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把三夫人的事摘干净才罢休……
胖师傅等我吃完就殷勤的撤走了饭碗,然后又供出来一小碟点心并一盏热茶,虽然粗糙但是味道很不错。
“您不去前头瞧瞧?”发面团子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手上还拿块抹布东擦一把西抹一下的。
“不去,我不喜欢热闹。你要是想看就去吧,我跟这歇会。”说着往炉火边凑凑,伸出脚去烤着。今天阴天,没准晚上就会下雨。
“厨房不能离了人。”胖师傅低头继续擦拭着。
闲着没事就看他干活,别看粗手粗脚的,到挺麻利。再细看他,干着活儿呢还笑?原来是张天生兜兜嘴的笑脸儿,人又长的憨厚福相,不认真看还以为一直笑呢。
脚底板逐渐烤的热乎了,暖暖的舒服极了。胖师傅也不说话,轻手轻脚的归拢着那些锅碗瓢盆儿,偶尔杯盘相碰的叮当声在这个宁静而温暖的厨房就像首催眠曲。
迷迷糊糊中听胖师傅说:“我小儿子跟您差不多大……”
我是被川贝摇醒的。
“你到是会偷懒找舒坦,”川贝抄着手斜眼看我:“前头出大事了,快跟我过来。”
果然是借着人参这条藤摸出来了三夫人这个傻瓜。
当归滑溜的跟泥鳅一样找了个因由躲开了,王爷点了我和川贝去监督查抄三夫人的院子。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能愿意做呢?
川贝一路咬牙切齿的,嗓子眼里闷着骂了好几句“臭婊/子”。“王爷说的多轻巧啊,监督查抄!总管派了我那么些差事还没干呢,回头晚上肯定好一顿骂。”
总管这个人最有意思,只要是他派出来的差事不管你中间出了什么事,摔断了腿都得把他派出的活计干完了才行。标准是个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铁血男。
谁要是被他骂的时候找借口开脱只会骂的更难听。
“川贝哥,要不我自己去就是了。您忙您的去,我下午没差事。回头咱俩别说漏了就得。”
川贝这个人最小心眼儿,能卖他一个好儿何乐而不为?而且既然我是去监督,抡膀子干活是轮不到我的,最多了就是看着女人们一哭二闹,防着她们三上吊就是了。
川贝果然喜上眉梢,客气了几句立刻溜了。
记忆中三夫人的院子里种了好多桂花。每年秋天从这过都能带走一鼻子的甜香。
院子里乱乱的不少小厮,见我去了领头的凑过来问:“这就动手?”
早有手脚勤快的搬了把椅子放在我身后。
“我不坐,抬一边去。”挥挥手看了一眼那个讪讪的讨好失败的小厮。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他这种就是第一只跳出去的猢狲。“三夫人在那坐着呢没看见吗?眼睛长脚后跟去了?一点规矩没有!”
可怜的女人,凄凉的坐在一棵桂花树旁,只看背影就能猜出面上有双失魂落魄的眼。
“三夫人,王爷吩咐这就要查了。劳您移步,一会院子里人多手杂别伤着。”给这个女人最后的尊严,明天她就不是三夫人了,何苦现在都来作践?
三夫人转过头看我,一双眼睛里冷冰冰的没有表情。下巴绷的那么紧。我小看她了。
“动手就是了,不用你来啰嗦。”
不想多事,她做出了女人最后的坚强和倔强,我不想打扰她。
“得罪。”回过头冲领头的打了个手势。
珍珠细软,金银首饰这些都是王爷赏的,被休了的女人没权利带出去。三夫人贴身的侍女就像个护着幼崽的老母鸡,抓着一只小匣子在那嚷嚷:“这些是我们夫人嫁过来时带进来的!”
小厮们才不管这些,他们只管自己痛快。就算你不吭声还想找茬损人呢,现在终于逮着机会,一个个直眉瞪眼骂起来。
三夫人呵斥了一声:“翠翠!给他们。”
那个搬椅子的劈手就要夺。
“住手!”这些人啊,狗眼看人低。
“三夫人,府里没有规矩说必须净身出户。烦您稍等,我跟总管那核实一下,该是您的一件也短不了。”
“狗奴才!要你多话?我不要了。”
这个时候挨骂也是必然的。我不理她,自顾自的叫过一个跟着的去回总管。不一会总管就派人送了个小册子来。打开一看,夫人们陪送的东西和带进来的物件全都注的明明白白。
拿过去给三夫人过目被她一巴掌磕开了。
有了册子,剩下的事顺利而简单。铺盖家具摆件肯定是府里的,女人们的衣裳布料我没回总管,直接做主全给她们打包带走。
乱子是在三夫人的孩子们冲进来的时候出的。
那么冷冷的倔强的女人,一直像根冰棍儿一样戳在那,见了自己的孩子终于化成了一汪水。
我使了眼色让众人都退开到一边。
当娘的跟自己的孩子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看看时辰,我不能再给她更多的时间。
三夫人急了,撸下腕上的镯子往我手里乱塞,只求能和孩子们多待一会儿。近前几个婢女全哭了,掩着鼻口抽抽搭搭。
我拿起三夫人的手把镯子套了回去:“夫人,省着点用这能值一年的花销呢。”
傻女人,都这个时候了,多说几句话能管什么用?还是顾及点自己以后的日子吧。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3
3、第三章 。。。
到了最后,还是用了强才把三夫人架开。幸亏杜仲看我一直没回去跑过来瞧瞧,他心地善良,手上有轻重。
三夫人眼见着孩子们被带走,哭的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也难为她撑了这么一下午,叫人都散了,让她的贴身丫头伺候着。我觉得这种事用不上请大夫来,顺顺气一会就能好。但是那个婢女的眼睛里可就飞出小刀子来了。
“狗奴才!”
