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投来的目光,偶尔身边那人适时的动作都被他半忽略半接受的带了过去。
左以桥用银钳把蜗牛肉挑出来放到一边,等到谷瓷吃完里盘子里的松露蛋卷后再推到他的面前。他做的非常自然,谷瓷犹豫了下就动了手,之后是越吃越自然,应该说桌上的大部分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除了那两三位主管。
他们算是看出自家总裁和这位少年的关系了,其实早有耳闻最近一段时间总裁的私人生活变得……嗯,非常简单,虽然不可置信,但是看来原因就在此了。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分析完毕之后各自眼神一对,都又陷入老神在在中,只是心里都加了个心眼,下次再见这位小少爷一定要十二万分的客气啊。
哪怕一心在碗里,但是身边左以桥和爵士夫人的谈话谷瓷还是听明白了一点。维利亚夫人这次来自然是为了Lotus的四十五周年纪念,她曾经是Lotus非常早的一批投资人,并且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公司新闻官,也就是爱姬的那个位置,后来结了婚才离开了法国,她的丈夫是挪威非常有名的爵士,并且是Lotus的老客户。维利亚夫人自然忘记不了Lotus,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参加活动,二么,是为了Lotus近来一些并不怎么好的事件和传闻。
她是来和左以桥谈一笔合作。
再深的谷瓷听不懂了,总之是非常好的一件事,在座的所有人都因此而高兴,谷瓷当然也高兴,吃的更高兴。于是刚决定放下莫须有的包袱想再放开肚子好好乐呵一顿的时候,谷瓷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一回头,是昆汀。
昆汀就坐在谷瓷的另一边,按理说是属于下位,但是在场没人介意,昆汀也无所谓,不过他看过来的眼神还是那样没有温度,谷瓷当下就老实了。
“我……我有把稿子改好的,明天就给先生看……”谷瓷的样子乖到无语,手也停了下来。
昆汀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动作太慢了。”
“哦,我会努力快一点的……”
除了这个昆汀倒没再挑剔他的设计丑或者哪里很蠢颜色很土什么的,谷瓷暗想这是不是代表先生还算满意?于是心里一转又开心起来。
“看来谷瓷进步很大啊。”梅洛迪忽然笑着说。
“我也有看到,就算很多地方都还很呆,但是一看就知道是野人设计的,很有野人的风格。”古斯曼似乎想证明什么一般,对梅洛迪说道。“我觉得……还是勉强过得去的。”
梅洛迪笑了,看着古斯曼不说话。古斯曼察觉到他散出的气压,努努嘴不敢再出声了。
谷瓷忙摆手道,“还不是很好,我会更加努力的。”
希恩插了句,“谷瓷的确很认真。”
被这么多人一夸,谷瓷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梅洛迪瞥了一眼希恩,维持着有些高深莫测的笑,没再开口。
“原来这孩子也是珠宝设计师吗?”维利亚夫人颇有兴趣的问道。
左以桥非常自然的伸手摸了摸谷瓷的头。
“嗯。”这一声应答淡淡的,细听却很是温柔,竟仿佛带着一种骄傲的味道。
吃完饭后,希恩送维利亚夫人离开,其他人都各自分散,而谷瓷原来是想自己打车的,莫名其妙又被左以桥给顺道送回了家。左以桥大概还有别的局要赴,只替谷瓷开了车门自己则没有下来,他摇下车窗,看着站在外面的谷瓷。
谷瓷低下头,就听见左以桥说了句,“谢谢。”
车开走了,谷瓷有些茫然。他不是很懂左以桥谢自己什么,可是他好像隐约又有些明白。回头走进公寓楼,谷瓷对自己说,就这样吧,至少可以轻松点,不是么……
很快时间就进入了十二月,谷瓷还蛮怕冷的,早早就穿上了厚厚的大衣不说,每次出门都要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两大圈,几乎把整个头都包的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他以为左以桥贵人事忙,大概把那件事忘了也说不准,但没想到左以桥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年底,Komo收到了一笔很大的订单,是瑞士那边的某个私人收藏馆,谷瓷从其他员工口里听见对方似乎和左以莱的私交很不错,两方也有过合作,每一次基本都是老板亲自去的,而这次对方指定的会谈地点却是在策马特。作家的话:存稿用完了……谢谢嘻嘻苏苏大的卡片、辰大的平安符谢谢红红囡囡大的防干燥秘药、qyll1987大的奥丁之眼、smilerc220大的冰沙、reefei128大的海洋球
第二百七十五章重回策马特
谷瓷很忐忑,他不知道左以莱听见地点在策马特会不会直接甩手走人,那个周末,谷瓷甚至放弃了当夜回巴黎的飞机,而是磨磨唧唧着打算周一赶个大早的走,只为了等到第一手的消息。
幸好左以莱没有让谷瓷失望,他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有出来,其他人未觉什么不妥,但是谷瓷却仿佛可以感受到左以莱的挣扎和犹豫,但是左以莱到底有着左家人遗传的事业心,Komo也是他一手一脚辛辛苦苦创出来的,相比于私人不能开口的原因来随便的得罪客户,亲自跑这一趟是权衡下来最应该去做的结果。
从助理嘴巴里得知左以莱最后的决定,谷瓷几乎开心的要跳起来了。他来来回回的在Komo里饶了两圈,面对众人一头的雾水,谷瓷最后忍不住还是给左以桥发了一个简讯。
“他同意了! ”
遥远的就能感知到谷瓷的兴奋,左以桥很快来了电话。
“以莱……以莱他……”谷瓷接起,高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左以桥任他激动了好一阵,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杜娜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是不是?”
