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山墙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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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山墙的安妮-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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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想到要面对黛安娜那生气的母亲,我就失去了勇气,没了力气。”安妮叹了一口气说,“要是玛瑞拉替我去就好了,和我相比,还是你说话更可信,容易使人接受。”

“那么好吧,我去。”玛瑞拉也觉得还是自己去解释更合适,“别哭了,没事的。”

玛瑞拉从奥查德·斯洛甫回来时,表情和临走前简直判若两人。安妮正站在阳台的门口处焦急地盼望着她。

“玛瑞拉,一看你的脸,我就知道这次没有成功。巴里太太没有原谅我吗?”

“巴里太太真是的。”玛瑞拉忿忿不平地说,“我没见过那样不讲道理的人。我跟她解释说是我弄错了,不应该怪你,可她还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把我酿的斯古利酒狠狠地指责了一顿,说我总是讲它不会让人喝醉。我告诉她,葡萄酒不能一口气喝三杯,如果是我管教的孩子这样贪杯,准保要揍她一顿。”

玛瑞拉说完便一头钻进了厨房,只剩下安妮一个人心乱如麻,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突然,安妮帽子也没戴,光着脑袋就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傍晚的雾气当中了。安妮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长满枯黄的三叶草原野,越过独木桥,走过枞树林。西边树梢上,初升的月亮发出一丝淡淡的、朦胧的寒光。

安妮稍稍定了定神,然后战战兢兢地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巴里太太,她出来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脸上没有血色,两眼含泪的小请愿者。

巴里太太一见是安妮,火气立刻就上来了,满脸的不高兴。她是个充满偏见、爱挑剔的人,一旦生起气来,就没完没了,很难恢复正常。说实在的,巴里太太确实认为是安妮不怀好意灌醉了黛安娜,她觉得和这种孩子来往,不知会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带来什么样的坏影响,为此,她一定要阻止她们相互往来。

“有什么事?”巴里太太口气生硬地问道。

安妮紧紧地握着两只手说,“噢,太太,请你宽恕我吧。我从没打算要灌醉黛安娜,那种事本来不应该发生的。请你想像一下,我这个被好心人收养下来的可怜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知心朋友,我能故意地去把她灌醉吗?我真的以为那是木萄露呢。请你不要阻止我们在一起玩儿,不然的话,我的命运可就太悲惨了。”

要是好心人林德太太的话,或许瞬间就会心软的,但眼前的毕竟不是林德太太,安妮的请愿反而更加激怒了巴里太太。安妮过火的措词和演戏般的姿态,都让巴里太太觉得可疑,更坚信安妮是在愚弄她,在编假话。因此,巴里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觉得黛安娜和你这种孩子交往是不适合的,回家去吧,学得老实一点!”

安妮的嘴唇哆嗦起来,“我就看黛安娜一眼,道一声别。”安妮哀求道。

“黛安娜和她父亲到卡摩迪去了。”说完,巴里太太便把门“砰”地一声关上,回屋去了。安妮绝望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又回到了绿山墙农舍。

“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安妮对玛瑞拉说,“我刚才又去见了巴里太太,结果仍旧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还生了一肚子气。我觉得这个巴里太太很没有教养,她对我非常无礼,像她这样固执不化的人即使上帝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我想就是祈祷也没有用。”

“安妮,不许说那样的话。”玛瑞拉拼命地忍住了笑,严肃地责备道。

当天晚上,玛瑞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马修。临睡前玛瑞拉又到东山墙的屋子看了一眼,安妮好像是哭着睡着的,玛瑞拉不由得又生了怜悯之心。“这个小可怜。”玛瑞拉嘴里嘟囔着,轻轻撩起垂在安妮脸上的一绺卷发,然后弯下身,亲了亲熟睡中安妮那张绯红的脸蛋。

第十七章新的生活乐趣

第二天下午,安妮正在厨房的窗边专心致志地做针线活,她偶然一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见黛安娜正在“德鲁亚德泉”那边跟自己招手呢。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一眨眼的工夫就奔出了家门,朝着小山谷的方向跑去。安妮那情感丰富的眼中饱含着希望和惊喜,可是当她看到黛安娜脸上那忧郁痛苦的表情时,心里又凉了半截儿。

“你母亲还不能原谅我吗?”安妮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黛安娜悲伤地摇了摇头。“是的,而且,安妮,她还不许我再跟你一起玩了。我哭着闹了几次,并且反复说这事儿不能怪安妮,可还是没用。为了能出来和你道别,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她。不过,妈妈说只准出来十分钟,她现在正看着钟计算时间呢。”

“只有十分钟,这也太短了。”安妮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噢,黛安娜,你能不能发誓,永远永远记着我?从今往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忘了你的好朋友。”

“那当然了。”黛安娜也啜泣着,“而且我今后再也不会有知心朋友了,我再也不想交知心朋友了,我再也不会像爱安妮那样去爱别人了。”

“黛安娜!”安妮紧紧地攥着两只手喊道,“你爱我吗?”

“哎呀,这还用问吗?不是已经明确了吗,你不知道?”

