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们在这呢,我们开始聚会吧。”一个有五十岁左右瘦瘦的家伙,从过道尽头钻了出来,夸张地伸展着手臂,他皮肤白皙,扎着长长的棕色马尾辫,留着灰色胡须。非斯只知道他叫莫——菲斯觉得似乎没有人使用姓氏——他的长相和穿着都像嬉皮士,尽管他经常讲话像下流的流氓。
Z先生慢慢跟了过来,拉着一个很大的带轮的行李袋,都不能称之为随身行李。跟往常一样,他保持沉默,当他加入这人群之后,他的眼睛打量着每一个人。
当其他人在喋喋不休谈论飞行和未来的参观的时候,菲斯费力地挤出一丝疲倦的笑容。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脸疲倦,她在思索她和奥斯卡是否会和他们的新朋友在悉尼度过他们的时光。
过了一会,她发觉其他人的谈话已经转向艾瑞格勒——一个每次一谈起都会让她很不舒服的话题。此刻,在他的讲话过程中,他们挖掘出侮辱性的称呼叫骂他。
“星球弓虽。女干犯怎么样?”伦建议说,她的高声大喊,引来一些路人奇怪的眼光。
朱尼尔爆发出一阵短暂的笑声,他的双下巴颤抖不已。他说了一些回应伦的话,但是跟以往一样,他的声音又温和速度又快以至于菲斯没法听清他说的话。
“好样的,男人,”莫咧着嘴与他击掌。
“不,等等,我有一个更好的,”伦迫切地插话进来。“森林淫棍。”
奥斯卡笑起来。“我喜欢那个糊涂虫,怎么样?”
Z先生终于开口了。“我喜欢杀人犯”,他用他镇定地口吻说话“简单而精确。”
“喂,想叫他什么酒叫什么吧,”莫声明说,“我,我要叫他……”
当那个老男人冒出一连串让严厉的艺术家脸红的咒骂的话语之时,菲斯退缩了。她对她的同伴对艾瑞格勒有着这么深的敌意感到惊讶。他的所作所为真那么令人痛恨吗?
也许是吧,她想,再一次想起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致使那些可怜的无助的蛇失去了它们唯一的家。再者,他只是人类……
“好了,我们站得时间太长了,”伦突然鼓掌,然后转身向出口走去。“让我们去找我们的车吧。”
菲斯发现有个女人举着一块标有“国际动物协会举办方”的牌子,她感到惊讶但很放松。她不不知道他一直期待的主办方是怎样的,但是绝对不是这个长得很舒服,眼角露出笑纹、留着短平头金发的中年妇女。根据她聪慧的眼睛和非正式的保守的衣着,她很可能是生物系的教授。
“大家好”,那位妇女说着,高兴地走上来迎接他们。她有浓重的澳大利亚口音,但是声音很亲切。“让我猜猜——你们一定是我一直在等待的环保主义者。”
菲斯感到一丝尴尬。他们真的这么容易辨别吗?
“你一定是菲斯。”那个女人对她热情地笑了笑。“我是塔米。欢迎来到澳大利亚,亲爱的。”
菲斯害羞地笑笑,这个女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非斯感到很惊讶。“很高兴认识你,”她说。“谢谢你来接我们。”
在塔米的带领下,他们拉着各自得行李走出机场,直奔接他们去宾馆的客车。菲斯和奥斯卡坐在后座上。
当客车启动离开机场停车场的时候,奥斯卡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这是不是很酷,宝贝?”他低声说着,呼吸出来的气流碰到了她的耳朵。“这一周我们将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对此,菲斯感觉也很不错。她开始怀疑他是否记得她在那儿。“呼呼,”她轻声赞同,终于开始相信这是真的了。
“你会看到那些冰凉的毒蛇缠绕在人的身上,”他梦呓般地呢喃,把她搂得很紧。“会让你梦想成真。在各这世界上,我们将有机会变得与众不同。一个很大的不同。这次旅行将改变我们的人生,你会看到……”
《迷失》 濒临灭绝的物种(11)
7。
“嗨,女士,你在附近看到过一只狗吗?”
菲斯正在捅一个较小的火堆的余烬,火堆噼啪爆响,已经快要熄灭了。菲斯抬起头来,早晨强烈的阳光中使她眯起眼睛,她看到一个大约有九、十岁模样的男孩站在她面前。她昨天曾注意过他——他好像是所有生还者中唯一的一个孩子,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注意到他了,但令他欣慰的是,她很快发现一个长得很面善的男人正细心地看护着他,她估计那男人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但是此刻菲斯并没有看到他的父亲。菲斯对男孩笑了笑,说:“抱歉,我没看到过狗,”她说。“但是如果我看到的话,我会告诉你的。顺便说一下,我叫菲斯。你呢?”
