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孩子比她的接受能力更强。他已经习惯了“Tom”这个新名字,而程端五显然还没有完全进入“Ashely”这个身份。
她常常出神的想事情,想到别人不停的唤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反应,可是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两年,她只远远的见过那个人一次。
她生活的这座纸醉金迷人口密度极高的城市,是罪恶和繁荣共同衍生的。当初欧汉文就是看中这里繁华,却也很冗乱。藏在这里,最危险,也最安全。
也确实如他所想,在众多偷渡客,移民,身份顶替的城市里,藏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这两年她都过得极其平静。
除了那次,远远见了他的那一次。
城市里一处地标建筑的落成,他是投资商之一。看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伸向海外了,生意上的头脑他一直不缺,算计人是他的强项。
作为远自中国的金融商人,他是代表发言人之一。
围观的人众多,挤得水泄不通,前排媒体的摄像机,照相机把他们重重围住,程端五也不过是从落地大屏幕上看到他而已。
他还是一如往昔。生意上的事运筹帷幄,睿智善谈,一口流利又地道的英语令人折服。但是也仅止于此。他的眼睛里,依旧不含定点的暖意。整个人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人群驻足了,那一刻,她没有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只是平静的看着讲台上的他,听着扩音器里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恍如隔世。她沉默,胸口一阵阵闷闷的疼。尘封已久的往事渐渐复苏,原本以为早已结痂的伤口,轻轻揭开来才发现,原来还是鲜血淋漓。
“Ashely。”
“Ashely!”
“Ashely!!”
与她同行的朋友一连叫了三声她才回过神来。她催促程端五快些离开,她有轻度的“密集恐惧症”。
程端五答应,最后回头看了陆应钦一眼。
落地屏幕上他被等比放大,五官还是如昨的英俊,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是黄金年纪,从头到脚都似乎充满了魅力。他的目光沉静而笃定,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他一直有礼的对着媒体发言,偶尔扫一扫微观的群众。绅士又清越的样子。和程端五记忆里暴戾的男人相去甚远。
也许,人都是会变的吧。程端五想。
她笑了笑,随朋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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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那个地方,还会去找那个人,还要去面对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
很多时候,面对命运,她都感觉到无力。
她想平凡的生活,可是命运让她不能安定的在自己的故土,她远远的逃了出来;命运让她不能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不能拥有爱情,她便不要;甚至,命运让她不能再叫“程端五”,她也顺从的放弃。
可是命运啊,命运却从来没有饶恕她。
收拾完简单的行李,邻居家的老太太有些心疼的摸着她的脸:“Ashely,你真的要回去么?就留在这里不好么?”
程端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必须回去。”
“也许还有别的方法呢!这是最坏的打算不是么!”
程端五疲惫的拉开了门,门外的风簌簌吹在她的脸上,凉凉的,她的心渐生笃定,紧握这行李箱,她对邻居太太说:“我必须回去,我没有时间耽搁,即使是最坏的打算,我也要试试,我必须尽快,已经没有时间了。”
“……”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以后注意我的更新时间啊,上一章是5月3号更新的,
所以“明天”是五月四号哈~~~
明天不确定是不是更新,我要去买书~~~
你们先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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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38、第三十八章 。。。
透过舷窗,程端五无意识的盯着触手可及的云,脑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想。
下了飞机,机场人潮汹涌,熙来攘往的是熟悉的东方面孔,黄皮肤,黑头发,程端五觉得这样的画面恍如隔世。扑面而来熟悉的乡音,程端五几乎贪婪的站在原处听了许久。这两年她在外过的平静,她以为有孩子在身边她并不会太想念这个充满着糟糕回忆的地方。可是当她真的回来时才发现,原来这思念早入骨髓,积聚于临界点,一触即发。
没有人来接程端五。她执意要回来,欧汉文怒其不争,在电话里气得破口大骂。程端五也没有反驳,静静的听他骂完,却丝毫没有改变决心。欧汉文的拳头全打在棉花里,一时怒不可遏,摔电话前他只对程端五说了两个字:“愚蠢。”
程端五知道她所想的,所做的,都很可笑,就像欧汉文说的,五年,十年以后,她一定会后悔自己现在草率又没头没脑的决定。她自己也觉得是,也许,不消五年十年,只要再给一两个月让她犹豫,她也许又有另一番答案。可是她没有时间犹豫了,现在的她,走投无路,别无选择。