杜仲一听眉毛就立起来了,“嘴巴放干净点。你就不是奴才了?”
“哎哎,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拉着杜仲头也不回的赶紧走。那个小丫头护主心切,但是也不想想现在敲锣打鼓的请大夫来,别人会怎么挤兑三夫人?
出了院子还能听见她的叫骂声。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杜仲甩开我的手,人还是气鼓鼓的。“总管叫你完了事就立刻过去回话。”
“好好,知道了,还烦劳杜仲哥亲自跑了一趟,甘草这厢谢过。”
杜仲看我姿势滑稽忍不住笑了,两个手指一伸钳住了我脸蛋上的一块肉,跟螃蟹似的:“贫嘴!”
到了总管的院子,刚进去就被他瞧见了,看来是专门等着呢。
“不用跟我说了,直接去回王爷吧。”总管皱着眉毛看了我几眼,“一个人盯在那一下午累不累?”
“没事没事。”
总管顿了顿:“川贝这种人都是你这样懦弱的家伙惯出来的。”
“呃……”挠挠头。
“算了,这次不难为你,以后不许。当我是瞎子呢?”
“不不,总管眼神最犀利了。”顺利过关,心情大好。手里忽然一热,竟然是两只香喷喷的鲜肉烧卖。
“先垫一垫,免得到了王爷跟前肚子唱空城计惹主子不顺眼。”
谢过总管,捧着烧卖退出来。忍不住偷笑,总管虽然铁血,心肠还是软的。
去给王爷回话正赶上晚膳。
王爷们都是自幼习武,眼神好,我只在门边探了个头,刚要回避就被他看见了。
进去瞄一眼桌上的人,心里有点犯难。怎么好死不死的竟然是二夫人跟着一起吃?王爷虽然花心,对王妃却是向来尊重有加。外头彩旗随便飘,家里的红旗永不倒。
二夫人是个很妩媚的女子。我仗着年纪小,还能在她面前淡定自如。稍微血气旺盛一点的青年们都不大敢轻易瞧她,可能是怕被勾走了魂儿。
把三夫人那边的事一一回了,并不隐瞒私自做主把衣衫都给了她的事。不是怕王爷神通广大,而是碎嘴子嚼舌头的人太多,而且这事我也没觉得犯了什么忌讳。王爷要是连这点东西都计较就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二夫人娇声笑着说:“这个小甘草的心肠还真好。”
王爷到没说什么,还赏了我一叠糕饼。
看着手里的糕饼我的口水都快溜下来了。真巧,是我最爱的枣泥酥皮。真诚的弯了个直角型的腰:“谢王爷赏。”
王爷挺高兴,跟二夫人说:“你看他办起事来像个人似的,一看见点心就露出真面目了。到底是个孩子。这是他最爱吃的那一口,我故意拿这个逗他,你瞧瞧,小子的口水都兜不住了。还不咽回去?”
我听话的咕噜咽了一口,脸上不用装,自然红了一片。一屋子莺莺燕燕发出各种清脆悦耳的笑声。满眼五彩缤纷的颜色中,王爷的眼睛又黑又亮。怎么他就记住我爱吃枣泥酥皮了?
正愣着,王爷的声音又来了:“怎么不吃啊?尝尝,比外头点心铺子里的强。”
我不是大姑娘,当着人前吃东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又是主子给的。拿起一块张嘴就是一大口,我嚼我嚼,枣泥细腻,酥皮松脆,“真好吃啊……”
不由自主的感叹又惹的一屋子人跟抱窝母鸡一样咕咕咕,咯咯咯。
也许是终于除了三夫人这个眼中钉,今日二夫人的心情格外明亮,亮的连脸上都冒光,咦,仔细看看,是眼睛冒光……真恐怖。
二夫人的心情也体现在语言上,话这个密啊,一个劲儿的说说说。主子说话呢,我也不能退,还好有这碟点心。
她说她的,我吃我的。王爷笑眯眯的听她说话,笑眯眯的看我吃点心。屋里人也跟着笑跟着说,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无非是些拍马屁的废话。专心咀嚼点心,这种美味不是轻易能吃到的,恨不得把那丝丝滋味留在舌头上,记在脑袋里。
“给甘草倒杯茶来。”二夫人闲闲的一挥手,腕上的镯子叮叮当当响:“也没人跟你抢,着什么急啊,小心噎着。”
我立刻警觉。要说这话是王妃说的,我信。王妃宅心仁厚。可这种体贴话竟然能从二夫人嘴里吐出来?背脊寒了一下。这个女人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