“沃尔特,我的狗名字叫文森特。”男孩举起拿在手上的红色尼龙系狗绳。“他在飞机上——你知道的,在货舱。但是我找不到他。他是一只黄色的狗,大概有这么大……”他用手比划着狗的大小。
“抱歉,”菲斯又说道。“我肯定它不久就会出现的。”
话一出口她就畏缩了。为什么她要那样说?文森特很有可能不会很快出现——或者根本就不会出现了。当她还是小孩的时候,她讨厌原本善良的大人在重要事情,比如生死问题上对她撒谎。而且,她也讨厌某些人——通常是盖丽——给她灌输冷酷无情的现实……
菲斯意识到沃尔特又在说着什么,她赶紧回过神来,集中精力。“抱歉,你刚才说什么?”她问道。
沃尔特耸了耸肩,把系狗绳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我说,我敢打赌文森特能够帮助那些家伙找到座位舱,”他说。“他们现在在那,要知道,他们刚走不久。”
“哪些家伙?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出去寻找飞机的残骸了?”菲斯往最近的那片残骸扫了一眼,那些残骸在清爽的晨光中看起来更像悲惨的一幕。
“我刚才已经说了,不是吗?”这一次沃尔特听起来对她有点不耐烦了。“查理走了,还有那位女士凯特,还有那个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的医生。”
“你是说杰克?”菲斯不确定谁是查理和凯特——对于那些生还者,她只知道的其中一部分人的姓名——但听到杰克可能也去寻找残骸后,她感到些许的恐慌。自从昨晚听到他们谈话之后,让他们仅有的医生穿过丛林去到处寻找飞机残骸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如果他回不来呢?那大腿上只有一半皮肉的被丢下的家伙,还有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克莱尔,还有那个体内还有残留有炮弹碎片的毫无知觉的男人,还有剩下的至少有六个以上迫切需要医生的专业技能照看的人,他们将何去何从?
“不错,是杰克。”沃尔特已经很明显对谈话丧失了兴趣。“好的,那我要继续寻找文森特勒。”
“好的。”菲斯几乎没有注意到那个男孩的离开。她刚刚听到一声低沉的轰隆隆的雷声——真的是响雷,不是昨晚那种神秘的铿锵的撞击声、嘎吱嘎吱声、回声之类的东西——从远处的海岸传向沙滩。她盯着那个方向,看到乌云正聚集在地平线之上。大海迅速涌动起来,乌云向沙滩疾驰而来。
过了一会,雨瓢泼般落下,就像有人突然拧开了水龙头似的。沙滩上所有的人尖叫着飞奔到残骸碎片下面,或者他们可以找到的其他任何避雨之处。
“菲斯!到这边来!”
透过撞击在脸上的雨点,菲斯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到乔治在一片很大的悬挂着的金属硬壳下面向她招手示意。她用手遮在脸上,跑向他。
她刚到达那临时的栖身之处,就听到乔治小声咕哝,呼吸狠急促。“怎么了?”她气喘吁吁地问。
乔治越过沙滩望向树林的边缘。“只是我们需要的,”他低声咕哝。
菲斯的心怦怦跳个不停。顺着乔治的眼睛望去,她再一次看到树木在摇摆和弯曲。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回来了。菲斯一想到杰克和其他人正在那边的某处寻觅着,就会因恐惧而颤栗。
“这是什么地方呀?”她小声说,她的声音那么小以至于她的话语被雨点的敲打声给淹没了。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盯着那片丛林望了多久,那声音消失了,她也没发觉。雨终于越来越小,最后雨停了,正如它突然开始一样,时间那么短。
几分钟之内,地平线上的最后几朵云也飘走了,之后,微风习习,又是一个灿烂的天气。明媚的阳光使潮湿的空气变得温暖起来,开始晒干沙滩上星罗棋布的积水坑。
菲斯终于拧干她衬衫上的雨水,接着她环视沙滩,想要找点事做。人们在周围三三两两地嬉戏。但是有一个中年的秃头男人例外,他坐在海边,盯着远方的大海。她以前注意过他两次,因为他看起来总是很孤单,有点不合群,就像她一样。
他一个人独自沉思,她在沙滩上漫步。有一对年轻女人在溜达闲聊。一个男人提着行李箱匆匆走过。塞伊德正往篝火中添加木柴,而那个昨晚吸烟的家伙——克莱尔告诉菲斯他的名字叫索尔——躺在附近的阴凉处看着他。克莱尔坐在阳光下沙滩上最平坦的一块地方。她那怀孕的肚子看起来又圆又不舒服。在她的右边,另一个白肤金发碧眼的人穿着一件朴素的比基尼——那个搜集钢笔的家伙,昨晚在火堆边布尼提到他叫香农。
当她背向那两个女人离开的时候,菲斯看到乔治和布尼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正在乔治收集的行李箱堆里忙碌,他们已经那些行李箱搬到了沙滩中央。她看到乔治抽出一件尼龙的防风茄克衫,并把它挂在附近的一片残骸上。睡了一觉之后,她对自己以前看待他的方式感到一丝内疚。也许她对昨天的蜘蛛事件的反应过火了——不是每个人都像盖丽教她的那样把蜘蛛当朋友的。或许即使在乔治的所作所为之后,他还是应该得到奖励,。因为不管如何,菲斯都觉得在这个陌生的、骇人的地方他好像是她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