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爷大事儿成了,我是不是肯定会当太监?”
邓春秋指着我的鼻子大笑:“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还嘀咕点什么!果然是有不情愿的地方。我告诉你吧,自入了奴籍当奴才那天开始,就该忘了一些东西。自己跟自己较劲没用,现实的身份是改不了的,挨一刀就挨一刀吧。你如今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要肯好好跟我学,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别瞧不起,也别仗着年轻说硬气话给自己鼓劲儿,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少了个东西换来富贵终生,也不算不值了。”
此后邓春秋又是一番言传身教,我也终于明白了王爷为什么叫我来。
如果按邓春秋的说法,在现在这种时候我以副总管的身份地位竟然还被二夫人这种王府小妾拿地死死的,还需要王爷亲自来解救,确实算不得一个好奴才。
而且王府中算上总管确实也没有一个能治的住这些“二主子”的人,也就王妃能震慑一下。想想王爷在外面一天到晚的演戏,回到家也不得安生,真是够累的。
可是,王爷真的是这么信任我吗?没有跟邓春秋说我和王爷之间那些暧昧不明的关系,所以心里有些打鼓……
直到回了王府,进了屋。
“王爷?”
“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书冲我招招手:“去老杂毛那了吧?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如果您成了大事我就得跟他一样挨一刀。”
王爷皱着眉头一笑:“别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他要是只跟你说这个,明天我就带人去端了他的老窝儿。”
无奈,王爷太精明。把邓春秋的话复述,王爷一边听一边眉舒眼笑:“算他识相。”
“王爷,您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信任我吗?”
“对。”
“那我一定要当太监吗?”让我踏踏实实干活儿没问题,让我背黑锅也没关系,可是要切掉我的小弟弟……
“你很在意?”
“非常在意。”是个男人都会在意!我在心里补上一句。其实在古代当奴才,我越来越觉得和在现代混办公室没啥区别了。跟一个头儿,一起打拼闯荡,最后功成名就,头儿当老总我当经理;跟一个主子,他在外应酬朝局,我在内确保后勤,最后也是功成名就,他当皇帝我当……就这个最不人道。
王爷“噗”的一笑:“那就不挨那一刀,这个还不好说。”
“啊?”啥?我没听错吧?
“邓春秋教你的没错,但是他在他的主子心里只是个最顶级的奴才,自然不会太顾及他的感受,一切按着规矩来。你和他不一样,如果我只是要个妥当的奴才巴豆比你强很多。”
伸手在我脸上慢慢的滑过:“你说你这家伙,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段没身段,傻精傻精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在我心里留了个影儿,就是想把你带在身边一直陪着。邓春秋有没有跟你说如果我败了会是什么下场?”
“说了。”
“可惜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如果。你放心,老六不是我的对手,你也放心,你的小兄弟能跟着你一辈子。你只要把我放在心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踏踏实实的替我管好家,更风光的日子在后头呢。”
“能不能再有一个要求?”
“不能。”王爷慢慢的压过来。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没人让你喜欢男人,你只需要喜欢我就够了。”
“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当太监?”
“我说话有不算数的时候吗?”
嗯……看着王爷离得越来越近的脸,这次我主动凑了上去,“啵!”
“我也请王爷放心,有了您的话我心里就有了底。您尽管在外头呼风唤雨吧,我会尽最大努力让家里太平无事的。”黑锅啊,向我砸过来吧~
王爷浅浅一笑:“我信你。”
入夜同榻而眠。
也许是这几天比较清闲,王爷的精神头儿很好,我们聊了很久的天。他记起来以前我整过邓春秋一次,逼着我又讲了一遍。当我讲到威胁要用筷子捅老杂毛的时候,王爷笑的很开心。
当他在我脸上亲了又亲时,我发现,习惯,是件挺可怕的事儿。换做从前,我一定吓得乱抖,现在竟然是笑着把他推开一点:“痒痒,胡子茬儿扎得慌。”
王爷缓缓的抚着我的肩膀:“还是这么瘦,以后操心劳累的事儿更多,你一个人只怕扛不过来。过了年把巴豆也提起来,我对他另有安排。”
“行,我一直惦记着用他替换经办处的王管事。”
王爷点点头:“很好,经办处很历练人。”
“您要怎么安排他?”
“保密。”点点我的鼻子:“小甘草,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个奴才,明白吗?”
“那我是什么?”