全世界她只剩下这一件宝贝,她说什么也要保住,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再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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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有为的富豪身边,往往都不缺女人。不管是多清高多冷清的男人,在世人的眼里,总是难过美人关,这也是一直以来驱使着那些个女人对陆应钦前赴后继的原因所在。
陆应钦对此已然习惯。他双腿交叠,姿态自然而优雅的坐在事先安排好的贵宾席上。这样的业内峰会他参加过许多次,生意场上尔虞我诈,下层的集团利用金钱美人“献计献策”的他也见过不少。但他从来不受这一套。倒不是他有多不食人间烟火,不过是不感兴趣罢了。
金钱,权利,赌博,美女,名车,这些都不是陆应钦想要的。他一直将自己架到一个无法下台的高度,逼迫自己做到最好最高,可是这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陆应钦百无聊赖的望了望不远处的高台,最后目光不经意的落回身边人的身上。坐在他身边的这位容貌出众头脑出众的女人,从雄性择偶的标准来说,是无可挑剔的。陆应钦这两年也见过不少的女人,却从来没有能让他的目光多停留的。而她,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上一场例行的参观视察中,他无意把钱夹遗失在某个展台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却神奇的回到了他的手上。这一切都归功于身边的女人。她找到他时,态度十分亲和,脸上挂着轻微的弧度,笑得非常明丽妩媚,“陆先生,你的钱夹。”
陆应钦一抬头,竟是几分熟悉的容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容许她坐在他身边。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和陆应钦说话不卑不亢,话题十分得宜,没有刻意逢迎,却也不让人觉得矫揉造作。
她聪明,却也错在自作聪明。她微抬着眼眸,长睫如扇,扑扇着半遮住潋滟如水的一双眼,轻启樱唇:“陆先生,您钱夹里的照片,是您太太么?”
陆应钦没有回头,一直漫不经心的笑容掺杂了一丝意味深长,他点点头:“是。”
女人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事先详尽的调查都显示着陆应钦这位一直没有露面的妻子已经亡故,但是一直以来以冷情闻名的陆先生却似乎对这位亡妻有异常特殊的感情,近两年他虽也有些雾里看花的新闻,但是熟知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和女人有什么接触了。他的冷淡和另类更让人有一窥究竟的欲望。方才捡到他的钱夹,里面那张只有头发不见正脸的照片让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猎奇心理,不是只有男人才有。
她笑了笑:“虽然没能看到正脸,但是能想象该是非常的漂亮。可惜了。”她惋惜的表情也做到了十分。一点也不会让人生厌的那种。可是陆应钦却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他不悦的征兆,非常危险的信号。
他唇边狎昵着一抹笑意,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从你坐过来,我就觉得熟悉。想了许久,原来是和陆某人的故人相像。不过陆某人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很可惜,你的话题找错了。一分钟内,我希望你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女人惊慌失措的起立,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如鹿一般无措,那无助又茫然的表情像极了程端五,陆应钦微笑着看着,末了冷冷的说:“不走么?那么,半分钟。”
“……”
峰会结束,陆应钦坐在后座,和司机没有任何交流,他打开钱夹,里面那张照片跃入视线。
漂亮么?头发倒是又黑又亮,却也该是瞧不出所以然来才是。
陆应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了这一张照片。在极其诡异又含蓄的情感驱使下,他鬼使神差的在自己的钱夹里放了女人的照片,可是下意识的,他又不希望被人知道。
那个女人,不过是正好触上了他身上最柔软最人性,也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一处。
迎着风,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想起那双仓惶像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想起那双倔强不屈永远和他对立的眼睛,最后又叹息着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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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社会总是不缺乏各式各样的餐会、发布会,以各种名目举办,将上流社会的名流绅士齐聚一堂,像一场炫耀大赛,炫耀名车,炫耀家世,炫耀女人。
陆应钦不喜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俞东反复邀请他不会浪费时间参与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一个以做皮包闻名的名牌新季度的发布会,与他旗下的一个项目跨行业合作,他是受邀嘉宾之一。
他一直坐在相对安静的贵宾区。冷餐会结束以后发布会才开始,他只消致个辞,看个秀就能离开了。还不算太难熬。
低首看了看表,时间越来越临近了。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