“不知道呀!”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只是喜欢我呢,可是没想到你会爱着我,到现在我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呢。噢,黛安娜,你再说一遍好吗?”

“我从心底里爱着安妮。”黛安娜保证道,“从今往后永远都爱你,永远。”

“我也一直在爱着你,黛安娜。”安妮郑重地表示,“今后漫长的岁月里,对你的回忆在我孤独的生活中将像星光一般闪烁,永不磨灭。在我们最后一次看的故事书里就有这段话,黛安娜,能不能把你的黑头发送给我一缕,作为离别的纪念永远地保存。”

“有能剪头发的工具吗?”黛安娜难过地问道,眼泪不由得又籁籁地涌了出来。

“我刚好把缝补用的剪刀放到围裙的兜里了。”安妮说完,非常庄重地剪下了黛安娜的一缕卷发。

“亲爱的朋友,请多保重,虽然你我就要分别了,可是我的心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黛安娜走了。安妮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一直目送着黛安娜回到家门口。黛安娜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安妮难过地向她摆了摆手,然后扭头走向了绿山墙农舍。这场浪漫的分别场面并没有让安妮从中得到一些安慰。

“一切一切都结束了。”安妮对玛瑞拉说道,“我再也不交朋友了,凯蒂·莫里斯和维奥雷塔都不在,真糟糕了。现实中的朋友分手了,幻想中的朋友更不可能解除我的寂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和黛安娜伤心分别的那一幕。黛安娜送给了我一缕她的头发,我要缝个小口袋把头发装进去,一辈子都挂在脖子上,假如我将来死了就和头发一起埋起来。我觉得自己活不了太久了,巴里太太如果看到我变凉了的尸体也许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会让黛安娜去参加我的葬礼。”

“只要你还在不停地唠叨,你就不必担心自己会悲伤过度而死去。”玛瑞拉对安妮一点儿也不抱以同情。

礼拜一这天,安妮拎着装有教科书的篮子,从楼上走下来,来到玛瑞拉的面前,把玛瑞拉给吓了一跳。安妮似乎是要表示她坚定的决心,使劲地咬着嘴唇。“我决定去上学了。”安妮一本正经地宣布,“往日的朋友都被冷酷地拆散了,现在只剩下我自己孤独一人。我没办法,只能这样做,如果回到学校,就会每天能见到黛安娜了,就会回忆起往昔的日日夜夜了。”

“你最好还是回忆一下上课和数学的事吧。”玛瑞拉嘴里训着安妮,心里却在为事态取得了出乎意料的进展而暗自感到欣慰,“要是去上学的话,千万不能再用石板打人了,要有礼貌,有教养,听老师的话。”

“我争取做个模范生,”安妮有点不耐烦地插嘴道,“我想那一定很有趣吧。菲利普斯老师说米尼·安德鲁斯算得上是模范生了,可米尼既没有想像力,又没有干劲和锐气,他很无聊,特别没有出息。不过,我的学习成绩现在完全下降了,要想当模范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上学要走大街,不能再走‘白桦道’了,不然非要哭出来不可。”

安妮的归来受到了同学们异乎寻常的热烈欢迎。因为平时大家出去玩儿,缺了安妮的想像力就一点儿也玩儿不出兴致来;唱歌时如果少了安妮的声音,便会感到很乏味;午休朗读时,要是没有安妮的精彩演出就会减色许多。

在讲解《圣经》的时间,鲁比·吉里斯把三个李子偷偷塞进了安妮的手里。埃拉·梅·麦克法逊把从一本花卉目录的封面上剪下来的三色堇菜送给了安妮。这一段时间,安维利学校非常流行用这种系列的图案装饰书桌。索菲亚·苏伦主动提出要教给安妮怎样在围裙边上编织出非常雅致的花边。凯蒂·波尔特送给安妮的礼物是一个装用来擦石板的清水的空香水瓶。朱丽亚·贝尔则在一张镶有扇形花边的淡桃色纸上,郑重其事地摹写下以下诗句:

致安妮:

夜幕慢慢垂落,

当星星闪烁在天际,

想起了莫逆之交的知音,

虽然她在远方流浪。

“能受到大家这样的尊重,我太高兴了。”那天晚上,安妮对玛瑞拉感叹着。其实如此尊重安妮的不仅仅是女同学。安妮午休后刚回到座位上(安妮被老师分配和模范生米尼·安德鲁斯同桌),便发现书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香甜的“草莓苹果”。安妮刚把它抓到手里,忽然想起在安维利能长出这种苹果的只有“闪光的小湖”另一侧的布莱斯果树园,她的手就像触到了烧得通红的木炭,马上把苹果放了回去,并夸张地用手绢擦了擦手,这样一来,苹果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无人问津。后来学校的勤杂工小提摩西·安德鲁斯早晨来扫除烧暖炉时,发现了苹果,偷偷地给拿走了。

查理·苏伦午休后送给安妮一支在石板写字用的铅笔表示欢迎。一般普通的铅笔仅需要一分钱,而这支用红、黄两色纸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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