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秋莲起的急,带翻桌边的茶,砸在地下咣当响。
刘妈妈自然是被吓了一跳,“姑娘——”
“我没事,赶紧去里头,辰哥儿肯定是摔了。”
刘妈妈猛的拍了下头,是她老了,糊涂了,忘了辰哥儿在里头睡觉,等到两人走进去,看了一眼之后,刘妈妈脸色古怪,伏秋莲是直接扑吃一声笑了起来,这孩子……
可不是辰哥儿摔了下来么?
只是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整个人自榻上摔下来。小身子用被子包裹成一个茧蛹般的样子,这么摔了一下子,直到伏秋莲和刘妈妈两个人进来,小家伙还抱着被子蒙头大睡呢。
伏秋莲笑的直不起腰来,“哎哟妈妈,我肚子疼。”这孩子,难道说真的是神经线粗大么,从榻上摔下来,竟然还在睡?
刘妈妈瞪了她一眼,扶着她在一侧的软榻上坐下,自己方回头,弯腰把地下的辰哥儿给抱了起来,这一抱小家伙倒是醒了,只是眼睁了两睁,看到是刘妈妈之后,把头往刘妈妈怀里蹭了两下,眼一闭,又睡了。
把辰哥儿放在榻上,刘妈妈轻轻的抚着辰哥儿的头顶念叨。
用她的话来说,这是在给辰哥儿压惊呢。
虽然这在伏秋莲眼里是迷信,她可是从来不信这些的,不过经厉了自己这睁眼闭眼的事,她心里多少也存了几发的忌讳,再说刘妈妈这事也不碍什么,自然是由得她的。
晚上吃饭,气氛仍是一如继往的沉默。
几个丫头手脚利落而快速的服侍伏秋莲落坐,布菜。
然后给辰哥儿添他爱吃的饭菜。
最后是她们在一侧摆好的小桌上用饭。
这是自打连清不见之后伏秋莲就让她们这样开饭的,因为伏秋莲觉得自己一个人吃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可让刘妈妈和几个丫头和她一块吃吧,几个丫头却是万万不肯,只能这么折中一下了。
不过下头的这菜才摆起来,辰哥儿就跑了过去。
小孩子爱热热闹闹的地方嘛。
看着人多,他才不管你什么尊卑主仆上下呢。
伏秋莲就由得他,不过是吃个饭,等到大些自然就不会了。
饭罢,几个丫头收拾,伏秋莲接过茶,看着辰哥儿在一侧描红,灯影摇摇,一室的清寂,辰哥儿坐在她身侧的里边,唇角抿着,一笔一划的在那里写字,以前的辰哥儿还像自己比较多,最近两年随着他越长越大,却是越来越像连清,到现在,那灯影下看侧脸,简直就是连清的缩小版!
伏秋莲看着就扯了下嘴角,果然是父子呢。
“娘,我写了好几张了,等到爹爹回来,我给爹爹看。”
伏秋莲闭了下眼,再睁开,一脸的笑,“好呀,咱们辰哥儿是好孩子,慢慢写,写好了让爹爹看,到时侯爹爹奖励辰哥儿,好不好?”
“好呀,那,我可以自己挑奖励么?”
“啊,你想要什么?”伏秋莲对于儿子的这句话挺有几分奇怪的,儿子以前从来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呀,现在竟然学会和人讲条件了?掩去心头的沉重,她笑笑,“那你说说,想和爹爹要什么?”
“我想要爹爹以后不出去了,娘亲想爹爹,我也想爹爹。”
抬头对上儿子软软孺孺的眼神,伏秋莲脸下的震惊之色滑过,手捂了唇,差一点就这样当着儿子的面哭了出来,抬头用力的望了下屋顶,把眼圈的泪花儿逼出去,她用力的点头,“好,等爹回来,辰哥儿就和爹爹这样说,好不好?”
“好——”
母子两个说了会话,辰哥儿的描红告一段落,又玩了一会,辰哥儿睡下去,伏秋莲觉得没睡意,想着好些天没去看如归的账册,让冬雪拿过来翻了一下,是如她所料的没有达到自己的计划盈利。
也是,这段时间自己都没什么心思管这些的。
伏秋莲想了想,把账册放到一侧,旁边刘妈妈赶紧劝,“姑娘,天色不早了,您赶紧歇着吧。”在刘妈妈看来,那些个酒楼什么的再好,再能赚钱,可却是不及自家姑娘半点的。
姑娘这身子禁不得再来这么多操心事!
那些什么账册呀操心事,她可是恨不得自家姑娘丢的远远的。
哪怕就是破产呢,也不及姑娘的身子重要!
