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心中害怕,只听她问:‘这崔家剑的都死完了吗?’”
“我当时大着胆子道:‘都死在这里了。’”
“她忽然大怒,‘啪’地打了我一个耳光,骂道,‘那你刚才数完死尸笑什么?’”
“我知道这一切都被她瞧去了,只好说:‘跑了一个仆人,一个弟子。’”
“她忽然一笑道:‘这崔家的少年公子怎么不在里面呢?’”
“说完,她笑着在我身上捏了二下,立时我只痛得全身发抖。这分筋错骨手,不是人人都能够忍受的酷刑。我熬了一会儿熬不过去了,便只好实说你已逃走了。她解了我的分筋错骨刑,对我说:‘你去给我追捕这崔家剑门的公子,逮到之后,送到关外来玉女门找我。我再给你解药。’我这时才知她是玉女门的人。便问到何处去找她。她只说捉到你后到居庸关外去等,自然会见着她。”
崔长风道:“那玉女门的中年妇女,可是名叫玉女剑仙的芳丹甜?”
“我想正是那人。只是我来中原没有见过芳丹甜,也说不准究竟是不是她本人。”
崔长风听罢,望着他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辟毒珠。这辟毒珠自他出道以来还未用过一次,不想首次使用,却先救了一个要杀自己的人。
他将徐术广扶起,对他道:“徐大叔受人所迫,小侄也不怪你。小侄有辟毒珠一颗,先为你把毒解了吧。解毒时,你先用舌头转引天水,小侄将辟毒珠放在你口中,等闻到沁香气味时,将天水吞入腹中,其毒自解。”
徐术广听后,半信半疑地依言而行。果然,不一会儿便觉得腹中的阵阵隐痛已经逐渐消失,一运真气,虽然还弱,便已通畅。当下吐出辟毒珠,还与崔长风,翻身跪在地下,道:“公子以德报怨,此种胸襟,比救命之恩更令人心服。徐某杀了你家老仆,徐术广从此便叫徐忠,愿终身与公子为仆。”
崔长风道:“为仆一事,长风愧不敢当。不过,到居庸关去找那玉女门的中年妇女,还望徐大叔能引路前去。”
徐术广道:“公子快不要去了。”
“为什么?”
“此女子武功之高,连我徐某也不及十之一二,公子去不是白送死么?”
崔长风道:“别怕,小侄武功已今非昔比了。”说完,对着三丈外的一个大石缸扬手连挥四次,只听一阵碎响,那大石缸便裂为四块,整齐均匀,竟如宝刃所开。
徐术广大惊失色,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这少林派的大开山掌,公子从何处学来?”
崔长风一笑道:“大叔刚才所言之事,小侄还想问问。”
“请问。”
“这玉女门孰正孰邪?”
“令尊没有对你讲过么?”
“没有。”
“这玉女门,时本朝开国之初,由白莲教教主韩林儿的一个名叫玉妃的妃创立的,目的是为了杀朱元璋为韩林儿报仇。
但朱元璋身边道佛二教及武林高手很多,玉妃没有杀到朱元璋。后来不知怎么,一下子退到关外,从此不进中原。据说当初白莲教——明教有两个女兵组织,一个是这玉女门,另一个就是天魔女的天圣军。老天魔女终身未嫁,收了一个义女作传人。”徐术广说至这里,忽然诡诈一笑:“公子可知道这老天魔女的义女是谁?”
“是谁?”崔长风似有所感,一下子紧张起来。
“便是公子的生身母亲。”
崔长风大吃一惊,跳了起来,大喝道:“你说什么?”
“公子不信在下的话么?”
崔长风颓然坐下道:“徐大叔,你知道些什么,都说了吧。小侄感激不尽。”
“公子不用如此。在下也是感公子之德。在下说了,这天圣军最早是明教女徒众的旁支派系,后来太祖皇帝打了天下,不容明教,天圣军剩下的人便退到关外隐起来,不问江湖之事。你母亲接掌天圣军后,同样如此。只是近十年中,江湖上再也没有听到老天魔女和你母亲的消息。反而听说玉女门干起勾引男色的事来了。”
“强迫你服毒的妇女……是不是我母亲?”崔长风忍不住了,终于说出自己想问但却一直不敢问的事。
“不是!”。徐术广说得极为坚决。“你母亲我认识,说起来还是我徐家的远亲呢。不然我与你崔家的渊源怎么那样深?”
崔长风长长出了口气,放下心来,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母亲……为何不要我?”
“谁说她不要你?你父亲将她气走时,她还抱着你一起跑的。后来你父亲将你追回,那时你才一岁半。”
崔长风顿时明白了好些事情。那七命金丹肯定也是母亲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服的,当然是天魔女给她服用,她又悄悄给了自己。只是他自己那时还小,还不知是怎样服下去的。
他问:“徐大叔可知我母亲是怎样被父亲气走的?”
