识,六年来从未间断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军刀更是随身携带。当然更要感谢凤涟城他们的粗心,收走了他的通信工具,却没有发现他绑在小腿上的军刀,趁着他们的注意力在向日岳人身上的时候,将军刀取了出来。也怪凤涟城色欲熏心,让他有了近身的机会。
  凤涟城的目光很复杂:吃惊、愤怒、暴戾……
  “你想干什么?”凤涟城的声音很沉着,带着一丝危险,丝毫没有被人威胁的恐慌——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相信重阳会动手。
  这时候,前座的两个人已从后视镜中发现了后座的情况——眼镜男的眸子暗了暗,却没有停车,连车速也没有改变。娃娃脸转过头,笑嘻嘻的脸上隐藏着几分紧张,“喂,小学弟,这个一点也不好玩,把刀收回去。”
  重阳不做声,拿着军刀的手丝毫不放松,眼睛瞟了眼窗外——这里已经离闹市区很远,车辆稀少。
  “开回去。”冷静地吩咐。
  “休想!你敢这样对我?”显然凤涟城丝毫没有做人质的自觉,狠狠地盯着重阳,暴戾之气骤涨。
  “你以为我没胆子下手么?”重阳说得轻描淡写,眼里一丝狠戾飞过,手起刀落,随着凤涟城的痛呼,一道口子一直从下巴划到左颊,鲜血顿涌。
  “住手!”紧急刹车,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一下,娃娃脸急吼住他,“喂,有话好好说!”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重阳的认真,真的紧张起来。
  “杀人这种犯法的事我的确不会做,不过花了你这张脸,我想风鸟院家还摆得平,算起来这也算是正当防卫。”
  凤涟城摸到满脸的血,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朝重阳扑来,重阳迅捷地闪开,一脚狠狠地踢到他腹部,他闷哼一声,“砰——”撞在狭小的车厢内,刷白了脸。重阳又重重地加了一拳,痛得他蜷缩成一团。
  娃娃脸急急地要下车过来,却被重阳轻轻巧巧的两个字止住了——“别动。”重阳说,军刀再次抵在了凤涟城的下颌。
  娃娃脸勉强笑笑,“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这样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到了现在,他还想着软化重阳,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人物,可惜重阳只是掀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将凤涟城揪起来,扔在座位上,一字一句道:“我说,开-回-去。”
  眼镜男看看后视镜里凤涟城狼狈的样子,忽然冷笑了一下,“凤,你看人的眼光还真差劲。”以前是向日岳人,现在这个,恐怕比起前个的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往来路上驶去。
  重阳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车内车外的情况。
  “你要去哪儿?我们可以送你。”娃娃脸说得相当真诚。
  “不用,在我上车的地方停车就好。”
  大概看重阳油盐不进的样子,娃娃脸终于放弃了他的外交策略,不再说话。
  大概十五分钟的样子,车在重阳上车的地方停下。重阳很利落地下了车,然后走到前面,对娃娃脸伸出手,“我的手机。”
  娃娃脸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他的掌心,眨眨眼,状似好心地说:“凤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要小心哦。”
  重阳接过手机,退开一步,直到银色保时捷开走,才转过身,没有看到眼镜男带有深意的目光。
  摔坏的音乐盒还在,重阳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珍惜而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走了两步,毫不留恋地扔进垃圾桶。
  掏出手机,拨电话给家里的司机——
  “南叔叔,我是重阳,我现在在樱花百货,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打完电话,他进了百货大楼,径自去了男装专柜,挑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用信用卡付了钱,将原来的衣服打包,在走出大楼的时候,连带着那把瑞士军刀扔进垃圾桶。
  与此同时,家里的车也到了。
  “好慢!”刚进紫阳花寮,就被更生的披头抱怨堵住。
  靠在门框上,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他大小姐不高兴。
  重阳也不辩解,沉默。
  更生忽然蹭蹭蹭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他跟前,他们开手心,原本怒气冲冲的眸子变成亮晶晶的贼光,小脸上全是谄媚之气。
  重阳的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等待接收礼物的手掌上,停了两三秒,抬起眼,声音不变,“对不起,我忘记了。”
  “诶?”更生眨眨眼,似乎不太理解,等了一会儿,也只等来重阳歉疚的默然。
  “切,没劲!”更生拉下脸,嘟囔了一句,转身就走,边走边从兜里掏出一个锦盒,随手向后一抛,落到重阳手中,自己转身就进了房间。
  重阳站在院中,打开盒子,紫蓝色天鹅绒上是两颗黑曜石耳钉,切割成十六边形——黑,深沉、神秘、没有秩序、流光溢彩……包裹在白金镶边里。
  他的眼底有不知名的妖黯。
  合上盖子,他走进更生的房间——
  都说更生脾气好,那没错,对着谁都笑眯眯的,其实就是个糊哒哒的性子,根本没往心里去。往心里去的呢?那真见识了什么叫刁钻,什么叫小性儿,什么叫娇气,可这些糟糕脾气哪来的?还不是被人宠出来的呗?这里头叶重阳就有顶大的一份。
  这会儿,侧躺在地板上,支着脑袋,逗着咕噜,似乎挺大度和气的样儿,其实真气着了。
  能怎么办?还得哄啊!