伏秋莲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的确是夜晚了,她伸个懒腰,点点头,“好,那睡吧。”伏秋莲看了眼一侧起身的冬雪,想了想交待道,“昨个儿是你值夜吧,我一直都好好的,晚上你们都不用守着了,自己回去睡吧。”
不等刘妈妈说什么呢,冬雨已经摇了头,“这可不能,一定要守的。昨个儿冬雪姐姐,今个儿应该是轮到奴婢了,太太您可不许不让奴婢为您尽心,奴婢会伤心的。”
“……”
刘妈妈也劝,“是呀姑娘,你就让她们两个轮流守吧。”有个丫头守在这里她还不放心呢,若不是伏秋莲坚决不允许自己守在这里,她肯定要在屋子里打地铺的。可伏秋莲担心她,不让。
知道自己劝不过,伏秋莲点点头,“好吧,那今个儿就冬雨吧。”
刘妈妈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冬雨这丫头平日里不怎么细心,但服侍伏秋莲还是很用心的。
冬雪上前,“妈妈您放心吧,冬雨会好好服侍太太的。”
待得两人走后,冬雨笑咪咪的上前,“奴婢扶您歇下。”
冬雨把烛台捻了,只留一盏,自己则在一侧靠窗的小榻上静静歇下。
一夜无话,转眼就是天亮。
用过早饭后,伏秋莲带着辰哥儿去外头的菜畦摘了一篮菜,辰哥儿很是好奇,指着长长的豆角,“娘,这是豆角吗?它为什么长这么长?”
“还有这个,这是什么,怎么是圆的呀,它为什么不是扁的?”
看着儿子瞬间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伏秋莲有些哭笑不得。
早知道不带这臭小子过来了。
娘俩儿摘完了菜,辰哥儿抱着根黄瓜就要啃,一侧冬雪赶紧拦下,“哥儿等等,奴婢给你洗洗,一会凉绊了再吃。”
“不要,我现在就要吃。”
伏秋莲瞪了辰哥儿一眼,“不许乱嚷嚷,我怎么和你说的?要什么东西要慢慢和人说,再喊不给你吃了。”成功的让辰哥儿闭嘴,伏秋莲看向冬雪,“你帮他洗洗,然后拿一半过来给他吃。”
“可这是凉的,哥儿还小——”
“不碍事,一个黄瓜罢了。”村子里那些孩子哪个不是满地头里跑,什么黄瓜地瓜萝卜的抓起来就啃?也不见人家生病。虽然伏秋莲是医生,但有时侯她却真心觉得农村有些放养孩子的方式是正确的。
当然了,也有些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说嘛,不管是什么事,你得多看看,并不是全是好或是全是坏。
她会是两面的。
端看你用什么样的角度,怀着怎样的心思去看待。
辰哥儿啃黄瓜啃的小老鼠一样,吱着牙咬,看的伏秋莲心情都好了不少,几个人走到前头,就看到正随着冬雨走进来的刘太太母子,伏秋莲就笑起来,“我这才摘好了菜,你们就到了,可见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刘太太也笑,“那是,你要是没有好吃的,我们还不来呢。”
辰哥儿笑咪咪的冲着安哥儿招手,“弟弟过来,给你好吃的。”
安哥儿就颠颠的跑过来,对着辰哥儿递过来的黄瓜啃了一口,也不嫌弃辰哥儿吃过的,小脸上全是笑,“哥哥真好。好吃。”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就说好吃?
伏秋莲和刘太太两个人都在一旁看着笑起来。刘太太摇摇头,扶了伏秋莲在一侧铺了椅垫的椅子上坐下,“我来时本不想带着他的,谁知道这小子听到了,哭喊闹着要跟我一块过来。”
“让他来呗,刚好和辰哥儿做个伴呢。你看他们两玩的多好?”伏秋莲笑着给刘太太倒了茶,扭头吩咐冬雪,“给他们两个端一碟才做的蛋挞来,每人两个,不许吃多了。”
“是,太太。”
刘太太就摇头,“难怪我们家这小子天天念叨着哥哥,义母。连我这个亲娘都靠后,你看看你这里,又是吃的又是玩的,换我的话我就赖着不走了。”
“好呀,你现在就住这里也是行的,刚好和我做个伴呢。”
刘太太笑笑,“我现在不是家里走不开么,要是没有家里那一个,肯定住在这里陪你。”刘太太说的是王六公子,虽然被伏秋莲和杨老大夫两人联手保住了腿脚,可现在却是成了瓷人儿一般,处处需要照顾着。
按杨老大夫的话就是,一定要经心保养,照顾着。
半年不能下床。手也别经常动。
不然,这腿脚四肢你就别想着指望了。
这样的话说出来,刘太太敢不经心吗?
伏秋莲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在这里随口说着话,最终是不可避免的谈到连清,“这是,还洲没有消息呢?”伏秋莲摇摇头,一脸的黯色,“这段时间我都快要愁死了,怎么就能一点消息没有呢,真是急人。”在刘太太面前她也没了过多的掩饰,相交多年,没这个必要。
“别急,越急越出乱子。而且,有时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伏秋莲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这样安慰自己。
中午留刘太太用饭,辰哥儿和安哥儿两人排排坐,乖的很,伏秋莲便笑,“你看,你把你家安哥儿给我得了,看看,我们家这个猴子似的,安哥儿在这里他多乖呀。”
“我可舍不得。”刘太太的话音儿还没落呢,那边厢安哥儿已经猛的点起了小脑袋,双眼发亮,“好呀好呀,义母,我和哥哥玩。”
“……”刘太太被自己儿子气乐了,就这么不要她这个亲娘了?
一侧,伏秋莲也笑,“好,安哥儿就和义母,和哥哥玩。”
“嗯,我要哥哥。”
刘太太赌气不看自己的儿子,臭小子,没良心的小东西。
午饭摆满一桌子,饭菜都是伏秋莲母子爱吃的,刘太太过来又加了两个她们爱吃的菜,最近的饭菜可谓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