王爷笑了笑没有回答我。只是说:“睡吧。”
后来我想,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对于他算是什么。
如果说他不仅仅拿我当个奴才,那我又是从何时开始在心里不仅仅把他当作王爷,当作主子了呢?是什么让我放松了对他的戒备,让我习惯慢慢接近他的身边,甚至慢慢跟邓春秋学会揣摩他的心思,心甘情愿的替他做很多事?
薪水、工作?这些只是曾经的借口,当我下定决心成为他手中棋局上的一颗棋子时,我告诉自己,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未来将会怎样,我必须相信他,支持他。
就像每一个跟随在他身边的人一样,我们的未来早就和他死死的绑定。厉大人,邵先生,七王爷,九王爷……各司其职,每一个人的努力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每一个人都在尽力做好自己的事。
如果说有朝一日王爷真能继承大统君临天下,他的这条路也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局,而身在其中,是不是也会觉得光荣呢?
第四十章
隆冬已去,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
过年之后王爷有了两个大动作,一是让邵先生浮出水面,推荐入吏部,任职员外郎。二是高调邀请桐国特使来京议和。
我不知道王爷用了多少手段费了多少心机才让朝中那些老臣屈服,只看他这两个月来愈加意气风发。心里由衷的为他高兴。
那个桐国特使挺有个性的,点名要住在王府里。我想,这其中肯定是王爷做了不少功课。六王爷家住了个西洋使节,三王爷家就有个桐国特使。
朝中大臣有跳出来说这不合规矩的,耐不住人家就认准了王爷,非礼亲王滕季央家不住,非礼亲王滕季央不和谈。这到底是桐国人心眼儿太直,还是王爷故意为之要达到和六王爷分庭抗争的目的,我就猜不透了。
需要我去办的差事是为了迎接特使一行人单独建造一个院子。地点就选在犀香苑旁的一片柳树林,外加另买下相邻一户的地产。
砍去多余树木,按着各国公使使馆的的标准,前后三进。由南向北设大堂,回事厅,议事厅。每一进均配东西厢房,其中议事厅配有东西跨院儿。东院为特使居所,西院供随行大臣起居,两院配有书房,随侍所。厨房,仓房,膳食库分列前院两侧。
桐国人擅骑射,特在回事厅东建马房练功场,又经邵先生提醒,于回事厅西加建桐国特色庙堂一座。
“很好,很周全。”王爷听了汇报又看过宅基图纸冲我微笑:“够你累的了。”
“也没什么。邵先生把山药给我拨过来了,这边又有茯苓和巴豆帮着,我不过就是监理。到是下面卖力气的工匠应该好好奖赏一下,刚开春儿,水冷土冻的。”
“你看着办吧。”
“是。”
“还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别咬嘴唇了,当我看不出吗?”王爷伸手掐了一下我的脸。
“没有。都是不值得您操心的。”
王爷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于一笑:“行,你忙去吧。”
出了书房就往总管的院子里去,半路看见个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扫院子的小厮,这少年嗓子清亮,哼唱的韵味也足。由不得多看了几眼,眉清目秀的。
进到总管的屋子,没想到他正在训诫一个小厮。
总管打个眼色让我稍等,又厉声呵斥了几句那个倒霉孩子:“以后不许再这么整天发痴发呆!给你安置到邵先生身边伺候是多大的优待心里也没个数儿!偏要把你叔叔的老脸丢尽才甘心么?滚出去!再让我听见你这么散漫下次直接撵走没商量!”
邵先生身边的?伸头儿看了一眼,原来是马房张大叔托我安排的那个叫萝卜的小男孩儿。
等到人走了,总管叹着气跟我吐槽:“如今的孩子不成器,一点事儿都拿不起来!他今年十四了还狗屁不懂,想想你十四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儿?”
“这是个尴尬年纪,正是不上不下的时候呢,等再过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总管摆摆手,“不提也罢,人都是三岁就能看老,这小子是不会有出息的。你来什么事儿?”
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递过去:“户部应批下来的一万五千两建造银只给了五千,剩下的打了欠条儿。可是特使院那边已经开工,光是购买各种木材砂石料就用去了不少银子。我想,跟户部要钱向来是最难的,这五千两也是看着咱们府里的面子才给出来,剩下的可就难办了。”
总管讥笑了一声:“招待外国特使要用的银钱什么时候是户部说了算的?礼部那边儿怎么说?”
“还能如何?遇见这种事两部向来喜欢扯皮,咱们现在是成了皮球,被人家踢过来踢过去。”
“特使再过三个月就到京城,一万两又不是个小数儿。”总管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了一会儿:“我马上通知皇庄的管事,先垫上这笔钱再说。”
这似乎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可是我心里挺不甘的。原来古代也流行拖欠施工款?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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