“此事在下就不知道了。这夫妻间的事,你父亲从来不谈起,我也不便问。公子,在下很累了,明天再谈吧。”
这一夜,崔长风一夜未曾合眼,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事。
凌晨才叹了口气,起身打坐了一会儿。等徐术广醒来后,便动身了。
“徐大叔,你身子还弱,你骑马吧。”
“这——我徐某自愿与你为仆,哪能骑马?”
“徐大叔不要再提为仆之事了。你一时激动,过后好生后悔,小侄还看不出来么?请上马吧。”
徐述广哈哈一笑道:“贤侄好聪明。”说完,果然毫不客气地跳上马背。问道:“贤侄到何处去?”
崔长风道:“去京城。”
“去京城干什么?”问后,立即醒悟:“贤侄想去找天台杀手?”
“是的。”崔长风道。
徐术广跳下马背道:“那贤侄一个人去吧。老叔在居庸关附近等你。”
“老叔何不一路同行?”
“那大内高手惹得么?贤侄,别以为你学了一手大开山掌,便可横行天下了。快快打消这念头吧。老叔引你去找你母亲,说不定运气好碰上天魔女,还能学到几手武功哩!”
崔长风想了想道:“那这样吧。小侄先去京师报仇,大叔先帮忙找我母亲。十天后我们在居庸关见面如何?”
徐术广此时只觉得万分奇怪;不明白崔长风为何定要去虎口拔牙。二人分手后,他骑在马背上望着崔长风的背影出神,快要看不见时,忽然又扬鞭策马追了上去。
“老叔怎么又追来了?”崔长风问。
“老叔的武功,只够在山道上跑跑,大内是不敢去的。不过,老叔蒙你救了一命,这次跟去作个收尸人吧。这样,你老叔后半辈子也好心安。”
崔长风笑道:“大叔高见,那就一起去吧。前面镇上,小侄再买一匹马就是了。”
于是,二人便直奔京城而去。
正义王与徐术广这一路骑马赶去,不日来到了小五台山附近。只见山势雄伟,异常壮观,二人不禁驻足留连见景,一时竟忘了赶路。
突然,正义王道:“有人打斗过来了,老叔,你牵马退远点,我看看是什么人?”
说罢,便在一块大山石后面躲藏起来。徐术广自然不愿多事,便牵马走开了。
不时,只见两个人且打且走,来到了小五台山下。当先一人,身穿便袍,但便袍下却露出锦衣卫的华服。正义王一见这人,心中怒火陡起,只见这人右手提一根长鞭,黄澄澄的。另一只手却提着一根短鞭,约有尺余长,也是黄澄澄的。
这子母搜魂鞭一现,正义王顿时就想起了恩师之仇。再看后面,追这使鞭人的,却是那个矮小个子的蒙面老人。这人正义王见过二面,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追这使鞭人。
这时,那使鞭人已经来到山下,那蒙面老头在后面道:“别跑了,真要逮你,岂能容你跑这么久?”说罢,忽然身形加快,只见一个起落,就赶到那使鞭人的后面,身子一纵,便已拦在使鞭人身前。
蒙面老头道:“侯雷,你与老夫站住。”
正义王一听这人叫侯雷,猛然想起,他就是地仙谷后山那浅山洞内怪老人的儿子,不禁更加留上了神。
侯雷道:“你一路将在下戏弄,明明能十数招杀了在下,却又不干脆杀了,究竟是何原因?”
蒙面老人道:“那一带人烟太密,老夫不愿别人听到我二人的说话,所以逼你到这里来。老夫无意杀你,你放心。”
“你要与我讲什么,怕人听见?”
“老夫要与你讲一笔大生意,侯雷,你说老夫十数招能杀了你,其实,老夫真要杀你,最多不超过三招。”
侯雷大惊:“你……你究竟是谁?”
“老夫对你讲了,目前老夫叫天涯风尘客,至于以后嘛,却叫武林霸主。”
侯雷这一听吃惊更甚:“武林霸主!阁下想当武林霸主?”
风尘客道:“老夫的武功,还不配当武林霸主么?你且先过来击老夫一掌试试。”
“这么说来,阁下是想征服在下,使我为你卖命了?”
“正是。但你若不服老夫征服,老夫只好将你杀了,让你当不成锦衣卫千户。老夫还要将你全家杀了,让你侯家断子绝孙。”
侯雷想了想道:“看来我也只有这条路好走了。”
侯雷将母鞭持在腰间,将子鞭藏有身上,走上前去道:“我这一掌击在哪里?”
风尘客道:“击在任何地方都行。”
“我若击你膻中,岂不震断了你的心脉?”
“你若能震断老夫心脉,老夫还有什么资格称霸武林?”
侯雷道:“好。”走上前去,站在那风尘客前面二尺之处,又道:“阁下有恃无恐,必然内功精湛。阁下不会趁机反震在下么?”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命的。老夫不过是要收服你罢了。”
侯雷深吸一口长气,猛地击出一掌,结结实实拍在风尘客的心口正中。只听“扑”地一声