  重阳走过去,在她身边也躺下来。更生没理他,仿佛没他这人。重阳呢,也不急,双手枕着脑袋,望着房顶,状似无意地开口,“哎,更生,我记得咱们国二的时候有过一个地理评述的课外活动,你还记得你选择的是什么吗?”
  更生依旧没理他。
  “你肯定不记得了。”重阳看她一眼,叹口气,“可我记得,是吐鲁番,我还会背那段你的评述呢,不信我背给你听听——
  ‘死去的吐鲁番是一种自足的孤寂,是另一个世界的镜子,用来映照生存的虚幻和暧昧。它将废墟、坟墓、灰烬搬到天空,将死亡寸寸推向眩晕的高度。而活着的吐鲁番,则像一位殷勤的仆从,正源源不断向那个世界提供热情、水土和养料。这使死去的吐鲁番变成一株生机勃勃的葡萄树,在死亡的大荒中继续成长,有着发达的根须和茂盛的枝叶。’”
  多么优美而诗意的语言,叶更生就是有那种敏锐刺透力和神赐的语言天赋。
  怎么不记得?当初写下那段文字的时候,更生自己也颇有几分得意,结果地理老师却给了个意料之外的不及格,这让更生的热情生生地受了伤。
  重阳似乎来了劲儿,“还有呢,那篇《论大器晚成》怎么写来着,哦,‘文人一般到了最后,基本上都是在玩儿了。年轻时,由于把架子端得太正,伤了腰,痛定思痛后,突然心态放平,一下子,气象就出来了。’”这样颇具大将之风的调侃味道,真难以想象是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之手。
  “嗯,其实我最喜欢《黄昏近处》那段描写西北落日的,‘比江南丘陵地带要大要圆,上品咸鸭蛋黄般红彤彤,仿佛余烬未消,是惊艳的,宛若费玉清的嗓音,灼热而透彻,有一点点时日无多的悲剧色系,富于肉感的,悬于天际,缓慢坠落,一派盛世祥和富足。’写得真好!更生,你看我的记性多好,我还会背好多呢!”微微仰起身,凑近更生的脸,轻声呢喃,像只邀宠的小狗,更生再也绷不住,唇角微扬,眼里流转了笑意。
  重阳见此轻轻地将下巴搁进她的颈窝,右手伸向前,手心里是两枚耳钉,“谢谢!”
  “哼。”更生撇撇嘴。
  重阳的目光落在她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指,心疼,感动,“帮我戴上吧。”
  “哼。”
  “姐。”重阳的脸埋进她的颈窝,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更生就是过不得叶重阳这样。从小到大,只要叶重阳露出那种脆弱的表情,更生基本上就不问缘由地缴械投降,即使知道,他可能根本就是装的。
  狠狠地瞪了眼重阳少年,拿过耳钉。
  重阳没有耳洞,更生几次拿起耳钉,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等有空去专门的店吧。”
  重阳十分坚决地摇摇头。
  更生无法,只得用手搓揉他的耳垂,怀着紧张又小心翼翼的心情,等到耳垂被搓得发烫,眼疾手快地将耳钉一下子穿过去。
  “疼吗?”
  重阳摇摇头,将另一个耳钉递给她。更生轻舒了口气。
  另一个耳钉穿过耳垂时,有细小的血珠洇出,衬着如玉的耳垂和魅惑的黑曜石,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艳色,更生来不及多想,便张口含住——湿热的小舌卷起腻滑的耳垂,重阳的身子一震,两人体内俱升起一股浓烈的渴望。
  “更生……”他的声音暗哑,包含着欢愉和痛苦。
  “嗯……”更生应得含糊,眼神有点儿迷离,内心莫名地焦灼,似乎室内的温度陡然上升。
  唇,离开重阳的耳垂,更生与他面对面跪坐着,桃花般的红唇湿润。糜艳。
  重阳的双眸离不开她的唇,手更是着了魔一般地轻轻抚弄。
  更生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眼里的温柔能拧出水来,带着些许的迷茫,微张嘴,含住他的手指,灵活湿滑的丁香小舌依依溜过他的指尖,像最缱绻的缠绵,酥麻感一波波地传来。
  他的手指离开她的唇,倾身上前——
  亲吻,夹杂着忧伤而脆弱的质地,却似妖兽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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