左以桥不想打击谷瓷,但是现在就这样肯定的确有点太早了,“以莱大概只是抱着速去速回的决心,就算到了策马特他也未必会去见杜娜的。”
左以桥当头的一盆冷水让谷瓷回到了现实。
“对哦……其实还没有成功吗?”
听着他丧气的话左以桥忙安慰他,“不是的,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以往我就是千方百计的想让以莱出现在策马特,他最后都没有赴约,这次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事有蹊跷吧,但以莱还是同意了。”
“被拆穿了吗?”谷瓷有点紧张,但又忍不住希冀,“所以……以莱是知道的咯,他对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排斥?”
“可以这么认为吧。”左以桥其实也有点没想到会这样顺利,“剩下的就是到了那天我去和他亲自谈谈了。”
谷瓷重重的“嗯”了声,觉得还是一个很大的飞跃,如果以莱和杜娜夫人和好了……这样实在是太完美了。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左以桥并没有马上挂电话,而是不动声色的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去,比如说谷瓷吃饭了没?肚子饿不饿?他这么晚还留在Komo没有回巴黎左以桥想也知道为何。
谷瓷直觉的答了几句,脑子还停留在刚才的情绪中,等到慢慢反应过来了,这才发现自己还和左以桥通着话呢,虽然比起之前的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这样的相处关系真是质的飞跃了,但是对于谷瓷来说还是太快了,他现在还没有想和左以桥……这么亲昵。
哪怕见到了,谷瓷全副的心思大部分都用在抵抗自己起伏的情绪上了,以往那种甜蜜的脸红心跳的快乐已经变得遥远的几乎找不到了,左以桥之于他心里的所占的份额并未减退,只是形象从之前的神圣高大转变成了蒙在斗篷里不可辨知的模样,危险指数是个问号。
左以桥当下就能感觉到谷瓷忽然之间的凝滞,好吧,他一清醒,自己只能停下进攻的步伐,除了小心翼翼的等待别无他法。但是左以桥仍是关心道,“快打车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就不多说了,路上小心。”
谷瓷听着那头温柔的嗓音,心里酸酸的“嗯”了一声。
“晚安。”
“晚安……”
谷瓷没挂电话,左以桥竟然也不挂,谷瓷耳边有那人浅浅的呼吸声,他听了两秒,手里一抖,电话还是挂断了。
左以桥望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苦笑着又播了另一个电话,等到交代清楚后才开始处理手里堆积了许许多多的事务。
谷瓷在回去的路上收到了一条新的简讯。
“6:45AM,航班号AFxxxx,司机会提前一个小时带着机票等在楼下,请记得护照和证件,晚安——希恩。”
谷瓷正伤脑筋要是明晨订不到机票自己要不要现在就索性不睡觉去赶欧洲高速列车,一看到这条简讯一瞬间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涌起各种复杂的情绪。不过木已成舟,谷瓷想了一会儿还是回了条“谢谢”过去。
接着他就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那天顺利的回到了巴黎之后没多久就迎来了IED的期末考试,考试结束后就是圣诞假期的到来。
那两周谷瓷过的很苦,宝石鉴定的书不离手,掐着时间往返于实验室,金工课做到十个手指都要废了,再加上TreasureBox那边的任务,谷瓷几乎分身乏术。昆汀才不会心疼他,看着谷瓷深深的黑眼圈还颇是嫌弃的把他拿过来的素描本在谷瓷头上砸了个包。
“乱七八糟,不想画就不要画。”然后看也不看他,丢了两个字就走了。“重画。”
谷瓷欲哭无泪。
最后还是左以莱看不下去了,“你别来了,那样子再下去都能把员工都吓死,就当调假,寒假的时候再补上吧。”
面对如此的焦头烂额,谷瓷也不再坚持,专心把考试对付了再说。终于千辛万苦的将地狱两星期给熬了过去。
而不同于以往的寒假,不是留在米兰埋头苦读就是回家面对奶奶和各方的成绩压力,这一年的圣诞假期在电话回去得到母亲的同意后,第一次真正的属于谷瓷自己来支配了。虽然去掉打工、赶稿、练画、实习没几天可休息,但谷瓷已经很满足了,其中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要去策马特参加杜娜的生日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